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31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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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裏,我躺在床上,一想起早上的事,我的心就像被無數的箭射過,痛得不能呼吸,仿佛隻要一呼吸,心就要碎掉,我輕手輕腳的越過伊蕭,大氣不敢喘一下的爬下床,連鞋子都沒有穿就赤腳走出了房門,冰冷的地麵立刻讓我精神振奮了起來,我像做小偷一般,絲毫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輕聲關上房門,我如獲大赦的吐了一口氣,踮起腳尖,貓兒般輕盈的跳到院子的中央,今夜的月亮很圓,投射出的月光灑向我,像是自然的舞台燈光為我助場。
月光是那麼的冷峻孤傲,給我增添了一份寂寥的氛圍。
微風吹來,吹亂了我的頭發,我卻無意去整理它,冷風令我更加的清醒,我抬頭望向月亮,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本雜誌上說,隻要在滿月的時候,誠心的向它禱告,它就會實現你的願望!這是真的嗎?如果我說,我希望這一切都是夢,都不曾發生過,它能幫我實現嗎?
“月亮,你是不是也感到很孤獨呢?每次隻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出來,沒有人陪伴你,而你也隻是默默的看著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很多人都羨慕你,可是,又有誰知道你的寂寞呢?你是那麼的美好,卻無人欣賞,是不是也很痛苦呢?你有喜歡的人嗎?有人說太陽是你的愛人,你們總是不停的追逐著,但每次都錯過,所以才有了白天和黑夜……”我低下頭,我在幹什麼?在和月亮說話?
“很好笑吧?我居然在和你說話?!”我自嘲的笑笑,“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晚還不睡覺嗎?”我看向月亮,一片雲朵飄過,遮蓋住了它,四周一片寂靜,我都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氣氛變得詭異。
“連你都不願意聽我說話嗎?”我失望的看著天空。
我突然聽見“稀稀疏疏”的聲響,我警覺的回過頭,可是四周太暗,我看不見,“是誰?”等我適應了黑暗,隱隱約約間,我看見了一個人向我走來,“是江俊嗎?”我直覺道,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這裏?
但是來自我身體的警告卻告訴我,他不是江俊,我向後退,“你到底是誰?!”
“啊……唔……放……開……”那人猛地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向他,一手固定住我的後腦勺,隨即他的吻就襲下,我的心狂亂的跳著,雙手死命的抵著他,他的身上帶著酒味,這時,月光重回大地,我終於看清了他的麵目……
左雲天?!
他怎麼會來這裏?
我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他,給了他一巴掌……
他慢慢轉過頭,看著我,“怎麼?一天都還沒過就不想看見我了?”他的眼裏充滿了嘲諷,他又向我遞進一步,我則是後退一大步,他喝酒了?是為了我早上說的話?我不由的皺起眉。
“左雲天,你來幹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來?”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獵物一般,隨時都會給我致命一擊。
“你醉了!”
“我醉了?”他指了指自己,搖搖頭,“不,我還很清醒,我知道,你是藍雪,沒錯吧?!哼!你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真是不懂,為什麼他會看上你這種女人?!還是你用了什麼卑劣的手段?!”
“……”我無言的看著他,這就是我一手造成的後果嗎?
“怎麼?為什麼不說話?還是被我給說中了?果然啊……哈哈……我左雲天居然會被你給騙了!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讓我如此?”他狂亂的說著,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的話,我已經不知道死了幾次了。
“你說完了嗎?”我冷漠的看著他,“被我給耍了就成這樣了?以往呼風喚雨的左親王跑哪兒去了?也不過爾爾嘛!”振作起來啊!為什麼這麼點挫折就倒下來了?
“所以我說嘛,我選擇江俊是準確的,還好沒有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我不留情麵的說道,“好了,我要睡覺了,你請回吧,恕不遠送了!”我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推開門。
“我會證明給你看,你的選擇是個錯誤!”
“我等著!”
直到關上房門,我還是能感到他那攝人的氣魄,左雲天,我一點都不後悔對你說了那番話,好!證明給我看吧!我會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背靠著門,我渾身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為什麼要我傷害我愛的人?
