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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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偌大的客廳裏鴉雀無聲,誰都不敢吱聲,無不在凝神思考,奮力搏殺。
打小,一有空閑,蕭可便與村裏的老少爺們切磋,雖不是什麼絕世高手,但自命不是庸才之輩,今兒碰到歐陽灝天竟有點措手不及。
蕭可雖費盡心思,但已有力盡才窮之感,隻覺整個棋勢舉步維艱,壓力越來越大。他不曾想到,歐陽灝天的棋風如此嚴謹連綿,老城刁鑽,一招不慎,便滿盤皆輸。
一直以來,歐陽灝天幾乎都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此刻,雙方棋勢進入僵持階段,歐陽灝天亦深感壓力,步履艱難,不想蕭可如此厲害,攻中有守,守中有攻,環環相扣,無懈可擊。
千金易得,知音難求,歐陽灝天感覺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盡興啦,不經意間兒,對蕭可又多了幾份讚許與喜歡。
瞧著這一老一少那認真勁,一旁的歐陽老太歡心不已,隻覺倆人越瞧越像一對倔強的父子,誰都不肯讓誰。
不論多艱難的棋局,終有了結的時候。
蕭可畢竟年輕氣盛,有些兒著急,錯走一步,不得不舉手丟棋,佩服道:“董事長,薑還是老的辣,我輸啦!”歐陽灝天笑道:“小可呀,你可真是深藏不露,讓我大開眼界呀!年輕輕輕就有你這般兒棋藝,已經很了不得了。方才要不是你錯走一步,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蕭可道:“董事長,您過獎啦,您才讓我大開眼界。”
正說著兒,倆人又來第二局,形勢與第一局差不多,也是進入僵持狀態,彼此都咬牙煎熬,不肯鬆手,最終,蕭可見贏棋無望,隻好一一對搏,打和了。
歐陽灝天“殺意”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欲要擺第三局。
蕭可舉目望去,見夜色已深,匆匆道:“董事長,今兒天色已晚,您應該休息了,就不打擾啦,下次再玩吧!”歐陽灝天哪兒肯罷手,看了看時間,又道:“這才幾時呀,再來一局吧!”歐陽韻軒亦勸道:“爸兒,就算您不休息,人家還得回去呢,明兒還得上班!”
寶貝女兒如此叫喚,歐陽灝天亦不好再堅持,不舍道:“既然如此,下次再玩個痛快。”蕭可道:“好,那下次玩兒。”說著兒,又與眾人招呼客套一番,便轉身而去。
一出大門,蕭可本想自己打車回去,豈料歐陽灝天死命司機請送,蕭可不好推辭,隻能無奈上車,隨了他老人家的心意。
一路上,蕭可心潮起伏,忐忑不定,瞧此形情,歐陽家似有欲招己為婿的意思,但仔細一想,自己一街頭混混,鄉下小子,門不當戶不對,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一切終將是泡影。
蕭可前腳一走兒,歐陽姐妹亦各自回屋,歐陽母子心照不宣滯留客廳,似乎有什麼驚天大事要商量。歐陽老太樂道:“今兒這一出戲,咱娘倆一唱一和,演得還不錯,這孩子我是越瞧越喜歡,天兒,你可得多加把勁兒呀!”歐陽灝天沉吟道:“媽兒,這事急不了,得一步一步來,今兒你又不是沒瞧咱閨女的反應,還有得熬。唉,過陣子,我再探探他的口風,瞧他什麼意思。”
歐陽老太也歎道:“這孩子雖說是農村的,但咱家可不能再搞那門當戶對的事兒。要真成了,咱一定得好好待這兒孩子還有人家父母。這年頭,孩子金貴,拉扯個孩子不容易,誰不是父母的心頭肉,哪個父母能舍得呀!”
