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流非飛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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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5——流非飛
    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帶來的安慰,太陽上山,太陽下山,冰淇淋流淚。
    第二口蛋糕的滋味,第二件玩具帶來的安慰,大風吹,大風吹,爆米花好美。
    ——王菲《催眠》
    跡部景吾在聽到浴室傳出有規律的水聲後才打開電視看起來。恰逢澳網公開賽,他把電視音量放大,把身子埋進沙發裏,浴室裏的水聲如同潮汐。他閉上了眼睛,如同置身無邊際的海洋。他此刻的心情是寧靜的。難以從別處取得的寧靜,似乎隻有在這裏,多麼複雜的心情多麼不願意思考的事也都會逐漸模糊下去,然後一切歸於寧靜。
    艾西放好了熱水,熱氣的溫度衝得頭略微有些暈,試了水溫後便坐了進去。被熱水包圍後舒服的感覺難以言喻,長發散開在水中,黑得發出深藍的光澤。她不由得長呼口氣。
    許久沒有嚐過熱水澡的櫻塚艾西坐在浴缸裏足足四十分鍾,直到熱水變成半溫。從水裏站起身時,忽然感覺大腦一陣眩暈,眼睛花白一片。心中一陣恐慌,或許是身子虛加上在熱水中呆太久導致的。艾西急忙抓來浴巾準備出去,可就在要邁出浴缸的一瞬間,一陣天旋地轉的頭暈頭痛猶如排山倒海,仿佛整個時空倒轉,眼前一黑,重重跌回水中。
    坐在客廳裏的跡部景吾被突然出現的巨大水聲驚得差點扔了遙控器,心頭猛地一緊後立即向浴室跑去,可等他跑進去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足以讓他窒息一瞬——艾西整個人泡在水中,緊閉著眼睛,黑發散開浮起如同水藻。
    ……
    有些後悔,不該硬要洗澡的,明知道燒還沒全退。可是,如果不這樣他一定會走的吧。她開始嘲笑自己,為什麼要絆住他呢。
    又在夢中見到了那個黑發小女孩。這次艾西想問一問她究竟是誰,叫什麼名字,又與自己是什麼關係,真的是自己的……可是她沒有這個機會,那個小女孩在微微一笑後就消失了,那樣匆忙。艾西發現自己追不到她,又似乎無法再見到她……
    再次醒來的時候也許是這一天的淩晨,因為從窗子透過的光帶有淩晨時分的藍紫色。艾西開始下意識地找尋那個身影。
    這時,燈突然亮了,隨之傳來一個聲音:“你醒了?”
    她吃力地睜著眼睛看他,像在確定這個身影出現的真實性,臉寂靜地平躺在那裏,像一朵月光下安靜的白色花朵,帶著風雨後的疲憊。這一刻,她發現他的存在是真實的,並且驚訝地聽出這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暗啞,心中突然有種久違的安心感:“嗯。你一直沒走嗎?”
    他呆了一瞬後坐到她身邊,露出一副她說了廢話的鄙視表情:“你說呢?本大爺在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之前怎麼走?啊嗯?”
    她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忽記起之前發生的事,雖然自己最後暈倒了,可這裏隻有他能把自己抱出來然後放在床上……她下意識地掀開被子的一角偷偷看……
    “啊?!啊——”
    “你幹什麼?!”跡部景吾狠狠地衝她大吼。
    艾西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統統一片通紅,邊眨眼邊結巴:“你…你…你剛才怎麼把我弄出來的?”
    他皺眉:“抱出來的。”
    “那…你看見什麼了?”
