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 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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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尹航和呂維胡亂扯了幾根油條趕去上班,魏藍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養神。
最近接連不斷發生的事件實在是太勁爆,讓人一時間難以消化,魏藍覺得腦袋大大的,不知該從哪裏開始思考,越想越頭疼,幹脆不再去想,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把隔壁的唐莉救醒。
昨夜發生的事太過怪異,那很明顯是有目的的害人,而最奇怪的就是,自己昏迷了那麼多天,為什麼那些惡心東西不趁著自己昏迷的時候去害人,偏偏趕在自己醒來跑去管閑事的這一夜呢?
“哦,上帝!不會是我把那些東西帶進去的吧?”這個想法有點荒誕,魏藍搓了搓臉頰,想把這個想法從腦海裏搓出去,不情不願的滾下床,準備洗漱一下,再把出院手續辦了,他討厭醫院,沉悶壓抑又無所事事,一刻也不想多呆。
門口傳來輕輕淺淺的敲門聲,險些被嘩嘩的流水聲掩蓋掉,這個時間會是誰來?魏藍叼著牙刷跑去開門,門外站著的人讓他倍感意外,開口要說話,卻不小心本能的咽下一口泡沫,狼狽的衝回廁所一頓幹嘔,直到把泡沫吐幹淨了,嘴裏的泡沫也清洗掉,這才從廁所走出來。
魏藍歉意的笑笑,招呼門外的唐莉進屋坐坐,“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唐莉看起來還有些虛弱,臉色蒼白,笑容倒是生動了不少,“很早就醒了,怕打擾你休息就沒敢過來,剛剛聽到說話聲,估摸著你應該醒了。”
“感覺好些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魏藍試探著詢問,他不確定唐莉是否知道昨晚發生過什麼驚天駭地的可怕事情。
年過四十的唐莉可謂風韻猶存,一身大家閨秀的氣質盡顯,談吐不卑不亢進退得宜,“我很好。”唐莉打量著眼前的俊逸青年,目光沒有任何雜質,單純的閃爍著感激的光芒,“謝謝你救了我。”
“應該的,誰讓我是人民衛士呢。”這話說的有點虛,魏藍的內心並沒有高尚到為了救別人而搭上自己的命,可身體不聽他的控製,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去把唐莉推開,他自己都解釋不了這麼做的理由,所以,除了這樣的回答,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氣氛有些尷尬,唐莉發現了魏藍的無措,卻沒有表露出什麼,淡雅的笑著繼續說,“我說的不隻是幾天前的事,還有昨晚。”
這一句話,害得魏藍一驚,直愣愣盯著唐莉猛瞧,“你知道?你不是昏迷著嗎?”
唐莉有些茫然的蹙起眉頭,“我也不知道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幾天前是這樣,昨晚也是這樣,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可我的意識還在,我以為我就要這麼一直睡下去,沒想到今天淩晨突然發現自己能動了,這大概都是你的功勞吧。”
“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魏藍並沒有因為唐莉的感激而覺得自豪,這個女人恐怕不簡單,既然她醒著,也知道發生過什麼,為何還能這麼淡定的坐在這裏和自己說話,難道不會感到恐懼嗎?
薑還是老的辣,唐莉很快從魏藍直白的目光中讀懂那些疑問,隨後淺笑著淡淡回答,“自從我丈夫去世後,偶爾會發生一些怪事,一開始當然是害怕的,我去廟裏求過護身符,也四處尋找些神神道道的師父求助,後來也就好些了,哪知道那天隻是想去馬路對麵的超市買點東西,就又出事了。”
“你招惹過什麼奇怪的人嗎?”
“並沒有。”唐莉如實回答。
“那個……冒昧的問一句。”在得到唐莉的允許之後,魏藍才問,“你丈夫是什麼原因去世的?”