我知道,從這一晚開始,左雲天又是那個冷冰冰的人了,不苟言笑,對所有人都置之不理……
老天,你太殘忍了!
第二天起床,我就發現自己有些小感冒,伊蕭則是在一旁不停的在指責我,數落我的不是。
“你看看你,昨夜肯定又是沒披衣服上茅廁了吧?”
“嗯!”我帶著濃重的鼻音回答,沒告訴她昨晚發生的事,以免再節外生枝。
“小雪!”門被推開,左雲茹帶著笑臉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包袱,“你要走了,我特地給你做了幾件衣服,收下吧!”她將包袱放在桌上,伊蕭替我收好,“聽說現在天成國的天氣很冷,你的身體不好,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哦!衣服要多穿一點……”隻要她一來就沒有一刻是安靜的,她好像不知道累似的。
不過我還是很窩心的,我和她認識也不過幾個月,她就對我這般好了!
“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哦!”她神神秘秘的湊近我和伊蕭倆人,不是很高興的說道,“我哥哥下月初就要和譚小姐成親了!”
“轟”的一下,我的腦子裏什麼都不見了,隻剩下一個意識,那就是,左雲天下月初要和譚香兒成親了!
“很驚訝吧?!”左雲茹似乎沒有發現我的異樣,自顧自的接下去說道,“我也覺得很莫名耶!怎麼哥哥突然之間想要成家了呢?以往他可是對婚姻嗤之以鼻的!今個兒早上他宣布的時候,我還愣了老半天才緩過神來,發現他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真的要和譚香兒成親了?
雖然我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但是,這消息來的實在是太快了!我用力扭著自己的雙手,手心微微冒汗。
“不過哦,哥哥的臉上一點都沒有要成親的喜悅,好奇怪哦!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是應該很開心的嗎?怎麼……小雪?”她停來下來,試探性的叫我。
“嗯?什麼事?”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向何處了!
“你臉色不太好哦?”
“我,我……”我支吾了半天。
“小雪昨夜著了點涼!”伊蕭適時的為我解了圍,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哦!是這樣啊!”左雲茹不疑有他,想要繼續她的長篇大論,卻被伊蕭製止了。
“我說雲茹啊,小雪要走了,你不說點別的嗎?”
“啊?!對哦!”她拍了拍腦子,“瞧我!都說自己家裏的事了!小雪啊,你別見意哦!”神經大條的她,根本沒有發現這裏的氣氛已經變了,“你和江俊到了天成國後,記得要捎封信回來,還有,如果你和江俊要成親了,也要通知我們,我們一定會趕到的!”她說得興高采烈,見她說的正在興頭上,我也不好意思冷落她的熱情。
“好!到時候,我一定通知你們,你們誰要是不來,我就和誰絕交!”
“哇!你不用這麼狠吧?!”伊蕭誇張的大叫。
“你敢不來哦?!”我威脅道。
“是是是,我一定來,但是現在你是不是得把頭發先束起來啊?”她指了指我的頭發,示意我到鏡子前坐好。
我吐了吐舌頭,乖乖的坐到她指定的地方,我拿起梳子準備梳頭,伊蕭卻先一步拿走了它,“我來替你梳吧!”
