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黑色喜劇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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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7——Black  Comedy黑色喜劇
    心花怒放,開到荼蘼。
    王菲——《開到荼蘼》。
    金色的酒店大廳,迎賓和熱情的服務員皆是一身穿著朱紅色繡金線圖騰旗袍的年輕女子。大紅的燈籠裝點著天花板和大廳的四角,像是在舉行燈會。地麵反射的明黃色亮點,又好似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掉了下來。一陣古箏與二胡合奏出的樂曲,零零落落,清新美妙如水中破碎的月。
    幾個人一進中華料理店的大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精致華美,驕而不奢。
    ……
    態度良好的服務小姐將幾個人引進一間雅致的包間,記錄下菜單後便恭敬離開。落座後的幾個人的麵目表情極其複雜,一時間無人搭話。
    艾西抿嘴一笑,心想,這些人八成是被聚會廳裏那種熱火朝天的聚餐場景給震住了吧!也對,日本人很少有這樣火熱的聚會場景,尤其還是在這種公共場合。不過這是中國餐廳,來就餐的大部分都是定居在日本的中國人,熱鬧到忘形也是常有的事。就在剛剛,那位服務小姐還因為她的裝扮而當她是中國人呢。
    說話間菜已經上齊。
    蘇伊拿眼神往這群人身上一溜,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一臉愜意的仁王身上,笑說:“我們還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呢,雅治,你是東道主,快來說幾句吧!”
    仁王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心裏明白蘇伊的意思是想讓艾西說話以便跟大家熟悉一下,但又礙於情麵不方便提出,隻有把這個包袱扔給自己。
    仁王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薄唇抿緊。以艾西的性格,她會那麼心甘情願的和大家融在一起嗎?
    “太客套矯情的話說太多也沒用,今天這家飯店是艾西選的,作為神奈川人,希望大家能喜歡我們的安排。”語畢,仁王輕輕一笑,氣質有說不出的優雅,上挑的唇角除了往日的邪氣外又帶有一種成熟男子的驕傲和穩重。艾西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勾起淡然一笑。
    “你說這麼多還是沒有用,別忘了做東的可是本大爺。啊嗯?”
    仁王話音剛落,在場的人就聽到一個人用特有且一貫的腔調說出了一句氣勢十足的話。跡部景吾習慣性地一甩額發,高傲的臉上此刻正洋溢著一種可以稱為睥睨天下的笑,輝煌的燈光更襯得他宛如歐洲貴族般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眩目不可逼視。
    可偏偏就有那麼個因為看不慣他的人出來煞風景、殺銳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人的表現也可以理解為不把他大爺放在眼裏的表現。
    “既然是吃中華料理,大家就要熱熱鬧鬧的吃,把什麼禮儀和拘謹都拋開。由我開始,大家輪流舉杯致辭吧!每個人都說幾句。因為這一次很高興能認識來自東京的朋友們。”說這句話的時候,艾西特意將目光從仁王的臉上掃過。那目光仿佛包含著世上無數的感激和溫情,又包含了龐大的等待和不確定。
    ……
    我不想做一個被眾多女子埋沒的人。可能在你心中,我隻是你眾多朋友中的一個。不,可能……連朋友也算不上,但是,我會努力讓你的目光多一刻停留在我身上,多注意我,時刻記得還有我這麼個人在你身邊。我想讓你對我刮目相看,然後真正的走入你的心。也許你知道我一向淡漠少語,但是為了達到我的目的,我是可以盡一切努力去改變的。
    然後,艾西熱切的目光慢慢柔了下來,那淡淡的笑意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還有,這也是我第一次和蘭朵一起這麼開心的吃飯,真的很高興。”
