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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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緋拉著那人回到佳人別院;有些意外,別院內竟一個佳人都不在。
他疑惑帶著那人來到自己的住屋。
沒想到,連陳佳人也不在房內。
不過,他沒時間去細想。
洛青緋讓那人坐到椅上,再道:「你等我一下。」
洛青緋急忙蹲到床底下,找了幾件衣服。
東挑西選了會,終於看中意一件,滿意一笑,拿著青色衣裳走到那人麵前,道:「你先換上這件乾的衣服。」洛青緋不等那人回應,直接將衣物塞進那人手裏,轉身出去,順口叮嚀道:「你不要走,我去太醫那裏拿些外傷藥。」
那人沉默地沒出聲。
房門便被洛青緋輕輕關上。
那人凝視手中衣物一會兒,才將濕了的衣裳脫去,換上洛青緋特別找給他的衣。
雖然小了一點,卻還勉強穿得下。
鼻尖隱約嗅到海的味道。
那人聞了聞。
是這衣物的味道。
是洛青緋身上留有大海的味道。
一雙深邃眸子閃爍了下。
那人沒離開,靜靜坐著;過了會兒,洛青緋雙手抱滿好幾瓶藥,開門走進。
他將手上滿滿藥瓶放於桌,再坐到那人身旁;一瓶瓶瞧丶一瓶瓶打開聞,道:「我去太醫院時,沒見到半個人,隻好隨便拿幾瓶藥,也不知道有沒有拿對。」他邊說又邊放下手中的藥瓶,苦惱地拿起另瓶藥聞著丶瞧著。
到底是那瓶?
洛青緋清秀容顏上的眉,微微皺起。
他又不懂醫,這下該怎麽辦?
「這瓶。」那人忍不住抬起手,指了指其中一瓶藥。
「哦!」洛青緋沒多想,拿起那人指的瓶子,倒了些藥粉在手;細長玉指沾了些藥粉,輕輕柔柔往這美麗的臉擦;當指間觸動於傷口時,他還緊張叮嚀道:「痛要說哦!」
那人從頭到尾一聲也沒吭。
洛青緋繃著神經,專注目光,盯著這些傷;手勁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深怕弄疼眼前這張美麗的人。待他擦完最後一處傷,終於鬆口氣,道:「擦好了。」
他順手整理桌上藥瓶,目光瞥了一眼那人,親切問道:「我叫洛青緋,你呢?」
那人遲疑了會兒,緩緩應道:「冥胤。」
洛青緋笑得更加燦爛,眉幾乎快彎起,興奮問道:「我可以叫你冥佳人嗎?」
冥胤一愣;才明白洛青緋對他百般照顧,原來以為他是佳人;他刻意保持距離,站起身,道:「我要回去。」
洛青緋亦跟著,厚著臉皮,道:「我陪你回去。」
「不用。」冥胤一聲冷淡拒絕。
洛青緋頓時僵了心中熱火,滿懷著失落,窘態自圓道:「其實住很近也不用人陪。」說完,他又尷尬嗬嗬笑兩聲。
冥胤沒理他,徑自走出屋子。
洛青緋緊跟在冥胤身後,腳步踏出房門後,停了下來,目光癡癡望著冥胤走遠背影,有股莫名的不舍,忽然大聲喊道:「冥佳人。」
冥胤驚然停下步伐。
洛青緋想知道冥胤住那,又怕對方不說。
掙紮幾番,倘若此刻不問,下次要去那才遇得見呢?
好不容易得知了名字,不想就此放棄。
他硬著頭皮,清秀的臉擠出個微笑,道:「我下次可以去那裏找到你?」
冥胤眼簾默默眨動了下。
如暖風的笑,又再次吹進心裏。
冥胤撇開目光,道:「有緣自然會再見。」
洛青緋臉上的笑又僵住。
沮喪神情不自覺流露出,冥胤仍走的無情;他身子像似泄氣般坐到門檻上。
“有緣自然會再見”,其實就是不會再見吧!
「唉~。」洛青緋重重歎口氣。
抬起頭,一雙單戀目光,望向橘紅天空。
何時才會有緣再見呢?