    他冷冷地瞥一眼她渾身上下,除了那雙湛藍色的眸子眼光輕輕閃動,表情仍是一成不變,隻是嘴角露出一絲諧謔:“全看見了。”
    她的臉瞬間菜色,雙眼呆滯地望著他,恨不得祈禱剛剛那一幕隻不過是一場夢,忽地裹著被子坐起:“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正欲再說下去,可是坐起的太過匆忙力氣又過大,艾西一個頭暈又倒了下去。跡部景吾好笑地看著她,一臉囂張傲慢,眼光又將她的身子一掃:“說什麼?本大爺一點感覺都沒有。”
    “誰讓你說這個啊!”她又急又羞,又因為身上沒穿衣服隻能躺著所以不敢和他動手,隻能揮著根本無力的拳頭往他身上砸,跡部一個閃身輕巧躲過,艾西咬著嘴唇狠狠剜了他一眼,捂著被子翻身不再理他,隨後就聽到他回敬她一連串勝利者的串高傲的笑。
    ……
    黎明的曙色過了不知有多久,初升的太陽將天空照亮,如傾瀉出來的金水,光芒四射,夏日的風帶著清風和陽光的味道,變得更加舒服了。
    艾西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身邊坐著的人已經不在,隻有一隻矮角椅立在那裏,那人似乎……從淩晨她醒過一次後就一直坐在這間屋子裏沒有出去過。艾西心中一暖,某種不知名的溫暖如潮水將她慢慢覆蓋,她敢說這種欣然又安心的感覺絕對不止是因為感冒痊愈。可接下來的情況卻絕對不容許她有多樂觀,因為無情的時間告訴她,現在已經是上午8:20。
    “糟糕!要遲到了!!”該死的家夥,知道要上課了所以自己跑了,連叫她一聲都舍不得嗎?!
    艾西七手八腳地穿上衣服抓起書包就往外跑,連頭發都顧不得梳理,一邊跑一邊嘟囔著今天八成會走黴運,早上一起來就不對勁。跑出公寓後感覺更加不對,怎麼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看她?不就是頭發一團亂嗎?誰知她突然一個前傾差點摔倒,低頭看去,這一看不打緊,眼睛頓時瞪得大如銅鈴,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原來自己腳上還穿著室內拖鞋……
    ……
    …………
    近郊一所著名的醫院,愛和,招待的病患多為上流社會人士和著名藝人。
    初夏的時節,醫院的庭園裏已經長出了紫色的鳶尾和繡線菊,大樓旁的花架上爬滿了金銀花,遠遠望去,還有一簇簇粉紅色的月季,數種鮮花在綠葉叢中靜悄悄地開放,帶來的是初夏特有的恬靜風情。
    櫻塚蘭朵摘下墨鏡,臉輕輕仰起,陽光下眯起眼,眼底的灼烈和張揚緩緩退去,然後一片靜默。柳生比呂士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她,沉默中帶有某種憐惜。他不會把心思表露在她麵前,因為知道她不會喜歡聽到憐惜她的話。
    片刻後,她看著遠處的金銀花問:“知道金銀花還叫什麼嗎?”
    他微愣,想了想說:“忍冬、鷺鷥花,可能還有其他別稱,其實你應該多喝點金銀花,剛剛醫生不是還說讓你多保護嗓子嗎,小心聲帶出血。”
    蘭朵挑眉一笑,眼中帶有某種倔強:“你什麼時候這麼多話了?”說著皺了皺鼻子:“我才不喝金銀花,聽說那東西很苦!”
    柳生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揚起,但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變化。他一直都是個雲淡風清、不顯山不露水的人,無論麵對誰。
    這時,蘭朵突然拉著他往一邊的樓後躲,柳生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驚得一愣:“你做什麼?”
    這時蘭朵已經拉著他在大樓的陰影處站定,並側著眼睛看向對麵的樓門口,頭也沒回地說:“你看那邊的兩個人是誰。”
    明明是疑問的句子,她卻說得帶有很大肯定的成分,甚至還有些鄙夷和殘忍的笑意。柳生比呂士心頭一冷,尋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在對麵的樓門前看到兩個人。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無論在哪裏,那兩個人依舊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尤其是男子那一頭銀色的發,陽光下耀眼眩目。柳生不由得仔細去看。男的是仁王沒錯,可那名女子呢?
