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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後季淨出院，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林遠看著，把梁傑罵了個七八遍。林遠是王毅安排的助理，本來青雲殺青後，就不必再跟著他了，但因為出了這事，就一直在醫院陪著他，小孩子才十八歲，整天樂樂嗬嗬，心大得很，季淨很喜歡也很感謝。如果不是林遠對他的照顧，他不知道在劇組要受多少白眼。
    在汽車站的時候，林遠拉著季淨的手不放，眼裏蓄著滿滿的淚，“哥，你走了，我就失業了。”
    季淨拍拍他的頭，“別怕，王叔會給你找工作的。”
    王毅因為有新戲，開會去了，沒能來送季淨，當然，季淨也不需要這麼勞師動眾的，有林遠就夠了，兩人又說了些話，車來了，林遠把季淨送上了車，看車出了站這才離開。
    頂著裹著紗布的頭，一路上，季淨都被人注視著，淡藍色的口罩遮住他大部分的臉頰，他不能靠在椅背上，隻能直著身子，兩個小時的車程讓他格外的累。
    季淨讓小自己一屆的學弟薛漫來接自己，一下車，就看見他拿著粥守在車站門口，心裏一暖。
    薛漫看見他頭上的紗布吃了一驚，季淨是給他說了的，隻是沒想到包得這麼嚴實。
    “學長，你這沒事吧，看著可真嚇人。”薛漫把粥遞給他，主動托起了箱子。
    “沒事的，醫生包得比較誇張。”季淨接過來，吸了一口，“還是老袁家的粥好喝。”
    薛漫有些得意，“那是，我排了半個小時買的呢。”
    季淨笑了笑，讀書那會兒老袁家的粥他天天早上都喝的。
    寒假已經到了，宿舍裏已經沒有人了，一推門，盡是灰塵的味道，他沒有心情打掃，打開櫃子，拿出四個畫冊，關門離開。
    薛漫在外麵和同學租了房子，季淨去了，住了兩天，第三天，坐上了回家的車。
    季淨的母親羅瑜一開門就看見自己兒子包著顆大白頭站自己麵前，嚇得臉色發白，直喊他爸。
    季方華圍著圍腰從廚房出來，中年發福的身材，慢慢悠悠的走出來看著季淨，臉上露出憨憨的笑，“我兒子這是需要大補啊。”
    吃過飯後，季淨回房休息，很久，他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所以這一覺他睡得很踏實，沒有迷亂的夢，沒有光怪陸離的畫麵，他隻是陷入睡眠，沉沉的睡著。
    第二天的傍晚，他醒來，睜大的雙眼有幾秒的失神，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兒子，起床了。”
    羅瑜開著門溫柔的對他說。
    季淨微微一笑，輕輕的點頭，整個人都放鬆了。
    大概是睡得太多，吃完飯後，季淨特別精神，陪著爸媽逛了超市，回來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電視裏放著爸爸愛看的戰爭片，媽媽削著蘋果，加濕器噴出白霧，呼呼的響，季淨抱著抱枕斜靠在沙發上，燈光是昏黃的，暖暖的空氣裏，安靜而美好，平淡的幸福著。
    這三個月在劇組畫了不少的畫，季淨一張張整理出來，用冊子收藏好，這些年他畫了無數的畫，家裏的畫冊碼的很高一摞，記好了日期有序的排列起來，無聊時，他經常拿出來看。
    2014年，他拿出來，翻開，第一張，是新年時父親拿著福字的畫像，第二張，是母親戴著老花鏡，在燈光下納鞋墊的畫像，第三張，是羅程捧著百合花的畫像。
    那一年的新年，過得格外的熱鬧，一大家子的人都聚在他家，他畫了很多，一張張翻過去，畫冊去了大半，都是羅程的笑臉，她真的很愛笑，有多久，沒有去看她了？
    下午，季淨買了回老家的車票，去花店買了一束百合花向墓園走去。還沒到遠遠的看見兩個身影，季淨皺眉，立在原地。
    蔣越祺在這時候轉身，看見了他，朝他招手。
    季淨走過去，原來蹲在地上的是蔣舟，蔣越祺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傷好了麼？”季淨看他一眼，把花放到碑前，兩束百合花靠在一起，蔣舟並沒有看他，一直盯著墓碑上的照片，那是她自殺前三天的時候，季淨給她拍的，很瘦，臉上的輪廓格外的明顯。
    他起身，側著身體，離開。

    作者閑話：

    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