待天色漸漸全暗下,佳人們陸續回來。
洛青緋見到陳佳人回來,一問之下,才知他們全被鄭皇貴妃叫去賞花。
倆人走進房。
陳佳人好奇問道:「你為何沒去?」
洛青緋尷尬一聲,道:「沒收到通知。」
陳佳人不疑有它。
洛青緋追問道:「你知道冥佳人住那裏嗎?」
「冥佳人?」陳佳人想了想,回道:「沒聽過。」
洛青緋道:「上次在暖和殿裏,你不是說來了個很美麗的佳人嗎?」
「哦~。」陳佳人一臉陶醉,道:「你是說愉佳人呀!」
「愉佳人?」洛青緋皺起眉,重新確認道:「不是愉佳人,是冥佳人。」
陳佳人道:「我真的不認識。」他沉思會兒,呢喃道:「有這個人嗎?」他對自己交友廣闊是非常有信心。
洛青緋問道:「會不會是大官之子?」想想,冥胤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有股高貴氣質,與他們小官之子很不一樣。
陳佳人搖搖頭,肯定道:「絕對不是。大官之子的名字我都背得很熟,沒有姓冥的佳人。」
洛青緋疑慮了,呢喃道:「那他是什麽人?」
陳佳人好奇追問起,「誰是冥佳人?」
洛青緋抿抿嘴。
與冥胤才見過兩次;每次都隻是簡短幾句對話,沒有過多深交,就連以後有沒有機會再見都不敢肯定。
他又該如何向人介紹呢?
洛青緋苦苦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陳佳人質疑目光打量起洛青緋,猛然迸出一句,道:「他是你喜歡的人?」
洛青緋心頭頓時大驚,羞窘回道:「不是丶不是,怎麽可能,嗬嗬嗬!」他慌亂笑了三聲刻意掩飾,故作鎮定轉移話題,道:「今天鄭皇貴妃的賞花季如何?」
陳佳人見他不說也不強迫,順著洛青緋的話講起賞花之事。
洛青緋黯黯喘口氣。
日子又過了好幾日。
自從得知冥胤名字,洛青緋還是會常去井水那看看。
等待著丶期待著,他們是否真的有緣再相見;可每每去了都隻有沮喪離開。
洛青緋抬著水桶,走在宮中長廊,重重歎口氣。
或許冥胤在躲他!
那人長得驚世絕美又富有修養氣質,與自己這種小島粗俗之人相比,根本是天鵝與醜小鴨;冥胤躲他,不想與他來往,也是件正常的事。
洛青緋又歎口氣。
狠心告誡起自己,別再想冥胤了。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況且自己再過一年多就要離宮,未來會如何,根本未知數,此刻,又何必執著呢?
他又歎口氣。
走在洛青緋身旁的陳佳人,出聲道:「這一路,你己經歎了十次氣了。」
洛青緋霎時回神,尷尬道:「有嗎?」他怎麽不自覺呢?
陳佳人臉沉得難看,道:「有。」
洛青緋窘得笑了笑。
突然。
陳佳人雙手抱起肚子,道:「我肚子痛。」
洛青緋不悅地抽動起嘴角。
今天他們可是要一起打掃太和殿。
陳佳人己把手上毛巾塞到洛青緋手上,道:「我肚子真的好痛。」
洛青緋臭起臉,道:「你該不會又想開溜吧!」他指責道:「你用“肚子痛”,不打掃己經不是第一次。」
陳佳人臉皮不是一般厚,道:「這次是真的,我去去就回。」不等洛青緋抗議,壓著肚子急忙跑走。
洛青緋悶著一肚子火,怒視跑遠的人,卻沒轍;無奈地拿著一堆打掃用具,往太和殿走去。
一路上期待陳佳人能早點回來,又希望會有其他太監一起幫忙打掃,不然太和殿這麽大,他一人要打掃到何時呀?
當他一踏進太和殿,赫然大驚,殿內空的隻有一人,本來有怒的目光,漸漸閃耀起,思念多日的冥胤,正蹲在殿內階梯前,擦著地。
洛青緋心喜著,他們真的有緣。
他笑得燦爛,走到冥胤身旁,道:「你也被派來打掃嗎?」
冥胤抬起眼,冷冷瞧了洛青緋,再斂起目光,若無其事擦著地。
洛青緋似乎習慣冥胤的冷漠,目光望了望太和殿內,疑問道:「沒人幫你嗎?」
冥胤當沒聽見。
洛青緋厚著臉皮,道:「我們一起掃。」
他將水桶放到一旁,將布擰乾,跪在地上擦著。
十分寧靜,無人出聲;除了偶爾擰布時,水,滴進桶子裏的聲音,殿內隻剩倆人各自在角落擦拭地板的響聲。
洛青緋沮喪了。
明明又見麵,可對方卻當他不存在,一句話亦不回。
是被討厭了嗎?