    說完之後,她將杯裏白色透明的液體一飲而盡,無比辛辣的液體立即刺激著口腔,順著世道衝進身體內部。那是一種她從未體會過的衝動和熱烈,讓她從頭腦到四肢都在一瞬間產生劇烈的麻木。可那麻木過後,竟是同樣刺激感官的熱情。
    蘭朵看向艾西,遙遙舉杯,同樣一飲而盡。
    一切事,都會因心底萌生的感情而發生改變,那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改變,人們很難直觀的發現它的存在。人之所以會變得勇敢也正因為如此。艾西不明白這種感情是否是喜歡跟愛,但她想讓他多注意自己哪怕隻多一秒鍾的這種心情,卻是真實到血液裏的。當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跡部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很是震驚納悶地看著她。注意到他的艾西扯起嘴角,一個白眼翻過去,氣結的跡部差點拍桌子叫板!虧得忍足一邊賠笑安撫一邊跟艾西使眼色:“拜脫你大小姐,您就別在引火燒身了……”這才將一場眼看就要爆發的海嘯平息。
    艾西坐下來以後,仁王悄悄地衝著她舉起了大拇指,並做了一個“很棒”的口形。那雙深紫色的眼睛帶著濃濃的笑意看著她,艾西突然失神。但沒等她有高興的工夫,坐在圓桌另一頭的跡部景吾突然舉著酒杯站起來,艾西詫異地望向他,誰知跡部衝她傲然一笑,口氣儼然十足十的挑釁:“剛才讓大家聽了幾分鍾的噪音,不管怎麼說第一個開始的都應該是本大爺……”
    “你說什麼?你這暴力分子!明明是我先開始說的吧!你說的話才是噪音呢!”艾西突然拍案而起,柳眉倒豎,嬌好臉孔上的五官氣得都擰在了一起。
    而跡部則完全無視了她的申辯,高傲的臉上現在洋溢著一種可以稱之為惡作劇的燦爛笑容:“本大爺就是要這麼說,你有意見?啊嗯?”
    “對!就是對你有意見!剛一見麵時就對你有意見!”艾西不甘示弱,整個身子都要擠上了桌子。
    事情好像嚴重了呢,蘇伊與蘭朵相互對視一眼後紛紛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仁王和忍足,可那兩位則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悠閑姿態,在一邊隔岸觀火。
    而另一邊的戰鬥在急劇升溫,眼看就要升級到白熱化的階段——
    “彼此彼此,本大爺看見你就不爽!”
    “喂!跡部景吾我哪裏惹到你了?從沒見過像你說話這麼不中聽的,你媽媽沒有好好教育你要怎麼說話嗎?!”
    話語一出,在座的一群人臉色立即變得喜怒難辨,看向艾西的目光有緊張,有疑惑,有責怪,有無奈。
    原本情緒十分激動的艾西頓時蒙上一頭霧水,卻認識到肯定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於是識趣的閉上了嘴。然後又將目光轉向失卻了語言的跡部景吾,目光所及,他的臉色蒼白,原本高傲的表情蕩然無存……
    艾西身子徒然一寒,心中滋味難辨。看著那個一直氣焰囂張的跡部景吾就那樣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默默坐下,她的心頭一緊,驀地掠過一絲尖銳的痛楚。
    那個男人的紫灰色發絲無力地垂著,本是極其慍怒的,但他卻是在極力壓抑著……那種從周身散發出的,明明想起某些痛苦回憶卻要拚命抵抗的情緒,冰冷決絕,刹那間灼傷了艾西的眼睛……
    看到他這樣,她寧願一直看著他一臉不屑地看著自己,說“本大爺就是看你不爽”,這樣她的心裏還能好過一些……
    一時間周圍陷入一片死寂,空氣都仿佛在寂靜中凝固。
    蘇伊正了正笑容,裝作不在意地說:“這份燒麥好好吃哦!你們再不開動這些美食可就要冷掉了!”
    忍足扶了扶眼鏡,同樣露出揶揄的笑容:“下麵該誰了?蘭朵,該輪到你了吧!”
    聰明如蘭朵怎麼看不出忍足的意圖,“哦!都怪姐姐說了那麼久!”說著還故意拉了拉正失神的艾西,讓她趕快坐下。
    艾西慘然一笑,無奈道:“蘭朵,快說你的吧!”
    於是,櫻塚蘭朵眼珠滴溜兒一轉,烏黑的瞳孔泛著慧黠的光:“那麼……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啊!”說完,還吐了下舌頭。
    “你這說的什麼啊!重新來!”
