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進門後，虎虎和張鵬把手裏的東西放下，被人帶去了隔壁房間，柳燦的經紀人劉賓招呼季淨到陽台。柳燦正坐在輪椅上擺弄麵前的盆栽，從季淨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身形瘦了不少，側臉的輪廓更加明顯了。
    “季淨來了。”
    柳燦放下手裏的植物，微微仰起頭來看季淨，雖然憔悴了不少，但，笑容依然燦爛，“你來了。”
    季淨淺笑著點頭。
    劉賓讓他坐，倒了水在給他，然後在離他們兩米遠的沙發上坐下了。
    不知道為什麼，季淨覺得，他像是在監視柳燦。移回目光，看到柳燦手腕上的傷痕，他說，“你現在怎麼樣？”
    柳燦點點頭，“挺好的。”
    “別想不開了，意外的事，誰也預料不到，你還年輕，未來還長。”
    柳燦看著他，蒼白的臉上綻放著笑，“我知道，我會珍惜的。”
    季淨聽著這話裏有話，但礙於劉賓，他沒有細問，呆了半小時後離開了。
    公寓裏冷冷清清，季淨站在陽台上往下看。天漸漸的黑了，路燈都亮起來了，地鐵口不斷的有人進來和出去。風一陣陣的吹，他抱了抱肩，有點兒冷，回屋進了衛生間。早上起床的時候，他沒有刮胡子，這會兒已經有青色的硬茬長出來了，拿了剃須刀慢慢刮，毛發斷裂的聲音很清脆，突然，他停下來，看著剃須刀，看到裏麵鋒利的刀刃，腦海裏閃過的是柳燦手腕的傷疤。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他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換了電動的刮胡刀繼續清理。
    到底還是沒有讓他空閑太久，一周後，鄒鵬發來了新劇本。
    季淨下載了文檔，隻看了一排字，就覺得頭暈目眩。蔣越祺說，你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原來，是真的全都知道。那些難以啟齒的隱秘，瞬間暴露在陽光下。他竟然還覺得溫暖，憑了什麼對你無緣故的好，不過是耍人看趣趣罷了。
    原野不過是出來打頭陣的吧，試試他的反應？嗬，真好，可真是好。
    季淨笑了出來，一揚手，掃掉了桌上的筆電，頹唐的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呆呆的望著頭頂上的燈，久了，眼睛花了，他閉眼，溫熱的液體從裏麵流出來，扶著椅背，他起身，進了衛生間。刮胡刀的刀片很薄，卻鋒利，不用太使力，就能割破皮膚，看著手腕上細細的一條紅線出現時，季淨心底湧現出一絲絲的快感，但很快，快感消失，留下的是無窮無盡的恐懼。開了水，手腕放在下麵衝洗，輕微的疼痛讓他皺起了眉，他看著鏡子裏的人說，“你真是一個膽小鬼。”
    他有多膽小，連給蔣越祺打個電話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他不敢，他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不是沒有過懷疑，隻是固執的選擇不相信，這樣的自欺欺人，到最後，又能如何？
    劇本打印好，放在桌上，虎虎沒有問剛買的筆電是怎麼壞的，隔天又重新買了一台，隻是在收拾的時候搞怪的問他電腦裏有沒有不可見人的東西，他搖頭。電腦是怎麼處理的他不知道，他已經開始看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