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一百:異獸大會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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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洋洋灑灑飄落下來,銀白素裹的破舊宅院內,白衣男人站在早已幹涸鋪滿銀裝的人工湖邊,盯著地上剛剛壘砌而成的墳塚。
漸新的黃土覆蓋,期間零星沾上了些即化的雪花。
土堆前麵,簡易的木板之上,雕刻著言飛雪三個大字。
雪越發大了,白衣男人的睫毛上,也沾上了一片鵝毛般的雪絨花。
就在白衣男人不遠處的廢舊長廊裏,青蓮公子倚靠著斑駁的廊柱,靜靜地看著墳塚前孑然而立的言非墨。
這些天,他一直緊跟在言非墨身後,隨同他來到了堯光山。不過曾經的寶山名樹,卻早已荒蕪一片,而原本紅牆綠瓦層樓交疊的堯光山莊,也隻剩飽經風霜的殘垣斷瓦。唯獨後花園的忘川湖,以及九曲長廊還健存,似乎還能看出往昔模樣。
雪越來越大了。
言非墨站在雪地裏,足足三個時辰。期間他一動未曾動過,雕塑般定定地注視著身側孤墳。
風雪裏,白色身影似乎將要消失於這片漫天飛雪的銀白大地之中。
步下長廊,青蓮緩緩走近男人。
“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你,但我明白那種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一人的痛苦。”青蓮平靜地開口,他掃了眼地上的靈蛇鞭:“但你也別忘了,他是為誰而死,為什麼而死。”
青蓮頓了頓,掃了眼積滿白雪的木質墓碑:“他是為了你,為了你這個唯一的堯光山莊的後人。”
言非墨並未開口,目光呆滯地看著漸漸被白雪覆蓋的墓碑。
好像那一天,也是個大雪紛飛的下午呢。後花園裏,一個不懂事的少年正在這裏玩著雪。
少年一直記得那天的風雪,記得那一天的初遇,記得那一天,一個懵懵懂懂縮在父親身後的小小孩童。
他叫飛雪,一如那一天的漫天飛雪。
“飛雪……”微紫的雙唇顫抖著,低喃的話語隨著白色的煙霧徐徐流出,再消逝在風雪裏。言非墨伸手,緩緩接住一片雪花。
如今,漫天飛雪依舊。
可他的飛雪,就如落入掌心的雪花,即便握緊,之後也會毫無蹤跡。
徒留掌心的,隻剩通明的水痕。
那是,雪花的淚。
也是他的……
一旁一直緘默無言的青蓮,蹲下撿起早已埋在雪地裏的長鞭。
他記得,這是聞人沁陽的鞭子。
那一年,若不是聞人沁陽相救,他和他娘親早就死在了匪寇手裏。雖然在這的一年後,他最愛的娘親還是死在了流匪的手裏,但之後,他卻活下來了。
隻有絕對的強者才能生存。
隻有強者。
但僅僅是強者還不行。為了活下去,即便苟延殘喘,即便遍體鱗傷,即便可能要傷害他人!
他絕不可能像孤飛雪這般,會為了另一個人不顧自己的性命。可也正是知道,他才會由衷佩服孤飛雪,也由衷羨慕言非墨。
因為這世間,早沒有人會為了他不顧一切。那個人,在他年幼時,便已經死在了那群流匪的手裏。
“我知道你現在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如果你因此消沉甚至一蹶不振,我想以飛雪的性子,一定會亮出折扇再狠狠嘲笑你一頓。”
“……”言非墨睫毛顫了顫,落在睫毛上的雪花因此而飄落。
“不要辜負飛雪,他希望你活下來不是麼?不要忘了,他是為誰而死,為什麼而死。”將褐色的長鞭塞進言非墨手中,青蓮接著說道:“人這一生,就是在不斷背負中前行的。背負希望、背負回憶、背負過去。更何況,你身上還背負堯光山莊幾十口人的重量。”
“……!”言非墨身子一震,眨了眨眼後,看向手中褐色的鞭柄。
“我不管現在你是怎麼想的,但如今,我想可以告訴你,我來浴血宮的目的,有一半就是為得堯光山莊。畢竟我之前還以為,顯然他……是你……”
言非墨微楞,隨後猛地抬眼。
青蓮快速避開視線,側過身輕道:“當然,那也隻是我的猜測,因為你們年紀相仿。”
“……”
“不過我的推測果然沒錯,堯光山莊的後人就在浴血宮。”青蓮頓了頓,依舊沒有看向言非墨,“我會跟蹤你和孤飛雪,也是因為這次浴血宮圍剿時無意間看到了你的鞭子。”
聽到這裏,言非墨終於開口了,“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關注堯光山莊?為什麼?”