他煩惱歎口氣。
有股失戀的疼在胸口泛起。
他獨自窩在角落,默默自憐擦著地。
這時走進了四名太監。
洛青緋抬起目光瞧。
是來幫忙打掃的嗎?
可是他們並沒有拿打掃用具。
洛青緋疑惑目光,看著四名太監走到冥胤身旁。
倆名大監毫不客氣拉起冥胤;其中一名道:「我們也是受人之命要好好照顧你。」
他們拉著冥胤往殿外走去。
洛青緋愕然看著冥胤毫不反抗與他們離開;頃刻間,身子突然不受控製追了出去,朝他們問道:「你們要帶他去那裏?」
其中一名太監,輕聲斥道:「少管閑事。」
洛青緋不敢再動。
一雙擔憂眸子看著冥胤被人帶走。
明知道冥胤要被欺負,自己卻軟弱地不敢向前。
因為不想惹事丶不想得罪人。
想平安出宮。
沒人值得自己不顧安危去拯救。
因為有太多原因。
隻因為自己害怕,所以不敢伸出手去拯救對方。
可是,冥胤不害怕嗎?
那人無助徬徨坐在井水邊的模樣……。
無人依靠的模樣……。
冰冰冷冷的模樣……。
心,猛然抽痛了下。
腳步再亦停不下,追了去。
縱使知道自己不想惹事丶不想得罪人丶不想去救人丶不想……;沒什麽好想。
他來到花園附近找著人。
隱約聽見花叢裏有毆打的聲音。
他從懷裏拿出條手帕,遮起自己的臉,小心翼翼躲到假山後。
冥胤嘴角流著血,整個人倒落在地。
四名大監依然拳打腳踢。
洛青緋趁太監們不注意,衝了出,猛力撞倒倆名太監,立即拉起冥胤,往另頭逃離。
四名太監有些呆愣,恍然回神,氣得狂追起洛青緋與冥胤。
洛青緋牢牢抓著冥胤的手,跑進一條小道又繞了個彎,再穿過一處院子,很快甩開追來的太監們。
他邊跑丶邊自豪笑道:「我在宮裏待了快三年,許多路早熟透。」拉著冥胤的手仍不想放,一路奔到奉神殿,衝進森林裏。
跑了許久。
體力漸漸感到虛弱。
洛青緋重重喘著氣,手再亦抓不牢,鬆了開;腳亦跑不動,坐下身子。
他拉下遮著臉的手帕,用力吸著氣。
白皙臉頰泛起淡淡一抹紅。
難受抬起目光。
佇立在旁的冥胤像沒事般,站著不動。
洛青緋累得無法思考,默默斂起目光;他體力可沒那麽好,努力緩著氣;過了片刻,感受胸口裏心髒跳動不再激烈,才抬起首。
剛好,一陣春天的暖風吹來,輕輕柔柔撫過臉龐,細長發絲稍稍飛了起。
一片片櫻花瓣落了下。
洛青緋嘴角微微揚著,笑得柔美,道:「好漂亮,好舒服。」
他說著櫻花好美,風吹得溫暖,一雙彎彎眉下的眼,像似住了精靈閃爍光茫。他抬起手,指向圍繞在旁的櫻花,淡淡地興奮道:「你看,櫻花全開了。」
冥胤深邃雙眸,直盯著洛青緋瞧,眼簾又再次眨動了下。
片片粉紅花瓣隨風飄落,劃過洛青緋的笑顏,溶進長久以來的冰冷。
洛青緋自顧自笑著說道:「我很喜歡看漂亮的東西,因為我隻要心情不好,看一看美麗的事務,心情馬上好一半起。」
他轉向冥胤。
一抹笑得柔美容顏,對上一副冰冷神情。
洛青緋頓時僵住笑,看來冥胤並不愛。
洛青緋失落垂下首。
「我……很喜歡。」冥胤動了唇,緩緩說出聲。
洛青緋驚喜再次望向映入眸子裏的人,雖然依舊冰冰冷冷,卻有了些不同。
洛青緋笑得喜悅。
他站起身,拉緊冥胤的手,克製不住的興奮,道:「我再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