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春心托杜鵑第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26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二人順著小路繞了一圈,街邊的景物倒是有些眼熟的很,琳琅的鋪子在街邊排排立著,青石板的地麵,下麵是嘩嘩的河水。陸爾陽道:“暖師兄,你看這裏像哪兒?”安暖飛白道:“碧水芳澤。”
    陸爾陽道:“我也覺得像碧水芳澤,但是又不像,這城看起來像是建在小洲上的。”
    安暖飛白道:“我想我知道這是哪裏。”
    陸爾陽看著安暖飛白,安暖飛白繼續道:“這裏是扶風清薑城,又叫大碧水芳澤。是薑氏的故裏。”陸爾陽道:“暖師兄是怎麼知道的?”
    安暖飛白深深看了陸爾陽一眼道:“過去聽維澤師叔說起過。”
    陸爾陽歪著頭,忽閃著眼睛道:“說起來,我倒是很少聽師尊講起師叔們的事情。”
    安暖飛白道:“你總急著貪玩,師尊怎麼有機會告訴你。”
    陸爾陽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清晨的清江城似乎還蒙著一層水霧,什麼看起來都有些濕漉漉的;到了中午,日頭卻很大,仿佛周圍的水都被蒸出來了,涼絲絲的。兩人遊走半日,並不知道風斷意想讓他們看什麼。前頭卻吵嚷起來了,“回避!回避!”一溜噠噠的馬蹄聲傳來,緊接著,一匹雪白的大馬進入眾人視線,擺攤兒的,趕集的,全都自動站在路邊,讓出來一條路,吵吵嚷嚷的,依稀能聽出一些話:
    “大少爺回來了!”
    “哎,快讓開,薑大少爺回來了!”
    爾陽飛白抬眼望去,隻見馬上之人,頭配攢金東珠寬抹額,長長的飄帶隨風在後麵飛著;眼皮微耷,目光隨意,卻自帶一股俾睨天下的傲氣,一手持韁繩,一手揮馬鞭,腰佩長劍,腳蹬玄色青雲靴,英氣逼人。
    陸爾陽驚道:“維澤師叔!?”
    安暖飛白同樣很吃驚,看來這應該是離他們很遙遠的時間裏發生的事了。
    馬蹄噠噠的奔向碧水芳澤,二人緊緊跟了上去。隻見碧水芳澤的門口候著一個男子手托淨瓶,裏麵插著柳枝,穿著裝束與薑維澤很是相似,隻不過,此人以白色條帶覆額,仔細看能看到條帶上的符文。那男子眼似流波,麵露喜色:“維澤!快來。”薑維澤聞言從馬上躍下,噙著笑意,踱步朝男子走過去,男子取了一條淨瓶裏的柳枝,在他周身灑掃了幾下,嘴裏說道:“快去去黴氣,京和呢?沒和你一起回來嗎?我還沒來得及告訴維湘,她吵著要和你一起去昭明,我都管不住她了。快快進來,長老們已經在大堂等你了。”薑維澤見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打趣道:“京雅你一下子說這麼多話,要我先回答哪個才好呢?”京雅自知失態,笑了兩聲:“維澤你啊,一去就是三年,一點音信沒有,這時倒怪起我話多來了,我記得以前可是你總纏著我說個不停啊。說起來,你長高了不少呢,都超過我了。”
    薑維澤拍拍他的肩膀:“京雅,京雅,好京雅,回府邸再說,不然,全扶風的人都要看我笑話了。”京雅嗔了他一眼,轉身朝府內走去,旁的仆役小廝將馬牽了去,薑維澤也跟了上去。
    陸爾陽見狀對安暖飛白道:“跟上去看看?”