    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般,蘭朵忽然說:“那個是梨江由奈,你應該認識她。”
    柳生忽然很明了又覺得十分不解,“的確,雖然她戴了帽子和眼鏡,可仔細看的話還是認得出來。”
    蘭朵近似於自言自語的聲音幽幽傳來:“他們倆一起出來並不奇怪,奇怪的是在醫院裏,而且……你看那棟樓,正好是婦產科。”她忽地轉過頭看他,眼中是強烈的探究和淩厲,柳生被這樣的蘭朵驚得一愣,但很快便回神,將目光再次移到那兩個人身上。梨江由奈的身子似乎很虛弱,每走一步都很緩慢並且很小心,然後仁王攙著她上了一輛車。而此時,柳生的心中突然浮出一種強烈的不安感,胸膛裏似乎有一隻鼓在不停地敲打,停不下來,尤其是在看見蘭朵的時候。他努力壓下一切不安,極力壓製一些東西使他的語氣聽上去平淡無波:“這件事我們就當作沒看見,蘭朵。”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到蘭朵的肩膀輕輕一抖,半晌她才回過頭,一雙光彩熠熠的眼睛清澈如同泉水,望著他,一字字道:“你當我是什麼人呢。”他看著她,仿佛要透過那雙眼睛看見她的心:“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多想了。”
    蘭朵看著他的眼睛,那雙女子明亮帶有無所畏懼的眼神裏帶了些許滄桑和冶豔,目光在他的臉上轉了又轉,最後她忽地一笑,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你信任我就好了。可是,這件事應該和仁王沒有關係吧,由奈那樣的女子就算有前科可不足為奇,可仁王要是趟這渾水的話就是他太傻了,我想他不會這樣的,他那個人那麼會保護自己,連我姐姐都……”柳生突然打斷了她:“我也相信仁王,這應該隻是梨江由奈自己的事。”
    蘭朵諷刺一笑:“隻是可笑我們竟然會在同一家醫院碰麵,今天早上聽安妮姐說由奈要去看醫生,說的那麼謹慎,原來是去做這個。話說回來,我總覺得安妮姐對由奈跟對我們不一樣,似乎特別愛護她,也十分保護她,就連這家醫院,估計也是安妮給找的,隻是不知道安妮姐知不知道由奈是來做這樣的手術的。”
    “你想太多了,不要亂猜測別人的事。也或許,梨江隻是來做什麼檢查的呢。”
    蘭朵睨他一眼,眼裏雖然帶著不信,可仍沒有多說什麼。至於這件事是不是個秘密,隻有她說了才算,而她,也有追求真相的野心和目的。
    ……
    櫻塚艾西第三次合上手機,最終放棄給那個人打電話。上課上到了這一天的下午,也不見他打個電話問候一聲,問問她是否病好了是否來了學校,什麼都沒有。不過這也難怪,那種目中無人隻有自己的男人,怎麼會這麼關心她呢。可是仁王呢,已經有幾天沒有見到過他,比起跡部景吾,最關心她的話應該是仁王才對吧,可是那個在自己最需要溫暖的時候出現的人,卻終究不是仁王雅治。那麼曾經呢,他們曾經有那麼多的過去,曾經的彼此關心又算得了什麼呢。上了大學後的自己和仁王,似乎已經成了兩條平行行駛的列車,經過了無數中轉站,最終不知有沒有走向同一終點的一天。關係疏遠不是因為中途進入的乘客,而是兩輛列車原本的歸途就不相同,如果想並駕齊驅,難如登天。
    她的心開始動搖,動搖了以往的堅持。究竟是自己不夠一心一意、不夠勇往直前,還是事情和心理有了悄悄的改變呢?
    很多時候她都想進入那個人的內心,可他卻一次次地將她推開,明明表麵上很熱情很關心很友好,可是就是沒有安心的感覺,這樣的感覺確實讓她覺得疲憊。而跡部景吾呢?也許他對她來說,隻是一個能夠惺惺相吸的朋友吧。在他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以及一個陌生卻遙遠的影子和記憶。他的身上有故事,從他露出寂寞的側臉就看得出,因此她格外的希望他能夠一直笑下去,一直驕傲不可一世。
    以前她總是認為自己是會對流失的時間和往事習慣的人,不管在哪裏,碰到誰,或以什麼樣的方式結束,並且以為感情有時候隻是一個人的事情,和任何人無關。可現在她發現自己並不能夠了解自己,很多時候,往事都會變成或溫暖或冰冷的枷鎖,不論這個枷鎖是甜還是苦,它始終都是枷鎖,變不成翅膀讓她飛翔。
    越想心裏越覺得煩悶,艾西決定什麼都不再想,隻靜觀其變。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覺得遙遠又覺得久違:“原來你已經來上學了,還好我來這裏找你。”
    仁王雅治帶著從容的笑意站在她身側,看著她的目光充滿柔和。艾西心頭一緊,像有一把大手將心髒牢牢攥住,原來,從前那種看見他就會心花怒放的感覺真的不見了,消失了,究竟改變了什麼,什麼又改變了。
    她還是衝他柔柔一笑,和以前一樣:“我身體那麼好,休息一天就夠了!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很累的樣子,怎麼了?”
