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一個人遠遠喊道。
    殷牧一怔，轉頭向聲音望去，竟是殷叢……
    “牧，我找了你好久，終於找到你了！”殷叢眼眶通紅，像是哭了很久，向殷牧撲過來。
    然而，還未接近的時候，他似乎被什麼禁錮住了，隻能退不能近。
    殷叢沒有意外的樣子，也不掙紮向前，在原地直接跪了下來，哀傷地望著殷牧，淚流滿麵，“牧……他們都死了，隻剩我們兩個人了。”
    殷牧的臉頰依舊帶著淚痕，看到殷叢還活著，不知是喜是悲，淡淡地，又撇開了目光，聲音淡然而悲哀，“是我殺的。”
    看過族人的死狀，殷叢早知是牧殺的，可這時聽牧親口承認，還是難以控製地身體顫了一下，絕望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殷牧走到殷叢的麵前，殷叢也帶著淚痕站起身，“牧……”
    剛出聲，突然一把幻化的利刃插入殷牧的胸膛，快得讓人難以反應。
    而在電光火石之間的下一刻，殷叢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重重推開。
    可是，已經遲了。
    殷牧隻覺得胸腔裏麵有一個東西碎裂。
    指骨，代替他擋了殷叢的一擊……可以壓抑那怪物力量的指骨……碎了。
    接著，白茫茫的迷霧，迅速吞噬了他的意識。
    殷叢被猝不及防的力量襲擊，從地上踉蹌爬起，擦掉了嘴角的血絲，眼睜睜的看著殷牧被傷之後，恐怖的殺戮氣息節節攀升。
    然後很快，白色的光點落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的身體麻痹。
    殷叢知道這是什麼，卻也沒有畏懼，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修為被吞噬，痛苦逼得人幾欲發狂，可殷叢沒有發出慘叫。
    身體上的痛，比不上心死。
    殷叢很哀傷很哀傷望著殷牧。
    牧，如果我殺不了你，那便你殺了我吧。
    娘親死了，父親死了，禹死了，族人都死了，我也沒有必要活著了。
    牧，可是你會活下去啊……牧，你不會覺得寂寞嗎？
    牧，叢很喜歡你，可是啊，如果可以，要是叢沒有你這個哥哥該多好……
    ……
    重新充斥在體內的強大力量，令殷牧的身體再一度沉迷。
    原本被壓抑住的魔種，更加肆虐地占領他的身體，他的意識。
    貪婪地渴望更多的力量。
    殷牧在白茫茫的迷霧中徘徊，不知今夕何夕。
    魔種來勢瘋狂，這一次，仿佛可以永遠將殷牧禁錮在迷霧之中，不讓他再次清醒。
    可突然，一聲穿透靈魂的洪鍾聲響起，萬丈金光隨著聲波傳來，勢如破竹破開迷霧，將殷牧的意識拉了回來。
    殷牧睜開眼眸，血色之光隱隱閃過，瞥見重複過無數次的人間煉獄，緩緩垂下了眼眸。
    這一次，他殺了附近所有殘存的妖修。
    叢……大概也死了。
    ……可為什麼……還要讓他醒來？
    是要清醒著，看著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孽麼？
    殷牧背影寂寥，在空曠的天地間走著，每每要陷入迷霧之中，就有原先那洪鍾之聲，將迷霧退散。
    力量……渴望力量……要吞噬……要殺戮……
    殷牧的身體深處，無時無刻都傳來這種呼喚，隻是，他都忍住了，不想理會。
    走到每一個地方，那些低等的生靈，一見到煞氣驚人的殷牧，都躲得遠遠的，不敢接近。
    殷牧本可以輕易取他們的性命，可他沒有。
    他在忍耐著，忍耐著殺戮的欲望，不想遂了它的意。
    可忍耐……又何嚐不是在積攢？
    身上的煞氣，一日又一日，不增反減。
    即將到了臨界點，然而，在這個時候，數百個實力強大的妖修，忽然出現在他的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煞神，必須死！
    見識過方洲慘狀的妖修，此刻有視死如歸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