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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秋雨綿綿,趙虎與欣哥兒合擎一把傘,相依相偎,情話喁喁……一直走了二三十裏,既不感到疲乏,也沒感到饑餓。陰雨天,黑得早,趕到一座小縣城,已是上燈的時候了。趙虎進旅店要了兩間房子。店小二打完水出屋以後,欣哥兒噘起嘴巴,嘟嚷著:“哼,甜言蜜語說了一道兒,歸其都是哄弄人的呀!”
    趙虎:“誰哄弄你了?”
    “你!你真要是那麼喜歡我,為什麼不跟我住一屋?”
    “你不懂,我眼下不是在執行公務嘛!”
    “公務?夜裏的公務就是睡覺!”欣哥兒撒嬌了,嗲聲嗲氣地:“人家害怕嘛,被窩兒又涼。”
    趙虎盡力克製著自己的情欲,好說歹說才把她勸走了。
    翌日是個大晴天,趙虎雇了輛馬車,一路緊趕,天黑了,也隻趕到他們來時打尖的那個大鎮甸上。估計京城已經關了城門,也隻得在此住下了。趙虎仍然是要了兩間房子,這次欣哥兒什麼話也沒說,吃過飯就回房自去睡了。
    趙虎剛躺下,店小二敲門,說:“有位差爺找您。”
    趙虎開了門,衙役進來,一邊訴說著一路尋找的辛苦,一邊取出信來。趙虎拆開一看,見那上麵寫道:“字諭趙虎,暫且勿返京,在外多住些時日,切須保護好欣哥兒。”趙虎看後,又問了幾句京城及府衙的狀況。那衙役除了聞說包大人即將出趟遠門之外,什麼也說不出來,之後便告辭走了(他在另一旅店已訂好了房間)。
    天亮以後,欣哥兒過來,趙虎將昨晚衙役來尋的事兒講了以後,說幸虧昨晚咱倆沒有睡在一起,不然的話,被那衙役撞見,該多不當。
    欣哥兒看了短柬,疑疑惑惑地問這究竟是什麼意思?趙虎對此本有猜測,必是包大人出差,目前無暇審理此案,擔心欣哥兒的安全無法確保,故有此舉。可他並未講出,隻是一笑:“管它呢,樂得在外麵多玩幾天,這次我可要和你睡在一起了。不過咱們換一家旅店,咱們在這兒登記的是兄妹關係啊!”
    早飯後,他倆便移至鎮北頭另一家旅店。在他們屋子對麵,住著一名十七八歲的鄉間姑娘,雖是衣衫簡樸,卻眉清目秀、別有風姿。晌午時,一名男子來找那位姑娘。欣哥兒隔窗一望,不禁打了個冷戰,粗氣籲籲,胸脯起伏——原來這名男子正是把她騙賣到堪折園的“張大哥”!趙虎見她神色有異,便問怎麼回事兒?欣哥兒簡略講過,趙虎稍一思量,便斷定這家夥必是重施故伎,想把這姑娘騙賣到勾欄院去。需要考慮的是在何時何地抓他,在本鎮不宜,說不定左右還有他的同夥,招來麻煩;到勾欄院門口再抓,又怕跟蹤時間久了,引起他的警覺……正在這時,姑娘挎了一個小包裹,隨著那男子出門走了。趙虎和欣哥兒,急忙尾隨而去。
    出了鎮甸不久,趙虎一使眼色,欣哥兒便隨著快步追上前去。那男子聽到腳步聲,剛一回頭,來人已到了跟前。欣哥兒叫道:“姓張的!你還認識我嗎?”
    男子驚怔間,趙虎大手一伸,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後脖子!
    “哎喲喲!輕點,輕點……”
    趙虎熟練地掏出繩子將他背剪雙手捆了個結結實實。這時,欣哥兒將自己被此人騙賣的經過向姑娘一說,姑娘又是後怕,又是感謝不迭,直要跪下磕頭。
    趙虎再一次叮囑欣哥兒趕緊回去,閂上屋門,誰叫也不開,他在天黑之前一準趕回來,等等,然後便押著那家夥走了。在路上,此人一再求饒,許以金銀,並說:“我是做得傷天害理,可總還是留她一條小命啊!人家給我銀子,本來是要我把她騙到郊外弄死的!”
    “真的?誰要你那麼辦的?”
    “這、這,我也不認識……”
    “你說不說?”趙虎兩指一扣那家夥的肩胛骨,疼得他“嗷嗷”直叫:“我說,我說,是龐小三,龐小三!他如今當上了龐衙內的大管家,可神氣呢!”
    這時侯,恰巧迎麵來了輛馬車,大約是去城裏賣糧回來,趙虎叫住,將犯人提上去,押至府衙,關進大牢,便急忙趕回鎮甸,見到欣哥兒,心懸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包公到了邯鄲,經過明查暗訪,反複推理,核實印證,捕獲凶手,隻用了六天時間,便結案了。原來,這也是始發生在勾欄院的一樁案子,王子微服冶遊,為爭一名妓女,命隨從將當地一位幫會頭子好一頓毒打。對方自不甘心,指使門人行刺,手腳利落,做得幹淨,又巧妙地將嫌疑引向了別處,致使包公頗費了一番周折,才查得清楚。雖然這也是一樁非常值得記述的奇案,但因與本案無關,隻得從略了。不過,包公此行還有額外收獲,那倒是不得不贅述一番……
    那是到達邯鄲的當天偏午,包公去郊外實地勘察。王子的屍體在那兒已停了三日(當然有多人看守)。隻因當地府衙的仵作是一新手,故而特請了他的師父,已退職的老仵作隨行。返回時,包公坐在車上,看那須發皆白的老仵作在車後步行,心中不忍,便請老人上車同坐,老人堅辭,包公一請再請。老人上了車,又是感激,又是得意,受到包大人如此厚待,誰不覺得光彩!包公與他敘談起來,老人家便將自己四十多年仵作的閱曆、知識、技能、經驗,海談一通。其中多一半,包公都是知道的,可也有些確是聞所未聞,令人咋舌驚駭的。
    包公又問起他家的人口、生活、收入等等。老仵作說他時不時的還來點兒“外快”,別處的府縣衙門在檢驗屍體遇到難題時,短不了派人來請,完事之後,多少要給點兒“洗手錢”,二至五兩不等,接著便舉出大前天才去濮陽縣驗屍的一個例子。巧了!這宗案子也是出自勾欄院!
    鴇兒在前些年有個姘頭,如今發了財,來看望她。她丈夫,就是本院龜奴,當然容不下,誰知那姘頭同鴇兒竟下毒手,將龜奴害死了!害死的招兒雖說比較罕見,可也不是檢不出來,隻因該縣仵作受了賄賂,盡力設法遮蓋……
    包公接過話頭:“於是就把你老請了去,真像大白!不錯,你老是又得利,又露臉兒,還主持正義,為受害者申了冤,確實不錯!”
    “瞎!不錯管啥用,聽說那姘頭如今是一位大官的管家,靠山可硬呢!”
    “噢,管家?”包公學著對方的用語:“你老可知他姓啥、叫啥?”
    “聽說是姓……”老仵作撓了撓頭:“您看我這記性!對了,姓龐!”
    包公點了點頭。
    返京時,路過濮陽,包公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從獄中提出龐小三押回京城。這一額外收獲使包公興奮不已,豈不知他在同老仵作這一路上的閑聊當中,還有更大的收獲,隻是他當時沒有理會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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