    仁王皺了下眉,懶洋洋地撓了撓頭發:“困了而已,昨天睡的太晚了。”
    艾西看他一眼,他看上去絕對不像是睡的太晚,更像是剛剛經曆了什麼難忘的事。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麵對她的時候永遠帶著隱瞞,可她什麼都不能問,於是笑道:“又和忍足打遊戲了?”
    “哪有那麼空閑啊!忍足今天一大早就去學生會了,說是跡部落了很多工作,還在抱怨呢。”
    聽到仁王無意中提到了那個人的名字,艾西鼻子一哼:“那家夥自己的工作做不好反而去麻煩別人。”
    仁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未語。兩個人之間陷入了沉默,這是彼此間第一次如此沉默。這種感覺讓艾西覺得窒息的心焦,可她無力改變。她苦笑一下,過了三個月,她不再是原來的她,他也不再是曾經的他。他們已經經曆了很多,的確無法回到從前,原本就很長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長。但是艾西能夠感覺到,他們的關係不會就此結束。因為兩個人的生命一旦彼此羈絆起來,想被剪斷其實很難。
    ……
    冰帝大學部學生會辦公室設在工商管理係的教學大樓裏,艾西不由得懷疑這是不是為了會長大人跡部景吾特別安排的。
    還沒走到辦公室時,就聽見一個貌似學生會成員的學生說:“會長從早上來了就開始工作一直都沒離開過辦公室,而且臉色還很不好,我們跟會長說讓他休息一下可是不敢。”另一個學生說道:“是啊,我也看出來了,會長的臉色真的很不好,像生病了一樣……”
    “你們會長現在在哪裏?”
    兩個正在聊天的學生被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嚇了一跳,怔了一瞬後說會長現在還在辦公室。艾西聽後說了聲謝謝,然後加快腳步向學生會辦公室跑去。兩個同學莫名其妙地對視一下,“她是誰?”“不認識,不過現在去找會長肯定會被罵。”
    ……
    艾西很有耐性地敲了門,然後聽見從裏麵傳出來一個她十分熟悉的聲音,隻是這個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還有一種硬撐出來的堅硬。
    跡部景吾伏在案前,抬頭看了她一眼,並未顯露出過多的驚訝,好像艾西出現在這裏在他意料之中。這種好似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態度讓艾西覺得有些不自在,可他的下一句話讓她更加不自在甚至可以說是生氣:“你來的正好,給本大爺倒杯咖啡。”
    艾西冷冷看他一眼,一瞬間眼中的一切情緒全都退去,隻留下一貫的淡漠和冰冷:“不去,喝太多咖啡對身體不好。”
    跡部握筆的手微微一頓,仍舊沒有抬頭:“如果沒事的話不要來打擾我,本大爺因為昨天跟你在一起一整天所以工作落下了很多,所以你……”他接下來的話被掩蓋在艾西近乎於責備的聲音裏:“是我不好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她的嘴角慢慢浮出一絲冷笑,心莫名其妙的疼痛起來,他在這時終於抬起頭來看她,臉色發白,帶著一抹病態的紅暈,隻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昔,此時此刻,正帶著一種困惑看著她,瞳孔裏充滿了不確定,和一觸即碎的脆弱。
    她不想再看他,心中湧起一陣尖銳的痛楚,對視著他的眼睛,一瞬間覺得柔腸百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是說她有些擔心他才過來看他?還是說他一整天都不露麵讓她覺得不爽才來找他?或者是說,是因為自己在走廊聽見他身體不適所以著急才更加急著過來?嗬,以上的任何一句話她都說不出口,她天生不但是個能夠察顏閱色的女子,更是在了解別人的同時隱藏了自己的內心,因此,她沒辦法在他麵前說出理由,不管是仁王,還是跡部。