    “喂,做人不要太貪心好不好,濱崎!因為我要說的太多了啊,所以千言萬語隻化作這兩句了啊!”
    跡部眉宇一挑,站起身:“算了,本大爺做主,要說的全在這酒裏了!”
    然後,仰起頭,在大家的注視下,喝光了杯中的酒。
    艾西屏息地注視著他,在跡部放下酒杯的時候急忙移開了視線。她不敢再看,那炯然有神又灼熱的,幾乎讓自己窒息的目光。
    不過,他又恢複了一貫的姿態了呢。還好有這些人的幫助。但是,是真的就這麼恢複了嗎?他沒有責怪自己吧……一定要找機會跟他道歉才行,不管怎麼說,剛剛他的情緒失控,還是因自己的……
    這時的艾西,對跡部的了解完全無法達到隨心所欲,對於仁王也是如此,她一直想要去了解他們、認識他們,靠著自己僅有的一點經驗和理念,去吃力地前行,從沒退縮。從來沒有想過是否會受到傷害。義無返顧。如飛蛾撲火。
    忍足適時地為跡部重新斟了酒,大家一齊站起身:
    “大家幹杯——!”
    ……
    一些原本陌生的人會因為某些契機而聚在一起。快樂是一種奢侈,人需要付出某些代價來得到它,然而在沉浸其中時又會發覺它物超所值。在這一次的聚會之後,迎接他們都將是不同的人生。
    ……
    午夜的時候,跡部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仁王家,在門口徘徊了很久,正在思考是否應該像忍足那樣找個酒店住,都怪那個櫻塚艾西,如果不是她,他大爺才不會在深更半夜徘徊在……
    這時,大門奇跡般的開了。
    開門的是仁王佐治。
    “跡部哥哥,你終於回來了!”
    跡部疑惑地看著這個小孩兒疲倦卻帶著光彩的臉,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還沒睡?”
    佐治點點頭,在跡部進了客廳之後他才趴在跡部耳畔小聲說:“晚上有個叫跡部貴美的夫人打電話來找過你,她說她是你的奶奶。”
    跡部身子徒然一緊,眉宇緊皺在一起,直起身,唇角緩慢勾起。
    那是一種讓人心寒到穀地的微笑,標準的三十度微笑,眼中掠過的一切情緒都掩蓋在這個微笑中,雖然慘淡,但依舊眩目。
    佐治開始為他擔心起來。聽電話裏他奶奶說話的口氣就聽得出那是個多麼嚴厲的人。而這麼倉促的打電話來,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了,看樣子事情不會簡單。
    發覺有兩道灼熱視線正牢牢地盯著自己,跡部衝佐治傲然一笑,道:“本大爺沒事,還沒有頹廢到需要一個小鬼來擔心!”
    佐治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可是卻突然心安了不少。他可不希望看到這麼一個驕傲自大的大哥哥因為什麼事憂鬱,那種落寞的表情根本不適合他嘛!
    ……
    回到房間,跡部打開手機,屏幕散發出的深藍色光亮勾勒出男子棱角分明的臉龐,光線在隻有月光的房間裏顯得詭異。
    “喂忍足,我明天一早就回東京去。”
    “……”
    “是,打來電話了,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本大爺還以為……”
    “……”
    “笑話,誰會因為怕打擾到朋友這種小事而回家啊!隻不過,還有很多事在等著本大爺去辦!……對,升學的事,應該還有結婚的事吧,真是無聊透頂!”
