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南正為不知是自己的感情還是自己的野望而感到害羞，再一扭頭，懷淵又不知何時倒在山峰封頂的空地上睡著了。
    看懷淵沉睡的樣子，怕是沒有驚天動地聲響是吵不醒他的，言南也不會去鬧醒懷淵，他就這麼安靜地看著懷淵，看著這個帝尊的臉。
    想到他們栒狀山有一天還能迎接帝尊而來，言南至今都想要感慨。而現在這個帝尊居然還睡在他的身邊，毫無防備，展露無遺，天底下獨一份。
    言南輕輕挪了一下，朝懷淵湊了過去。
    還好現在是晚上，要是在白天，言南覺得懷淵肯定會看到自己這張很紅很紅的臉，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看到懷淵，內心會有這麼大的波動。
    是以前整整九萬年都從未感受過的情緒，今天一朝迸出。
    月光靜謐地灑在他們的身上，雖然隻是薄薄的一層，不如滿月時那麼明亮，但是今晚的月色美極了，像是把周圍的氣氛渲染得十分美妙。
    言南撐著腦袋看了好一會兒懷淵，他越看就越想親近懷淵，這是帝尊，是古往今來成為天帝後唯一不繼續連任的帝尊，好有個性，好有想法，好喜歡他……
    這個想法一冒出，言南自己嚇了一跳。
    他連忙收回視線，頭也轉到另一邊去，他看著眼前空地上一根根支棱出來的野草，在月光下野草都被鋪上月牙色，竟有些精致。
    言南心想，他怎麼想到喜歡懷淵的！！
    神仙會有喜歡這麼個感情嗎？！
    又好像是應該有的，就算是言南都聽說過牛郎和織女的故事，他們那麼相愛，相愛到連西王母的話都不聽，執意要在一起，更別說他們還是神仙與凡人，差距更大。
    其實當初剛知道原來神仙都能有愛慕之情的時候，言南自己也是被嚇一跳的。可言南不知道何為喜歡，何為愛慕，這種情緒他從來沒有，便隻當是自己修為太淺。
    隻有像織女這樣活了千萬年的，亦或是像天帝這樣能耐那麼深的，才懂得如此複雜的感情。
    可現在，言南卻能意識到自己喜歡懷淵？這種情緒對嗎？
    言南又怎麼可能確定下來……
    所有一切他所知的，不是從書上看來，就是靠聽說，還有便是他擁有的修為隨之帶來的，又有誰能告訴他，喜歡其實是這樣的？
    言南晃了晃腦袋，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跳的好快啊！他是不是病了？難道喜歡是一種病嗎？神仙會生病嗎？
    這下，言南已經徹底被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給繞進去了，他完全不知道這種感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他也知道，這種感情來自於懷淵。
    等稍稍平靜下來之後，言南再去看懷淵，他還是被懷淵的臉給深深吸引著。
    言南雙腿並攏曲起，腦袋低下去擱在膝蓋上，他的目光深情地注視著已經睡著的懷淵，即便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懷淵……真是……太好看了……
    言南看了好久，直到他自己都覺得疲乏，這便全身縮成一團，靜靜地隔著一點距離，在懷淵的身旁躺下。
    閉眼之前，他還看了眼懷淵，好像懷淵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剛才他看了懷淵這麼久。
    言南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的夜晚，言南隻覺得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地方，周圍有著暖融融的氣息，很舒服。
    言南覺得好像以前也躺在過這樣的地方，但是他想不起來了。
    第二天清晨，言南漸漸醒了過來，他的背後靠在一個溫暖的地方，而自己的腰間耷拉著一隻手，手指微微隆起半虛地攏在他的小腹前，像是將他抱在懷裏。
    言南動了動，身後有一股很輕的氣帶有節奏地噴在他的後頸上，好像感覺到他的動彈之後，手反而更收攏了力道。
    “嗯……”言南有些尷尬，他醒來時就感覺到身後的是懷淵，可懷淵並沒有睡醒的樣子，自己要是嚇動彈吵醒了帝尊，讓他不高興了……也是不太妙吧？
    言南隻能側躺著不動，由得懷淵就這麼抱著他睡覺。
    其實心中哪裏會有反感，現在他恨不得能這樣親近懷淵，以後怕是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言南小心翼翼地躺著，懷揣著這點小心思。他感受著身後懷淵的氣息，心想以後可未必就有這樣的機會了。