    安暖飛白點點頭,二人便進了薑府。前麵京雅和維澤二人還未進入大堂,破空便是一鞭抽向薑維澤的後背,隻不過還未到背部卻軟了下來,一個女聲傳來:“薑維澤,你怎麼不躲?”薑維澤朝後看去,三年不見,少女的團子臉已經長開,五官立體,麵若敷粉,唇如點絳,眼角微微上揚,自帶驕矜,很像故去的母親,他哈哈一笑,蹲下來,張開手臂,道:“維湘,過來,看看大哥還能不能抱得動你!”薑維湘朝薑維澤走過去,露出一個“咬牙切齒”的笑,在薑維澤頭上錘了一下道:“哼,三年不見,你就隻覺得我長胖了嗎?”薑維澤站起來,揶揄道:“長胖了還不準人說,哎,看哪個倒黴的會娶了我這妹子呦。”京雅無奈的看著這兩兄妹。
    一眾白須白發的長老,聽到動靜,從大堂出來,一個看起來頗為嚴厲的長眉長老說道:“你們兩個啊,都被京雅寵壞了,一點規矩也沒有。”雖是說著斥責的話,卻滿滿的寵溺。薑維澤說道:“大伯父不也有份嗎?”薑維湘跑到長眉長老身邊,手指繞了繞他的眉毛,道:“大伯父,你也是想見大哥了吧!”被說中心事,長眉長老咳了兩聲道:“老五,你來教訓教訓他們,這兩個皮猴子,真是,沒規矩!”一個八字胡長老道:“大哥,這,這還不是你給慣的,昨天我記得,好像有人說,說什麼,好想維澤,還是什麼來著,哎,老了,記不清了。”其他長老聽聞,均憋著笑,而長眉長老尷尬的臉都紅了。薑維澤見此道:“大伯父,澤兒有好多話想‘報告’給你,能不能陪澤兒幾天?”長眉長老故作嚴肅道:“本長老公務繁忙,不過,既然澤兒相求,就勉為其難陪你一天吧。”京雅看著這兩人,很不厚道的笑道:“大長老,三年時間,一天能彙報完畢嗎?”大長老聞言哼道:“本長老時間寶貴,給這皮猴子一天就夠了!”說罷,竟甩袖而去。
    看不到大長老身影後,眾人爆發出笑聲,五長老道,“大哥真是別扭脾氣,維澤啊,你大伯父真是想你想的不行,多陪陪他吧。”
    薑維湘道:“薑維澤,我看好你呦。”
    京雅道:“好啦,你們,都去做自己的事吧!讓維澤沐浴休息一下!”
    眾人散去後,薑維澤對京雅說道:“京和還要等兩天才回來。”
    京雅眼露疑惑之色,薑維澤繼續道:“京和,恐怕遇到想讓他追隨一生的人了。”
    京雅又驚又喜,雖然二人是雙生子,可這個弟弟,除了形貌,脾氣性格和自己可一點兒都不一樣,桀驁難馴,是誰能讓他想要終生追隨,到是讓自己好奇的緊啊。
    ……
    陸爾陽見此,道:“不知道維澤仙尊少年時也這般……嘖嘖。我一直以為他隻會板著臉呢!”
    安暖飛白看陸爾陽那副樣子,道:“比之某人,還是不及。”
    某人被說到,毫不在意,“暖師兄,好不容易到了扶風,帶我去玩吧~老看著維澤師伯多沒意思。反正我們又不能自動回去。”
    安暖飛白在心裏小小的翻了個白眼,爾陽也是心大,都這時候了還想著玩。而那邊,陸爾陽已經跑遠了,直朝剛經過的捏糖人小攤而去。安暖飛白走過去的時候,陸爾陽正像隻大貓一樣,扒在攤子上,隻來點去好幾樣,可是攤主並不理他。
    “他們看不到我們的。”安暖飛白道。
    “那還怎麼玩?”陸爾陽苦著臉。
    “借個身體。”安暖飛白道。
    “那不是和鬼怪一個樣兒?”陸爾陽有些不情願。
    “那又如何,還是你覺得我們現在比鬼怪好得多。”安暖飛白嗤道。
    “看來也隻好這樣了。”陸爾陽道。“不知道風斷意那小子在搞什麼鬼。”
    “他應該是不會害我們的,無須擔心。”安暖飛白道,“若是他想害我們,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迎麵走過來一男一女,安暖飛白看這兩個人與他和爾陽十分契合,便對爾陽說道:“就暫且借用一下這兩個人的身體吧。”說罷,二人便催動符咒,開始“借生”,借生,是負水山莊開山祖師的二弟子阮杯兒所創,一共有四式,入夢,借生,續命,驅靈。入夢,便是剛剛風斷意對他們兩個使用的術式,將被施術人的靈體打入任何一個人的回憶中,一般是已死之人,這個術法的主要作用是幫已死之人完成遺願,超度已死之人,但也被用來窺探已死之人的記憶;借生,是從鬼怪的“上身”中演化出來的,當人處於靈體的形態時,行事多有不便,便可以通過此術借用他人肉身行事;續命,便是將一人的靈體從肉身剖出,種到另一具靈體受損或沒有靈體的肉身上,讓靈體受損的肉身獲得重生;驅靈,是能夠號令百獸的秘法,至今還未被破解,驅靈一式,在不妖山一役中,抵擋了四大世家與負水山莊的圍剿數日,無數凶獸神禽,在此役中消失。
    二人想要借生,卻不太成功,陸爾陽借生到女子身上到是很順利,安暖飛白卻被男子彈開並且被男子輕易捉住,“哪裏來的小鬼,敢打本尊的主意!”
    陸爾陽驚道:“你看得到我們?”
    那男子麵露不屑之色:“看來扶風近來不太幹淨呢!”
    安暖飛白被男子反剪著雙手動彈不得,隻能出聲道:“既然你能看見我們,何不聽我一言,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男子聞言鬆開手:“本尊就容你們辯解一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將你們挫骨揚灰!”