    “……”
    “不用你們送了,本大爺想一個人清靜清靜。好了,不說了,到東京之後再跟你聯係。”
    ……
    他沉默地合上手機,紫灰色的短大在月光下有著說不出的美感,反著銀光,襯著英俊的五官,隻是掩藏在水一樣的月光中,他的表情一直是落寞與冷清。剛剛在中華料理店的歡愉仍然在腦海中存留著,隻是無憂無慮的時光短暫又難得。那樣不加掩飾的快樂,沒有陰影的幸福,不知什麼時候還會有。
    想到這兒,跡部晃了晃腦袋,本大爺怎麼又為這種無聊的事分心了!孤獨又怎麼樣?寂寞又怎麼樣?本大爺這些年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這個世界上,除了已經離開的母親外,還有誰能讓本大爺覺得真正幸福又安心的?嗬!根本沒有。所以,也就更談不上失落了!等著本大爺的事多著呢,根本沒有時間再在這裏為這些事浪費感情浪費神經!哼。
    ……
    …………
    頭頂是鉛灰色的天空,迷迷茫茫,混混沌沌。大片蒼白的雲,在頂空飛速移動。
    無數次出現的場景再次在夢中反複。那個紮著兩條辮子的小女孩的右眼下有一顆鮮明的淚痣,風吹起發辮,黑發淩亂。陰霾的天空下那孩子的臉孔異常蒼白。
    “媽媽……為什麼要離開……爸爸他……”
    而她夢見自己站在孩子麵前,望著孩子的眼盈滿無助與憂傷。
    ……
    …………
    果然是個夢啊……
    艾西呻吟著醒來,吃力地將眼睛掀開一條縫兒,用了好一會兒工夫才適應了房間裏的光線。藏半敞開的窗簾可以看見外麵湛藍的天——和夢中是截然不同的兩重天色。
    櫻塚裏奈端著一杯水坐在床沿,見她醒了,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責備道:“才十八歲就跑出去喝酒,還醉成這副德行,沒那個酒量就別逞強。出去後你別說是我女兒!”說完又在艾西的額頭上戳了一記。
    “媽,別動,我頭疼死了……”艾西捧著如千斤重的腦袋,一口氣喝了滿杯子的水,抬起頭問:“媽,蘭朵呢?”
    “已經起床了,正吃飯呢。本來要等你一起吃飯的,可是你一直不醒,害我們好擔心。你們兩個到底要我操心到什麼時候啊……”說著,裏奈拉開窗簾,霎時間溫暖的陽光灑滿一室,從窗外進來的新鮮空氣讓人頭腦甚是清明。
    ……
    “你終於起來了,姐。”
    剛從睡眠的迷蒙中緩過神來的艾西突然看見蘭朵站在門口,掃了一眼妹妹梳洗板正的臉和衣服,那眼神好像在說“你又比我早多少?”
    蘭朵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嘴邊帶著絲古怪的笑,邊向她走來邊說:“現在可是下午一點了哦!”
    裏奈看了二人一眼後囑咐一句快點下樓吃飯後便關門離開了,而被留在房間裏的艾西突然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蘭朵貼近她坐著,笑得促狹,千嬌百媚地睨了她一眼,問道:“你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嗎?”
    還能怎麼回來?走回來的唄!
    艾西一臉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撓了撓滿頭亂發,開始回想……
    她記得大家一起幹杯後就吃起料理來,仁王搶了自己碗裏的燒麥,自己又奪了他半個包子;蘇伊嚷嚷著要吃鴨翅,可蘭朵把兩隻翅膀都給叼了;跡部為了半瓶酒差點又和自己吵起來……
    酒是喝了又喝,菜也一輪接一輪的上。她差不多忘記都與誰在席間唱歌跳舞了,也忘記自己具體喝了幾杯……再之後……就更不記得了。光顧著開心,誰還顧得上是怎麼回來的啊!
    想不起來,艾西最後隻能壓著脾氣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蘭朵說:“我可是幾個人中難得清醒的,所以我說的話你可得相信。”
    “好,相信相信,你快說吧!”
    “是跡部背你回來的。”
    “哦,我是跡部背回……啊?什麼?!”艾西猛地震住,瞪大了眼睛,張大的嘴足足能裝下一隻煮雞蛋,表情活像見到了外星人講地球話。這一激動弄得頭撕扯般地疼,疼得她呲牙咧嘴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蘭朵攤攤手,說:“昨天,濱崎蘇伊也沒少喝,仁王送忍足和她去住酒店了,畢竟喝了酒之後回去仁王家不太禮貌。所以送你回來的任務自然是落在跡部身上了!”
    “跡部”……現在的艾西一聽到這個名字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不是還有你嗎?”