    小心思才剛在心中泛起，不遠處突然一陣山呼海嘯，宛如龍吟之聲，頓時引得栒狀山各山頭都震了震。
    這麼一震也是把懷淵給震醒了。
    言南感覺到身後懷淵坐了起來，好像有點不滿，又有點無奈地說，“哎，大早上的就這麼吵。”
    言南連忙跟著坐起，他往懷淵身邊一站，拱手道：“聽聲音就是玉由醒了，抱歉，吵醒懷淵你了。”
    “不礙事。”懷淵也站了起來，“走吧，去瞅瞅這條小龍鬧什麼。”
    誠然也不鬧什麼，玉由就是醒了伸個懶腰，他忘記自己不在四海，睜了眼睛就以原形來鬧騰，飛到了半空中才回過神來，噢，自己隻是在栒狀山呢。
    等懷淵和言南來到湖邊，玉由已經化作人形，他撓著頭發嘿嘿地笑，連忙道歉說自己忘記了。
    言南一聽倒是不生氣，隻是有點擔憂，他說栒狀山上的小動物們還不知道會不會受了驚嚇，他得去看看。
    懷淵聽他這麼說，不知是湊熱鬧還是什麼，便是說要陪言南一起去看看。
    玉由見狀，也要去看看。
    於是他們一行就跟著言南在栒狀山上滿山頭的晃悠。
    首當其衝當然是去找小白兔一家子，結果到了他們棲息的地方卻看到了一地兔子洞，連一隻小白兔都沒有瞧見。
    後來還是懷淵抱了一大摞胡蘿卜才把小白兔們給引出來，讓言南被每隻小白兔摸摸後背，這才算是安撫好的。
    饒是如此，小白兔們看到了玉由還是瑟瑟發抖，全都拿屁股對著他，就算玉由拿碩大的胡蘿卜去哄，也沒用。
    這讓玉由很受傷，他朝言南撒著嬌地希望他能安慰自己，而言南又是一個很好的地仙，當然會安慰玉由，揉他的頭發安慰他。
    懷淵看著，又很不是滋味了。
    可懷淵不會像是玉由這樣還向言南撒嬌，至少，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可不會這麼做。大概因為他是帝尊，高高在上的地位讓他根本拉不下這個臉來，更何況現在還有玉由在。
    言南倒是脾氣好，把整個栒狀山的小動物們都安撫下來，也不覺得辛苦。
    這樣倒也過去了小半個月的時光。
    而玉由像是在栒狀山上紮了根似的，一點兒都不打算回四海，就算被言南問起，他也說過來看看言南這個老朋友，自己又在四海沒什麼事情可做，幹嘛要回去？
    特別是當玉由知道懷淵還釀了酒之後更是不想走，現在他每天不會以真身在栒狀山上龍吟，便是要每天拽著懷淵一起喝酒。
    玉由還對懷淵說，以前言南自己釀過酒，結果是酸的，不好喝，這還是懷淵釀的酒好喝。
    誇讚便是懷淵也會照單全收，但每日都被拽去喝酒，懷淵心裏也有些叫苦不迭，他願意與玉由喝酒，可不願意天天這麼喝，他又不是酒鬼！
    至於言南，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懷淵的情緒，便是要去勸說玉由少喝點兒酒，反倒是被玉由鬧。
    玉由就嚷：“你又不陪我喝！我同帝尊喝酒！你還不高興了！”
    懷淵見狀，便說他：“我們酒量也是一般，你真愛喝酒，我給你介紹個地方，隔壁空桑山，山裏有兩位玄仙，一位夕沉，一位赤子移，其中這位赤子移也跟你一樣愛喝酒，我想你們倆一定能一見如故，怎樣？想不想認識一下？”
    站在旁邊的言南聽了都不由得為懷淵捏把汗，想來夕沉與赤子移的關係，就是言南心裏也算是能清楚一些，可懷淵就真的把玉由給請過去同他們喝酒？就算夕沉不說什麼，赤子移也都得鬧的。
    而且，玉由本是他的朋友，現在被懷淵轟去空桑山算什麼事兒啊？不太好吧！
    再想自己又不能喝酒，這玉由又不肯放下桃花酒的模樣，這要怎麼辦？
    反倒是玉由一點兒都不在意，隻是說：“唉~這不好吧？雖然我是挺想認識認識這位赤子移的，他是不是酒量也很好啊？”
    言南還真就想了想赤子移的酒量，但懷淵就說了，“他啊，酒量好著呢！之前在咱們栒狀山上狂喝三天不醉不歸，看你有點興趣，我帶去你空桑山認識一下？”
    看玉由的表情，好像還真動了這個心思似的。
    言南忍不住朝懷淵看過去，心想你這心思也真是昭然若揭了，就這麼想把玉由拋去空桑山啊？雖然言南也挺受不了玉由這麼喝酒的……
    可惜還未等到玉由的答應，他們全都愣了一下，特別是言南。
    言南感覺到栒狀山上又來了一位玄仙，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的感覺。
    他抬頭看去，懷淵是皺了皺眉頭，而玉由卻有些興奮。
    玉由對言南說：“這不是老朋友了嘛？！”

    作者閑話：

    帝尊你盡管忽悠，玉由能走算我輸【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