唐莉的笑容終究維持不住,目光變得暗淡傷感,“死於意外事故,他去工地裏視察沒帶安全帽……”
不需要再說更多,魏藍已經能夠猜測出發生了什麼,看著壓抑傷痛暗自哽咽的唐莉,魏藍有些內疚,但也因為這樣,他才覺得眼前坐著的是個正常的女人,堅強和笑容全都是假象,這幅脆弱的樣子才是真正的唐莉。
魏藍安撫的拍了拍唐莉的肩膀,將手邊的抽紙遞給她。
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唐莉,可他問不出口,那些問題各個都會像鹽巴一樣刺痛唐莉的傷口,這麼落井下石的事,他做不出來,反正以後還有機會,也不急於眼前這一會兒,“既然你說經常遇見怪事,我建議你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唐莉有些不解的看著魏藍,抽咽得嗓子有些啞,一時間沒能發出聲音。
“你還在上班嗎?”魏藍竟然把這個問題忘記了,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恐怕還有自己的事業要堅持。
“啊,不,並沒有。”唐莉清了清嗓子,擦掉眼角的淚痕,溫和的笑容重新掛回臉上,“我這精神狀態恍恍惚惚的,又總因為遇見怪事一驚一乍的,單位已經找了個委婉的理由把我辭退了,現在不過是坐吃山空。”
“這樣也好,可以安心休養。”魏藍瞥了眼唐莉手臂上的擦傷,“如果沒什麼問題,今天就出院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唐莉的行李並不多,魏藍開著從陸洋那裏借來的帕薩特,行駛在陡峭曲折的山路上,這一路,誰都沒有說話,時間在沉默中一點一滴的流逝。
魏藍要去找的人,其實並不算是他的熟人,而是肖子賢的熟人,他今天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借著肖子賢的麵子來打擾那位脾氣古怪的老家夥。
車子穿過石砌的牌樓,再也沒有能夠供車輛行駛的路,眼前是曲折蜿蜒,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石階,將那方淨土隔絕在遠離喧囂塵世的另一端。風吹樹林沙沙響,遮掩得誦經聲時隱時現。
這麼遠都聽得到誦經,看來這裏和尚很多,香火蠻旺的。兩人被這清幽的景色感染,不禁放輕腳步,生怕驚擾了修佛的聖人們。
氣喘籲籲的爬到山頂時,天已經擦黑,唐莉幾乎改為手腳並用的往上爬,魏藍也已經疲累得懷疑雙腿不是自己的,這樣巨大的體力消耗,對於兩個大傷初愈的人來說,實在是扛不起。
眼前的院落和想象中有很大的出入,本以為會是龐大的寺廟建築群,哪知道入目的隻是一個有些破舊的小院子,房子由石頭和木頭堆砌,院牆更是儉樸到隻有一圈木柵欄。
魏藍輕輕叩響木門,“請問……劉老先生在嗎?”
劉老頭這個人,魏藍是見過一次的,不過是在肖子賢的家裏。這個地方他隻聽肖子賢說過,卻是第一次登門拜訪,不確定自己是否找對了地方。
“哪家的孩子叫門呐?還讓不讓人吃飯。”石頭房子裏傳來慵懶粗嘎的聲音,倒是劉老頭本人沒錯,語氣還是那麼的讓人汗顏。
“對不起打擾您老吃飯,您先吃,我們外麵等等就是了。”魏藍不在意劉老頭的怠慢,扶著唐莉在院外的大石頭坐下,自己站到木門邊等待。
抱怨歸抱怨,屋裏一陣吱吱嘎嘎的木頭摩擦地麵聲響過之後,劉老頭還是踏著破拖鞋跑出來開了門,瞧見矮木門外站著的高挑年輕人,劉老頭一掃不耐煩的深情,一張老臉居然樂出層層褶子。
“你丫個臭小子,想起跑這荒郊野嶺來看我這老頭子?”劉老頭開了門,隻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唐莉,就把二人迎進屋,邊走還邊拿魏藍開起玩笑,“咋地還搞起姐弟戀了?”
“劉叔您可別亂開玩笑,這位大姐家裏出了些怪事,我覺著不對勁,實在想不出該找誰,隻好來找您了。”魏藍無視掉長條木凳上髒兮兮的黑色汙漬,很自然的落了座。
劉老頭看著魏藍的舉動,眼底含著欣賞,那髒木頭凳子是他故意放在牆邊給人坐的,他這人做事看心情,登門求助的人不在少數,看順眼了就管,看不順眼說破天也沒用,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要是連一條髒凳子都受不住,還談什麼誠意。
“上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在子賢家裏吧?那都多少年了?”
魏藍有些詫異於劉老頭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而無視了他來此的真正目的,再說,當初那一麵見得匆忙,話都沒說上幾句就離開了,按理說還沒有熟絡到有什麼舊可以敘,他也毫不避諱自己的好奇,直接問“您老還記得我?那次好像是我有事找肖哥,剛巧碰見您也在,都沒說上話我就走了,要是有哪缺了禮數的,您可別怪我。”
“我喜歡的就是你小子這直溜勁兒,愣頭愣腦的不知道啥叫愁。就你這全天下皆好人的單純勁兒,真不知道怎麼做了警察這麼個行當。”劉老頭臉上笑意更濃,自顧自舉起小酒盞啄了一口,又撿起幾顆花生豆塞進嘴裏,“子賢那孩子啊,心思太重,啥都擱心裏憋著不說,也不怕有些話不趁早說白咯,以後都沒個機會說了。”
“您……都知道了?”魏藍猜測著劉老頭話裏的意思,他不禁環顧簡陋的房子。說家徒四壁真是一點也不誇張,有啥沒啥一眼都能看透了,房頂上的燈泡昏黃昏黃的,糊著一層黑色汙泥,使光線更加昏暗。
這樣的房子裏,連電視都沒有,也沒有Wifi,更別說手機電話電腦之類的高科技了。如此與世隔絕的地方,劉老頭是怎麼知道肖子賢昏迷的消息?
劉老頭咯咯笑著,他知道魏藍在想什麼,但也不點破,隻是盯著魏藍笑得頗有深意,欠抽的回了句,“我當然知道了,還就不告訴你咋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