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 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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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洋焦急的在搶救室外走來走去,看著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忙碌著,也不敢上前打擾,尹航和呂維也是一臉凝重的往搶救室裏張望。
就在不久前,陸洋因半夜驟響的電話鈴聲驚醒,電話是由魏藍的手機打來的。他本來是打算下班以後來看望魏藍,沒想到突然接到個翻修的急單,加班加點直到半夜十二點。
看到魏藍打來的電話,陸洋心裏一陣緊張,生怕是醫院有什麼不好的通知,哪知道接聽起來之後,除了空曠詭異的背景音,就隻剩下滋滋電流聲。
掛斷電話重新打回去卻是忙音,不一會兒這個詭異的電話再次響起,接聽還是沒有任何聲音,搞得陸洋開始懷疑是不是魏藍在搞什麼惡作劇,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魏藍不是那麼無聊的人,絕不可能大半夜打擾好友休息。
電話堅持不懈的打了四五次都是沒有聲音,最後像是不得不放棄一樣,突然發來了一條沒頭沒尾的短消息,隻有寥寥幾個字,“求救,病房1021”
魏藍住的病房明明是1020,怎麼會跑去1021求救?抱著心中的疑問,陸洋絲毫不敢怠慢,開著車就往醫院趕,路上還聯係了尹航來幫忙,以防萬一。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住院部的管理人員攔著他不讓進,這也正常,哪有大半夜來探病的,隻好搬出尹航的警察證,這才放行。
陸洋握住1021的門把手,心跳咯噔咯噔的,金屬手柄冰涼得刺痛了手心,在這悶熱的夏夜裏顯得那麼不尋常。沒有任何阻礙,門很輕易的被打開,陸洋一眼就看到躺在地板上的魏藍,緊隨其後的尹航見情況不對,趕緊跑出去喊醫生救人。
呼吸微弱得幾乎感知不到,心髒也跳動得有氣無力,魏藍整個人像是在水裏浸泡過一樣濕淋淋的。醫生很快趕來,動作迅速的將昏迷的魏藍還有靠牆歪坐著的唐莉送進搶救室。
刺目的紅燈終於熄滅,厚重的大門打開,醫生臉色怪異的對焦急等待的幾個人招了招手。
“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拉下口罩,皺著眉頭一副不知該怎麼開口的表情。
“是好是壞您倒是說啊!”尹航催促著。
像是下定很大決心,醫生長歎了口氣,吞吞吐吐的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狀況,病人現在沒有大礙,就是過度疲勞,但是一些症狀顯示,病人遭遇過溺水。”
“溺水?開什麼玩笑?”尹航不禁大叫,被身邊的呂維拉扯了衣角,才壓低了聲音問,“在病房裏怎麼會溺水?”
“我也不知道。”醫生實話實說,顯然也很困擾,“我們在那位女士的口鼻中發現了少量泥沙,胃裏也有一些汙水。至於你們那位警官朋友……”
幾個人都不敢開口催促,眼巴巴瞧著醫生,等待接下來的答案。
醫生有點尷尬,咳了一聲清清嗓子,“他除了頭發衣服上發現一些泥沙之外,口鼻和胃裏很幹淨,這真的太奇怪了。”
是的,這確實太奇怪了,頭發裏有泥沙,說明水沒過了頭頂,就算沒有將汙水喝進胃裏,至少鼻腔沒辦法幸免於難,現在魏藍的狀況,反而比那個女人更詭異。更重要的是,病房裏哪來能淹沒整個人的大量汙水?除了獨立衛生間裏的馬桶和洗手池,再沒有能容納大量水的地方了。
“這件事請您封鎖消息,讓今晚值班的護士也別說出去,就當是在房間裏中暑處理吧。”尹航認真的盯著醫生,“其他的,交給警方就好。”
“那當然……當然。”醫生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連忙應了下來。像醫院這種陰陽生死混雜在一起的特殊場所,偶爾發生些奇怪的事也不足為奇,他做醫生這行也有三十年了,怪事也不是沒碰見過,但是像今天這樣怪得離譜的還是第一次。明哲保身的道理誰都懂,他可不想亂管閑事惹一身晦氣。
依然處於昏迷中的魏藍被送回了最初的1020病房,三個人默契的都不開口說離開,今晚這事就算沒有親眼所見,也能感覺出凶險,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敢再把魏藍獨自扔在這裏。
“你……在看什麼?”