“難得哦!”嘴裏一邊嘀咕著,一邊安分的坐好,讓她梳理我的頭發。
“那我先去看看哥哥來了沒有!”左雲茹說著就要跑出去。
“等一下!”我急急的叫住了她。
“怎麼了?”她折回來望著我。
“你哥哥為什麼要來?”為我送行嗎?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他說天成國的皇子要走當然要送送啦!”左雲茹沒什麼心機的說出來。
“是嗎?!”我低語,也罷,反正以後再也不會見麵了,“那你去吧!”我笑道。
“那我走?!”她再次確定一下,以免我再叫住她。
“嗯!”我點頭。
“怎麼?還是放不下?”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伊蕭開口道,手上的工作也沒有停下,依舊輕柔。
“伊蕭,我做得對嗎?”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我把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對與不對隻是表麵問題!”她拿起發帶為我紮起頭發,“值與不值才是關鍵,你覺得這樣做是值得的,那就是對,如果你覺得不值得,那就是不對!”說完,她手上的工作也完成了。
“既然你覺得值得,就繼續做下去,不要有任何的顧忌,當你決定了某件事並開始著手做的時候,你已經不能回頭了!”她放下梳子,拉過椅子坐在我的身邊,“你已經快成功了還來問對不對,難道你想回頭了?別忘了,你已經斷了自己的後路。”
伊蕭說的話,句句紮在我的心坎裏,是啊!現在我已經沒有後路了,隻有向前走才是正確的。
“準備好了嗎?”江俊麵帶春風的走了進來。
我看向江俊,沒錯!他才是我以後的歸宿,而左雲天,已經是過去式了,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忘記他的,我拚命的告訴自己,然而,心裏的另一個聲音卻總是和我作對,忘不了,忘不了,這輩子你都別想忘記他了……
“差不多了,咳咳……”還沒說完一句話,我就咳嗽了起來,我捂著嘴,“咳咳,咳咳……”咳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伊蕭則是一直拍著我的後背,江俊見狀一臉緊張的到我身邊,一手扶著我,一手在我的後背上輕拍,“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咳成這樣?臉都紅了!”他覆上我的額,我拿下他的手,輕握住。
“我沒事的,隻是小感冒而已,不,咳咳……”還沒說完,我又咳了起來,怎麼回事?喉嚨口還是癢癢的,難受極了!
“要不要延遲走的日期?你的身體……”我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
“不用了,不要緊,咳,不要緊的!”我又重重的咳了一下,喉嚨口好了一點,“我可以的,我可沒這麼嬌弱!”終於讓我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話,“都差不多了,走吧!”我拉著他的衣袖,他看著我一臉懇求的樣子,他隻好點頭。
“待會兒左雲天會送我們,你要先坐馬車嗎?”他體貼的又為我披上一件衣裳,拿起我的小背包,裏麵隻有一些要換洗的衣服,還有就是剛才左雲茹送來的衣服,其他的都留在這裏了,按照伊蕭的說法,這裏是我的娘家,要是江俊欺負我的話,我還可以回來住,省的到時候我還要拿著大包小包的回來,多累啊!
“不用!”我搖了搖頭。
“就這麼點東西?”他疑惑的問著。
“是啊!”我點了點頭,“啊欠!”我打了個噴嚏。
“你的身子太弱了,等回到天成國我要好好的替你調理調理!”他把包包往肩上一掛,一手摟著我走了出去。
“現在我可是穿著男裝,你不怕別人說你斷袖哦!”話雖如此,但一出房門,我就不停的往他的懷裏鑽。
他的身體就像一個大暖爐,好熱好熱。
“那現在是誰把著我不放?”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是啦是啦!是我把著你不放!我離不開你!”我沒好氣的說道,卻還是賴在他的懷裏,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他心情大好的緊緊摟住我,把我護的密不透風。
然而越是靠近門口,我的心卻跳的越快,看到幾個人的身影,其中一個轉過身來,“王姨?”我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她怎麼也來了?
“藍雪啊!伊蕭都告訴我了,你到了那兒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啊!”她拉過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一臉遺憾,“江俊,我能單獨和藍雪聊聊嗎?”她又看向一旁的江俊。
江俊看了看我,我向他點點頭,“好的!”說完便向馬車走去。
“王姨,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我好奇的問,自從慕容雪告訴我王姨也知曉我和左雲天、譚香兒前世的事後,我就一直堅信,王姨是個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你已經知道慕容雪了吧?”她歎了口氣,接下去說道,“其實,我根本沒有想到你會想到這個辦法,為什麼呢?”她帶著惋惜的語氣。
我笑了笑,“這樣也很好啊!隻要能解開詛咒,什麼辦法都不要緊,隻要,他能幸福!”我看向左雲天,他正和譚香兒耳語,看上去很合得來。
“傻孩子!辦法有很多啊!”她皺起眉,似乎我不滿我這麼做。
“他還不知道吧!”我看著王姨,她沒有說話,當是默認了,“那就別讓他知道了,譚香兒隻是愛得太深了,沒有辦法放手,這一世就讓他們在一起吧!就當作是對她的補償!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我曾經埋怨過,為什麼我會來這裏?我為什麼要碰上這種事?但是現在,我經曆了這麼多,才發現,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好多!”