歐陽灝天道:“媽兒,你放心,這些我都知道,要成了,我一定會善待人家的父母。”說著兒,娘倆兒又閑聊一會兒,便回屋去啦。
自上次家宴已有些日子了,這段時間,蕭可私人問題歐陽灝天亦隻字不提,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蕭可心中甚樂,以為此事便此了結,忐忑的心亦漸漸定了下來。
這天一早,蕭可依然跟往常一樣,興致勃勃的往辦公室趕來,準備一天的工作。
豈料一進門,人還沒坐好,突然隻聽“咚咚”的敲門聲,蕭可暗暗納悶:“大清早的,難道公司又出什麼大事啦?”正說著兒,朗朗道:“請進!”話聲一落,門便輕輕地開了,蕭可頓時大驚失色,這不是董事長歐陽灝天又是誰?說著兒,匆匆起身,飛步迎道:“董事長早!有什麼急事來個電話就好啦,幹嘛親自過來?”歐陽灝天笑道:“沒什麼要緊的事兒,你別緊張,我就是想到處走走,隨便逛逛。”
說著兒,蕭可一邊兒請歐陽灝天就坐,又一邊忙著倒水。
這時,歐陽灝天接過水,便朗朗道:“你也坐,不用那麼拘束。”蕭可亦不推辭,小心翼翼地坐下,暗暗察言觀色,隻見歐陽灝天臉色紅潤,神清氣爽,料想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兒。
歐陽灝天拿起水杯,微微抿了一口兒,又輕輕放下,放佛心事重重,若有所思,過了老太天兒,方沉吟道:“小可啊,其實今兒來呢,我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這時,瞧著歐陽灝天臉色凝重,欲言又止,蕭可亦暗暗吃驚:“到底什麼事兒讓董事長如此上心,一大清早的,就這般著急。”說著兒,蕭可匆匆道:“董事長,有什麼事兒,您盡管吩咐,我一定盡心去辦。”歐陽灝天道:“既然你都這麼說啦,我也不藏著噎著啦!”如此形情,蕭可頓時亦有些兒緊張起來。
歐陽灝天又遲疑了一會兒,方沉吟道:“上次我曾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一事兒,還記得吧!”打一進門,蕭可心底就不住暗暗盤算,作了無數個猜想。但此刻,歐陽灝天此話一出,蕭可頓時懵啦,他萬萬沒有料到,歐陽灝天會如此一說,舊事重提。
蕭可猶豫再三,左右為難道:“記得,您說的事兒我豈能忘記。”歐陽灝天又道:“那現在有嗎?你一定要實話實說,不能欺瞞。”蕭可冒汗道:“還沒有。”
歐陽又沉默了一會兒,意味深長道:“小可呀,你跟我也有些日子了,我也打心眼裏喜歡你,所以今兒我就跟你說說心裏話,雖說我是大集團的董事長,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我心裏有多苦有多累,你無法理解。”說著,眼淚便要奪眶而出。
好端端的,蕭可不知歐陽灝天為何要對他說這些兒,但一點他深有體味,歐陽灝天確實很不容易。
蕭可倒吸了口氣,亦深沉道:“那麼大的一個集團公司靠你一人支撐,我能感受得到您肩上的壓力。但真正令您寢食難安,憂心忡忡的是身邊至親至愛的親人,高堂老母,懵懂小女,您擔心有一天突然撒手人寰,她們無依無靠,受人欺淩。萬貫家財,富貴榮華其實您來說隻是過眼雲煙,親人才是你的一切,你的生命,你可以失去一切,一無所有,但您萬萬不能沒有她們,我說對嗎?”話聲一落兒,歐陽灝天頓時目瞪口呆,欣喜若狂,打死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位靦腆秀氣的年輕人竟如此的了解自己,不覺感激涕零道:“小可呀,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對我如此的了解。”蕭可沉吟道:“在蕭可眼裏,董事長一直是一個有情有義,視親情為一切的人。”
說著兒,歐陽灝天又緊握蕭可的手,深沉道:“小可呀,謝謝你,謝謝你給我這麼高的評價,謝謝你對我的了解,其實呀,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多少年來,我一直期盼能有一個人,在我疲憊之時,能來攙我一把,扶我一下,哪天我不在了,能替我好好的照顧我的家人,小可呀,這個人我苦盼多年,終於給盼來了,你知道這人是誰嗎?”說著兒淚水又不覺奪眶而出。
此刻,瞧著淚眼斑斑的歐陽灝天,蕭可心潮澎湃,不知所言,隻能屏氣聆聽。
歐陽灝天興奮道:“這人就是你。”一聽這話,蕭可頓時大驚失色,不知所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千恩萬謝的救命恩人,對自己如此的器重與信任。歐陽灝天又意味深長道:“小可,你就是我全部的希望,願意幫我這個忙嗎?哪天我不在了,幫我好好照顧她們,可以嗎?”
歐陽灝天的手已有些兒顫抖,瞧著救命恩人滿懷期待的雙眸,蕭可激動不已,心已醉了。此刻,蕭可深知是他兌現承諾,還他救命恩情的時候到了,千言萬語凝結於心,激動道:“董事長,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信任與厚愛。我答應你,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事兒,隻要你吩咐一聲兒,就算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辭。”
歐陽灝天激動道:“有你這句話,就算死我也瞑目了。”蕭可急道:“董事長,你正當壯年,哪能輕易說死呀!”歐陽灝天哀聲道:“人到晚年百事休,一切都是浮雲,我隻希望我那三個寶貝女兒能有一個好的歸宿,我就此生無憾,心滿意足啦!”蕭可安慰道:“三位千金落落大方,人見人愛,誰能娶到她們是上輩子休來的福氣,董事長不必過於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