    跡部放下手中的鋼筆,眼神緩慢上升起一絲戲謔,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在她的身上,白皙的肌膚愈近透明,漫不經心間被沒入這淡淡的金光之中,卻帶著不可忽視的耀眼的存在感。無比優雅卻隱含著輕淺張揚的淚痣,漂亮的細致唇瓣上似有若無的倨傲淺笑,都在隱隱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魅惑。她的心忽地加快跳動,三兩步走上前,單手撐在桌上,伸出另一隻手往他額頭上一探:“你果然發燒了!去醫院吧,醫務室恐怕不行,這種輕度的發燒隻要打一針就好了,一定不會耽誤你工作。”
    跡部景吾微怔,隨即揮開她的手,拿起筆繼續寫著:“本大爺的身體用不著別人操心。”
    艾西啞然,據理力爭道:“你生病了都不知道休息的嗎?工作病就能好?我生病的時候你又是怎麼照顧我的?自己怎麼就不管你自己了?!”
    他的手沒有停下,仿佛她的話與他無關,連頭都沒有抬一下。窗外的陽光依舊照耀,他的周身依舊籠罩著一層溫暖的陽光,可那片溫暖卻沒辦法使艾西覺得溫暖。他垂下的頭使額發在臉上留下一片陰影,陰影後的眼睛讓她看不清。艾西心中無限委屈,鼻子酸得發疼,眼前漸漸蒙上一層水汽,視線被擋得看不清。她咬了下嘴唇,頭也不回地跑出了辦公室。
    剛剛跑出辦公室關上門,就與迎麵走來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拜托你下次走路時看著點前麵,再被你撞幾次我豈不是要英年早逝?”
    她抬起頭,見忍足侑士正一臉痛苦地皺眉看她,艾西破涕一笑,皺著眉錘他肩膀,道:“該說疼的是我吧!你看我鼻子是不是紅了?”
    忍足盯著看了一會兒,笑道:“你去找跡部了?”
    艾西的笑容頓時僵住,扯了扯嘴角,點頭。忍足了然:“本來我也是想去找他的,看來現在去的話我可能也會碰一鼻子灰,我們先出去走走吧,我呆會兒再回來。”
    艾西思考片刻後點頭答應。
    ……
    天空湛藍,微風淡淡,濃密的樹影在地麵上投射出點點光斑。校園裏的林蔭道一片寧靜。忍足和艾西一前一後地慢慢走著,時不時地因為某一句話而停下腳步。
    聽著艾西說完事情經過,忍足侑士突然覺得想笑,可又礙於艾西的麵子硬是忍了回去:“你是說……你讓他去醫院打針?”
    艾西狐疑地點頭。
    忍足苦笑著搖搖頭:“也難怪,你認識他的時間太短還不夠了解他。跡部生病了一般都是有私家醫生照顧的,他這麼突然的感冒如果被他家人知道了一定不得了,跡部家的這個獨子可是珍寶一樣的,尤其他昨晚還是跟你在一起的,如果連帶一起被知道的話後果你應該能想象得出。”
    艾西神情忽然拜年得凝重,眼中原本隻是半信半疑,在分析了一會兒之後才知道了其中的利害。“難道就讓他這麼病著?”
    忍足看她一眼,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表情,“而且還有一件事你更不知道。”
    風撫起他墨藍色的發絲,平光鏡後如深海半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她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兒:“什麼事?”
    “跡部,他其實很怕打針。”
    “什麼?!”艾西乍舌,可忍足說的一臉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不會吧,他那麼大個人竟然害怕打針?”
    忍足攤手聳肩:“的確,在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就是這樣子,也許是有什麼陰影吧。”說著他故作神秘一笑:“不過我有辦法讓他這次肯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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