    陸爾陽道:“你難道看不出我們不是鬼怪嗎?”
    男子道:“管你們是什麼,光天化日搶人肉身便是什麼好東西了嗎?”
    陸爾陽氣的說不出話,安暖飛白到是比較淡定,道:“不知道能否移步?想你也不願意滿街人都看著你吧!”
    街上的人有的已經停住了腳步打量男子,麵帶同情,男子吼了聲:“看什麼看,該幹嘛幹嘛去!”觀望的人群便作鳥獸散去。
    ……
    聽風閣上,
    陸爾陽看著周邊,到是清新淡雅,憑欄遠眺,清風嫩柳,魚燕鶯啼,畫舫漁船,生機勃勃。
    另一邊,安暖飛白將二人的經曆告知男子後,男子反倒笑起來,“本尊還未見過像你二人這般的人,明明是被人坑害了,還覺得此人有苦衷,不知道該說你們什麼好。”
    陸爾陽不喜歡此人,嘴巴裏永遠說不出一句讓人舒心的話,便瞪了他一眼。
    男子玩味的看向陸爾陽:“你還是先把本尊的跟班兒換給本尊的好。”說罷,朝陸爾陽眉心一點,陸爾陽便從女子身體裏出來了,女子還睡著,陸爾陽的靈體一抽離,便軟倒在男子懷裏,男子道:“你二人先在此地等候本尊,本尊把小阮兒安頓好再來此處尋你們。”
    說罷,男子便不見了蹤影。
    陸爾陽道:“暖師兄,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個男的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我一看他那雙狐狸眼轉啊轉的就覺得背脊發涼。”
    安暖飛白道:“人不可貌相,負水門規第四百零三條。”
    陸爾陽癟癟嘴巴:“言出必行,不許空諾。”
    ……
    “暖師兄,那人什麼毛病,一開口就本尊本尊的,師尊位居仙首也沒有像他那麼臭屁!”
    話音剛落,男子回來了,蹬蹬的上了樓,見二人還在此等候,便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小鬼就此溜走了呢,想不到,還在這裏,不過你們也要慶幸自己沒走,不然給我抓到你們,我一定讓你們灰飛煙滅,我最恨的,便是別人欺騙我了。”他已經不用“本尊”這個稱呼了,顯然剛剛的話被他聽了進去。
    安暖飛白道:“我們是頭一次經曆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怎樣應對,便想出‘上身’這個法子。並無害人之意。”他並沒有對男子說他們入夢,以及來自十多年以後等事宜,免得麻煩,且並不知道此人底細,不可輕易相托。
    男子道:“既然是這樣,本……我也告訴你們一些事情好了,作為交換,我本名叫塗山西秀,在外麵一般化名申西秀,你們可以稱我為申公子,或直接叫我西秀。”說著他拿出兩個毛人偶,“這是用我尾巴上的毛做的人偶,你們可以暫時待在這裏麵。”
    安陸二人一聽他的名字,便知此人身份,便暫時借住到塗山西秀給的毛人偶裏麵,一進去,二人似乎重新獲得肉身一般,這個毛人偶和他們本來的樣子分毫不差,連陸爾陽眉心的朱砂小痣也沒落下。
    安暖飛白道:“我是負水山莊的一個弟子,名叫安暖飛白,他是杻陽山陸氏的一個門生,來負水山莊學藝。我二人單純,不經世事,才遭人算計。”安暖飛白並不打算將事情告訴這位塗山西秀。
    塗山氏,天狐一族,在北方青丘,後來分裂出靈狐一支,遷到南方青丘浦,自稱阮家。這個阮家倒和魔宗阮杯兒無甚關係。不過,一來,青丘路遠,二來,天狐有神籍,塗山家的人並不怎麼與昭明,錦江,青丘浦的世家來往,就安暖飛白的記憶裏,也不過是去碧水芳澤時,見過一麵塗山家的人,還是因為維澤師伯重病。不過聽師尊說,青丘塗山氏和杻陽山陸氏,丹穴山安氏,是有交往的。
    塗山西秀為這二人看看,不禁撫掌,“我的技術真是越來越見長哩。這兩日,維澤要陪他那個別扭大伯,我就陪你們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最好快快道來,等維澤得了閑,我可沒時間陪你們了。”
    陸爾陽三兩步跳到塗山西秀跟前,想拍拍他的肩膀,奈何隻到人家下巴頦,便改為捶捶他的胸口,咬牙道:“這可是你說的啊,有求必應。不過,你這個偶人有點太矮了吧,最近我可是長高了不少呢!”
    塗山西秀哈哈大笑:“哦,是嗎?偶人的高矮可不是我控製的,你師兄不是沒說什麼嗎?”
    安暖飛白幹咳了一下,道:“爾陽,你還會長高的,不要著急。”
    陸爾陽,“……”
    ……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