“但是這種成長太沉重了,不是嗎?!”
“或許吧!”我笑了笑,“套一句我們那兒的話,雖然有些老套,但是,我不得不說,愛他,就放開他,隻要他幸福,我就會感到幸福,愛,也許就是成全吧!”
是啊!
我怎麼到現在才發現呢?!
愛不就是成全自己愛的人嗎?隻要他能得到幸福,我就會覺得幸福!
“哎,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時候也不早了,走吧!”
王姨拉著我往江俊走去,“江俊,要好好對她!”說著就把我的手交給他,感覺好像在教堂結婚時,把自己的女兒交給別人一樣。
“我會的,你放心!”他握著我的手,他溫暖的大掌令我有了些暖意。
“雲天,送他們出城吧!”王姨轉過頭對左雲天說道。
“是。”
在他離開譚香兒的時候,臉“唰”的一下就變回那張千年不化的冰山臉,冷冰冰的,沒有什麼表情。
他是恨我的,從他一臉的冷漠裏,看得出來,他現在很討厭我,巴不得我早點離開他的視線範圍,最好永遠別回來,永遠的消失。
“小雪,那裏天冷,要好好……保護身體,別,別像小時候一樣,總是……發燒流鼻涕,難看死了!”伊蕭抽噎著,斷斷續續的,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後,一把撲進旁邊的史毅奎懷裏,發出悶悶的聲音。
“凡事別太逞強!”連徐羽飛也不住紅了眼。
“我知道了!”我低著頭,感覺眼睛熱了,“走了,別太想我!”
說完,拉著江俊快步的走向城門。
“嗚嗚嗚……”一路上都是我的哭聲,連路上的行人都紛紛側目。
“小雪,你再哭下去,我就要被抓去見官了!”江俊一直在身旁安慰我。
“為什麼?”我抬起頭。
“別人會以為我欺負你了!”他為我擦去兩腮的淚痕。
我吸了吸鼻子,“可是人家就是忍不住啊!”
和相識了十七年的好朋友說分開就分開,人家當然受不了啦!更何況,還有可能不會再回來這裏,要一直生活在四周都是陌生人的環境裏,心裏總有些害怕啊!
“如果你想他們了,可以再回來啊!”他耐心的為我解憂。
“可以嗎?”我期待的問。
“當然可以,但是要我的陪同才可以!”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你才有空啊?
“真是甜蜜,雲天,哪天你帶我出望月國到處去走走?”驀地插進來另一個聲音,我這才發現,原來左雲天和譚香兒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麵,不知道他們聽見了多少?哎!肯定是都聽見了!
左雲天冷淡的看了看我和江俊,回過頭就對譚香兒露出了淡淡的笑,“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遍天涯海角。”
走遍天涯海角?
怕是還沒走遍,你們倆就老死了!
看著左雲天深情款款的望著譚香兒,我心裏壞心的潑了盆冷水給他們。
“咳咳……”喉嚨口又癢了起來,忍不住的,我又咳了起來,“咳咳……咳咳……”
“還是快上車吧!”江俊又是一副緊張樣。
“咳咳……不……咳咳……”我咳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心裏懊惱的很,都快要走了,怎麼在左雲天的麵前還是要出糗?
“上車!”江俊厲聲道,不容我反駁,連拖帶拉的把我架上馬車!“你給我乖乖的呆在裏麵!”我撅著嘴,做無聲的抗議,可是這次江俊沒有妥協,我隻好無聊的打量著馬車,很簡單,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前方是門簾,兩邊是窗簾,還有我現在坐著類似板凳,是連著馬車的,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了。
怎麼突然覺得好困?
先睡一會兒吧!
才想著要睡會兒,眼皮就自發的相互吸引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時,我終於知道了,這次的穿越,為的,隻是讓我去愛一個人,愛著他,隻要他幸福,要我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