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有過一條金色的犬，它曾代替常年外出深夜不歸的父親陪伴我常年。
    有一年父親回來的甚早，他看到我一個人在後院發呆，便問我，“徵兒，怎不見灰灰？”
    “他在啊。”我頭也不抬。
    灰灰便是那條金毛，現在已經躺在我的身邊，散發著淡淡的腐爛的味道。
    第二天父親便帶來一個男孩，已經12歲的我早已有了早熟的氣質，我能從這個比我大四歲的青年身上嗅到不情不願的氣味。
    “這是你鄴叔叔的遺孤，從今天起他是你哥哥。”
    我做在高高的樹上，晃著兩條腿，“我叫林徵。”
    他抬起頭，“我叫鄴孤。”
    “你叫林商。”我糾正道。
    他沒有反駁，“好。”
    他沒有問為什麼是商，我忽然覺得他高傲的令人作嘔。
    一周後父親從遙遠的瑞士急急趕回來，隻為看我擦破的膝蓋。
    “林商推我下樓。”
    林商在一旁將酒精為我消毒，聽到這句話的手一抖，多餘的酒精讓我驚聲痛呼。
    父親揮手讓林商出去，他走後父親摸了摸我的頭，“徵兒，你若不喜歡林商也不必傷你自己，你一句話我就能讓他本身碎骨。”
    “您說話好誇張。”我悻悻的躺下。
    “至少分屍並不難。”
    這話把我嚇得坐了起來，鼻尖又傳來那股腐爛的味道。
    “不要！”
    第二天林商在房間看書的時候，我走進去，故意步步擲地有聲。
    林商沒有抬頭。
    我就搬個凳子坐在他的對麵。
    我忽然覺得林商，像是從，油畫裏走出來的。
    鼻子，眼睛，睫毛。
    眉毛尤其好看。
    “我要去美容院。”我忽然發表自己的意見。
    林商陪我去了常姨經常去的一家，她看到我的時候嚇了一跳，“小祖宗，難得呀，出門了都。”
    “常姨。”林商開口叫了聲，我看了他一眼，“常姨我要你幫忙。”
    “行，你說吧。”
    “我要踢掉他的眉毛。”
    常姨楞了一下，然後忍俊不禁，“你這，要不要把他身上的毛都剃了呀。”
    “不要，就眉毛。”
    林商整個過程都沒有任何反應。
    剃光眉毛的林商看上去怪怪，我順手拿了眉筆畫了兩筆。
    角度，長度，粗細，都跟原來一模一樣。
    常姨看到驚呼，“徵兒你手這麼巧。”
    她不知道一個人的時候我喜歡臨摹各種畫，我隻有看到那些筆觸才能治愈我的失眠。
    “常姨我走了。”
    說完我就拉著林商往外跑。
    “你覺得沒有眉毛如何？”
    林商沒有回答我。
    “如果你以後想要眉毛，一定要讓我畫。”
    林商一定是個怪胎，才一個月眉毛居然又漸漸長出來了，淡淡的，形狀居然沒有任何變化。
    我盯著他看了很久，林商終於開口，“要去美容園麼？”
    沒有思索，就開口，“不去。”
    林商似乎有些意外，我繼續說，“別讓別人動你。”
    林商好看的讓我舍不得再讓人碰他。
    我忽然覺得這是一種喜歡，一種跟對灰灰不一樣的依賴。
    18歲的時候，父親漸漸沒有那麼忙了。林商卻忙起來了。
    白天見不到林商，晚上也見不到林商。
    我不敢跟父親抱怨，他那麼精明一定知道我的想法。
    我怕他把林商分屍，然後每年一塊送給我。
    可是離出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我怕有些東西我若是不給林商，早晚有人先我一步。
    晚上我聽到院子裏發動機的聲音，然後是開門，上樓，關門。
    我幾乎是像個小偷一樣，利索的翻過窗子，爬到林商窗外。
    “徵兒你幹什麼？！”我第一次看見林商這麼緊張，害怕，可能是窗外忽然驚險的人嚇到了。
    我笑起來，任林商抱我進房。
    他要送我回去，我就賴皮的躺進他的被子。
    林商在遠處看著我，一聲不吭。然後他放棄了，坐在書桌旁打開了電腦。
    我一直盯著他，他居然沒有來睡覺的意思。
    我有些急迫，睡衣底下是空蕩蕩的身體。
    “林商你過來。”我終於忍不住了，喚了他一聲。
    林商抬起頭，看著我。
    “你把燈關了，”我想了一會兒，“你不要關燈，你過來。”
    說完我又想了一下，“林商，你能不能過來。”
    我自說自話了這麼久，林商居然露出點笑意。
    林商注定是不會過來的，我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那你過來抱我回去。”
    林商遲疑了一下，不太相信我這麼善解人意。
    最終他還是選擇相信我，走了過來，然而抱起我的一瞬間就宛如碰到烙鐵一般往後退去。
    我一絲不掛的坐在床上，提高聲音，“我要回去。”
    林商顯然還在平複情緒，由於我做出又要喊一聲的動作，他先我一步抱起了我。
    我開始在他懷裏扭來扭去，林商的呼吸很不平穩，這讓我很開心。
    更開心的是，林商已經發現了我的房門由內鎖住了。
    我吃吃的笑了起來，“林商林商。”
    林商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我背在後背，我覺得好玩便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
    這還不夠，林商用床單穿過我的後背將我二人綁緊。
    他就這麼背著我，從窗外趴回了我的臥室。
    林商解下床單，我卻不肯下來。
    “徵兒。”林商的語氣裏無奈。
    “徵兒。”
    “林商。”
    他忽然屏息。
    “不要讓任何人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