“如果我說因為我知道導致堯光山莊覆滅的罪魁禍首是誰呢?”
“!!”
……
榆千山上,靈獸院內。
安逸日子總是過得飛快,由於孤飛雪的那塊腰牌,秦懷古在回靈獸院後,便派遣了幾名得意弟子,或乘坐畢方、或駕馭陸獸搜尋了附近百十裏的山林。畢竟兩年一度的馭獸大會即將開始,身為舉辦方,有義務確保附近環境的絕對安全。
加上浴血宮曾囚禁劍聖,還有人說浴血宮宮主早已集齊所有的藏寶圖碎片,即將擁有滄溟大陸最大也最神秘的寶藏。
流言蜚語因為浴血宮圍剿事件而越刮越烈,甚至還引發了江湖之中幾大門派的多次紛爭。
靈獸院,獸王閣。
秦懷古端坐於廳堂中央的梨花交椅上,認真聽取著秦淩峰的彙報。
待到聽聞全真派因聖女以及藏寶圖的下落同淩雲派起了爭執,全真派掌門王允卿不敵淩雲老祖身受重傷時,他不禁搖頭感歎了一聲。
“全真派自詡為滄溟武林的第一大派,卻不想竟被小小的淩雲派輕而易舉重傷元氣。”
站於一側的秦淩峰聞聲輕哼:“說是什麼武林第一的名門正派,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端起杯盞的手一頓,秦懷古眉頭微動:“淩峰!”
秦淩峰微怔,抿唇:“……侄兒說的又沒錯,什麼正派,什麼武林第一,不過是些個標榜自身的自大狂,以及徒有虛名的偽君子罷了。若真正派,又怎麼會爭奪那些身外俗物,若真第一,又怎麼會被淩雲派重創!”
秦懷古沒作聲,半晌後輕歎了一聲,“隻能說風雲變幻轉瞬莫測,看來滄溟這場血雨腥風,來的比老朽預想的還要早上許多……隻希望老朽這靈獸院,不要被牽扯其中吧。”秦懷古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對了,之前讓人送到鏡淵閣的邀請函,送到了麼?”
“徒兒記得,幾天前應該便已送到。”
“……是麼,”秦懷古點頭,呷了幾口茶。
對於師尊特意邀請鏡淵閣閣主前來,秦淩峰頗為不解。即便曾是靈獸院鼎盛時期,馭獸大會也鮮少邀請武林人士。雖曾邀過劍聖,那也因劍聖和師尊曾有私交。
“徒兒不明白,既然不想和滄溟武林有所牽連,那為什麼這次的馭獸大會還要邀請鏡淵閣的李沅。再說這鏡淵閣不過是最近兩年才在武林冒頭的奇怪組織,何德何能受得起師尊您的邀請。”
將手中的茶盞放上茶幾,秦懷古抬眼,淡笑一聲後,起身走向一側的方窗。
長空飄雪,明亮的鷹唳聲陣陣。巨大的兩隻白鷹展開巨翅,頂著凜冽的寒風盤旋在不遠處的山嶺上空。
頂著窗外的雄庫魯,秦懷古輕歎:“雖說鏡淵閣歸屬武林,同我靈獸院並無瓜葛,但李沅師承道尊,又是劍聖的師侄,歸根結底都是天機道人徒子徒孫。早年,我苦於不解馭獸之術的奧義,降服雄庫魯時差點失敗,若不是偶遇天機道人,也就沒有我這靈獸院的存在。這也是為什麼,我讓你們善待劍聖徒弟和他弟弟的原因。”
“……”秦淩峰微楞,半晌後垂頭道:“弟子明白,一定謹遵師尊教誨。”
……
最近幾天,紫玉發現,靈獸院的其他弟子們似乎對他和顯然熱情了很多。不僅特意為他送來了很多的吃食,甚至還奉上了珍貴的扶桑果。
當然,扶桑果這種水果,是給小金烏吃的。
一想到靈獸在側,對方如此對待他和顯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也不知是不是扶桑果的關係,才吃完一顆,小金烏就明顯大了一些,由以前大概小拳頭的大小長成一個半拳頭的大小。
這段時日,傷未痊愈的秦冥月還曾同秦淩峰一起前來了一次,態度較之從前,倒是和善了不少。隻是由於浪千尋突然冒頭,秦冥月和秦淩峰兩人才說了幾句,便被某個強逼他們叫師叔的某人給氣走了。
時間距離馭獸大會越來越近了,靈獸院裏也越來越熱鬧。不過紫玉怎麼也沒有想到,鏡淵閣竟然也會前來觀摩三日後的馭獸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