    一聽這話,蘭朵立即露出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你怎麼說這麼不負責仁的話啊!也不想想自己喝得有多醉,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抬得動你!”
    “好吧,那……然後呢?”
    蘭朵唇邊的笑意更深,眸子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可看在艾西眼裏卻是不寒而栗。
    “本來人家把你從出租車背到家門口就要走了,可哪知道你死抓著人家不放,就是不從人家背上下來,嘴裏不停嘟囔,什麼‘你究竟把我當什麼?和其他女生都一樣嗎?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我?還是我們連好朋友都算不上?’弄得人家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在爸媽麵前別提多尷尬了!最後爸爸硬是把你從他身上扒下來,你呢……”蘭朵故意在關鍵地方停了下來,艾西有羞又急,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大叫道:“繼續說啊!停下來幹嘛!”
    “你還把人家襯衣的扣子給扯了下來。”
    ……
    天呐……來個雷霹死我吧……反正也沒臉見人了……
    ……
    蘭朵好笑地看著艾西無力地倒在床上,用枕頭死壓著頭,唉聲歎氣,就隻差魂歸西天了。
    “為什麼偏偏是他……換成忍足都比他強……”
    蘭朵捂著嘴嗬嗬地笑說:“幹嘛啊,這不是挺好的嗎!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狠,扯下的正好是襯衣領子下麵的第二顆扣子,最貼近心髒的一顆哦!嗬嗬!冰帝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想要呢!”
    嗬……艾西苦笑一聲。如果之前在料理店沒有發生那件尷尬的事的話,她一定不會這樣苦惱。現在想來,對跡部除了有些感謝外,還有愧疚。不管怎麼說,都是她說錯的某一句話讓他生氣了。本來還想要找機會好好道歉呢,搞成現在這樣,她已經連麵對他的勇氣都沒有了……更何況……更何況她竟然還在跡部麵前說了那麼多讓人誤會的話!什麼叫酒後亂性?這就叫。他聽了那些明明不是針對他的問題又會怎樣想?
    艾西懊惱地捶著枕頭,真正是自己自作自受!
    蘭朵充滿笑意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情緒,在她心中,這件事的發生似乎會成為以後很多件事的開端,對於自己和艾西,她無法知道這個開端是好還是壞。
    她猛地抽掉艾西蒙在頭上的枕頭,“快起來吧!媽媽還等你下樓吃飯呢!順便告訴你一聲,剛剛聽仁王說,跡部今天一早已經回東京了,所以你不必擔心再撞見他。搞不好啊,你們以後也沒機會見麵了呢!”
    艾西原本亂糟糟的心突然寧靜下來,一種莫名的情緒快得轉不住,這在心頭留下淡淡的惆悵感。可能……見不到了嗎?
    ……
    走出臥室,下樓。艾西的心一直亂得一塌糊塗,昨夜的經曆仿佛是一場夢一樣,卻想要被深深的珍藏在記憶中。她在努力回想著每一個點滴,尤其是仁王雅治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眼神,可任憑她怎樣努力也想不完整,好似是命裏注定讓她大醉,然後忘記一些事情一樣。
    可當她們的腳步剛從最後一節樓梯上落下時,隻聽客廳裏傳來一陣交談聲,裏麵夾雜著熟悉卻也有些許陌生的關西腔。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哪裏哪裏,請先等一等忍足君,艾西在樓上,馬上就會下來了……艾西?你下來了啊!”
    當裏奈放下茶杯抬起頭的時候,大女兒櫻塚艾西已經站在了客廳裏,正滿臉驚詫地注視著坐在沙發上的不速之客。
    墨藍色的頭發,即便是坐著也能看出其欣長的身形,以及那副標誌性的圓形眼鏡……
    忍足侑士回頭,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笑容,然後下一秒,愣住——
    根本不知道有客人來的艾西仍然穿著睡衣,頂著一頭可以媲美鳥窩的亂發,眼神迷離,表情頹廢……
    天……天將亡我嗎……
    櫻塚艾西生平第二次無聲呐喊,欲哭無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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