“啊?不,沒什麼。”
尹航的疑問打斷了陸洋的神遊,從剛才起,陸洋就覺得有一團薄霧環繞著魏藍,霧氣時濃時淡,偶然一晃眼,那霧氣濃得像是擁有實體,可當他再仔細看去,霧氣又淡得縹緲難辨。
此刻,那團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霧氣也跟進了病房,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棲息在魏藍的床邊,使得霧氣後麵的事物有些模糊不清。
別人自然是看不到的,陸洋也就不打算解釋什麼,他在想這霧氣從何而來,從小見慣了鬼的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東西,在那團霧氣裏,他感受不到怨氣或惡意,甚至不禁聯想,今晚那些電話,會不會就是這不明由來的霧氣打來的。
緊張疲勞過後,一旦放鬆下來,困意就會加倍席卷,三個人東倒西歪的占據著病房裏可以用來睡覺的各個角落,一覺睡到大天明。
尹航醒來的時候,陸洋已經不在病房裏,桌子上放著還很熱乎的豆漿油條,看來是給他們買了早餐就去上班了。轉頭想看一下魏藍狀況的尹航,被嚇得一屁股又坐回空床上。
“你這家夥,醒了不知道吱一聲啊?瞪著個眼睛望天,嚇我一跳。”尹航確實被嚇得不清,魏藍睜著一雙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銳利的盯著房頂出神,要不是胸口因呼吸而上下起伏,他都要懷疑魏藍這是要詐屍。
“我又見鬼了。”魏藍平淡的陳述,語氣裏毫無波瀾,像是強行將恐懼與不安剝離出去,隻剩下空洞的平靜。
看著用這種怪異語氣說話的魏藍,尹航心裏很不是滋味,整個刑偵一隊最活力充沛正能量十足的就屬魏藍了,就算全世界都陰雨連連,魏藍所站的那個角落也絕對是陽光明媚的,即使他一天到晚懶懶散散,也遮掩不住由內而外散發的正直幹淨的氣質。
此刻這個人沒有了原本的靈動,表情前所未有的木然。
“從那次昏迷醒來之後就開始了。”魏藍依然毫無情緒起伏的說著,“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告訴我?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看著我被蒙在鼓裏耍的團團轉很有趣嗎?”
尹航斟酌了一下,選擇了最恰當的措辭,“有不知道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不能說,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狀態。”呂維的語氣比魏藍還要冷一些,他對魏藍突然鬧起別扭感到有些不爽,那件事說與不說,不是他們能決定的,“如果你不想被‘肅清’,就保持現狀吧。”
沒想到呂維會這樣頂撞魏藍,看到魏藍終於有所動作,略含怒意的目光轉向呂維的時候,尹航下意識把呂維拉到身後護起來,“魏哥,這事你別怪小維,畢竟整個事件的當事人是你自己,那本來就是個機密任務,上麵不會讓我們知道太多,至於後來的事,確實是不好說,誰都不能確定真相是什麼,隻能靠你自己回憶起來,但就算你有一天真想起來了,最好也裝作沒想起來。”
“這話什麼意思?”
“魏哥,劉安這段時間都沒出現,你不好奇嗎?”尹航反問,他知道魏藍在等待自己繼續解釋,所以沒有多做停頓,接著說,“就因為他散布過激言論,被上麵叫去談話了,談的好能回來,談不好就回不來了。”
看魏藍皺起眉頭又要開口追問,尹航趕忙接上話堵住魏藍的嘴,“我能說的隻有這麼多,就算為了我們這些兄弟好,你就別問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這道理還是魏哥你教我們的。”
尹航說的沒錯,這事逼他們又能有什麼用,魏藍也不是那麼胡攪蠻纏的人,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那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隻需要實事求是的回答是或否就可以了。”
“好。”尹航猶豫了一下,才答應魏藍的要求,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猜測魏藍將要提出的問題,是他們都不願意揭開的傷疤,但這件事一直糊弄著也不叫個事,魏藍作為當事人有權利知道真相,哪怕是一些零散的碎片。更多的,尹航確實不知道,想說也沒得說,隻有這一點點碎片,他是有資格做出回答的。
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又或是在做心理建設,魏藍陷入長久的沉默,沒有人出聲打斷魏藍的沉思,病房裏安靜得隻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終於,魏藍張了張口,下定決心似的問出了糾纏已久的疑問,字字清晰明朗,聲音幹淨得毫無雜質,讓人忍不住被蠱惑,“肖隊長重傷昏迷,真的是我直接造成的嗎?回答是或否。”
“是。”早已準備好的答案,被果斷且平靜的傾吐出來。該來的總是會來,避無可避,尹航苦笑著回答。
看著魏藍目光中閃過的動搖,尹航心生不忍,“但是有一點我希望你能記住,眼見不一定為實,你至少要相信你自己,才能讓我們放心的相信你。魏哥,我們等你回局裏,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