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接受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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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為熟睡中的男孩兒蓋好了被子,看著他那因為熟睡著,才有了一絲紅潤的幹巴小臉兒,楊靜心裏卻不由得暗自慶幸:來到這個世界,多虧還有這個小家夥相伴。要不然,自己一個人,那得多孤單啊!
看著這個睡著了,卻依然皺著眉頭的小男孩兒,楊靜的心裏便充滿了深深的痛惜。她暗自下定決心,既然自己已經做了他的姐姐,那就一定好好地照顧他,讓他的眉目舒展,身心健康地成長,直到他能獨自立足於這個世界。
楊靜坐在炕沿兒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睡熟了的小男孩兒想著心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了院子裏好像是有輕微的響聲,便下了炕,有些不安地向院子走去。
剛出了屋子的門,楊靜便看到了一個身穿打著各種補丁、看不出來原色的棉襖、大約八九歲的女孩兒,正向自己這邊快速地跑來。
楊靜在腦海裏稍稍搜索了一下,就得到了這個女孩兒的信息,知道她是自己這個身體前主人最好的朋友、西邊隔壁鄰居秦嬸子的女兒秋菊。
楊靜迎著秋菊走過去,直到秋菊跑到了她的麵前,兩人才都停了下來。還沒等完全反應過來,楊靜就感覺到,秋菊急急地把一個小紙球塞進了她的手裏,緊接著,就聽秋菊氣喘籲籲地低聲說道:“大妞,這是我大哥去鎮子上做工,東家給他的糖,你吃吧!”說完,又轉身跑了出去。
盡管秋菊說著話把糖塞進了自己手裏之後,就轉身往院子外麵跑去,但楊靜還是看到了,她那童真的眼裏,是對自己滿滿的痛惜之色,便心理一暖,不由得就握緊了手中原本就很是溫暖的糖塊兒,愣怔地站在那裏,看著逐漸遠去女孩兒的背影,心中卻是滿滿地感激之情。
楊靜手裏緊緊地握著已經變軟了的糖塊兒,呆呆地站在院子裏好一會兒,直到發現天色已經有些開始變暗了,才擦了一下掛在臉上、不知道什麼時間流出來的眼淚,把手中的糖塊兒揣在懷裏,轉回身向臥室旁邊、她覺得應該是廚房的房間走去。她要給炕上睡著的那個、現在已經是自己弟弟的小男孩兒準備晚飯。
打開房門,楊靜便打量起了出現在眼前、還算得上寬敞的廚房。
在靠著臥室的一邊,是一個長方形的大灶台,上麵放著用木頭鍋蓋蓋著的、一大一小兩口鐵鍋;在灶台的裏邊、也就是靠近與臥室相連的房門旁,放著一口大水缸;在與臥室相連接的門的另一邊,則是靠牆放著今天那個三嬸拿到炕上用的那個小飯桌;小飯桌的旁邊,擺放著三個與飯桌高度相匹配的小凳子。
灶台的對麵,是一個比她的身高稍矮一些、與灶台長度差不多的菜案子;菜案子靠近門的一邊兒,靠牆放著一個長方形、不是特別大的菜板,菜板靠著的牆的上方,則是釘著一個掛刀的架子,上麵放著一把菜刀和一個鍋鏟;在它的旁邊,還掛著一個放筷子盒子,裏麵有大約三、四的雙筷子;在菜刀架子下麵的案板上,還有兩個上下套著放著的陶瓷麵盆。在菜案子的裏麵、一直到北邊牆邊兒處,是一個很大、且看上去就覺得很結實的木製碗櫃。
仔細地看了一遍被收拾得幹淨整潔的整個廚房,楊靜便把目光鎖定在了那個櫃子上麵。現在已經到了做晚飯的時間了,廚房的明麵上,她沒有看到一點兒能吃的東西,想來,糧食蔬菜什麼的,應該都放在櫥櫃裏吧?
櫥櫃有上下兩層門。楊靜走到跟前,直接將下麵的一層的兩扇門全部打開,卻有些愣住了。
下麵的這一層櫃子,又用木板搭成了兩層。但寬大的櫃子裏麵,卻隻有上麵的那一層靠邊兒處,有一個很小的布袋子。在布袋子的旁邊,隻放著一顆比較大紅薯。櫃子裏的上麵這層的大部分和整個下麵的那一層,都是空著的。因此,整個櫃子裏,顯得空空蕩蕩的。
楊靜站在櫃子前麵,巴拉打開櫃子裏那個布袋子,看到裏麵是大約兩三斤重的糙米。
楊靜不相信這個家裏,就隻有這兩三斤糙米和一個紅薯這麼一點兒能吃的東西,便緊接著又打開了上麵的那一層櫃子,搬來一隻小凳子,踩在凳子上,充滿希望的趴在櫃子上,向裏麵看去。卻是看到,上麵的櫃子盡管比下麵的東西要多一些,但那也隻有四隻盤子四隻碗、兩個小陶瓷管子、兩個陶瓷缽子。能吃的東西,一口也沒有。
想到現在這個家裏,一共隻有二十幾個銅板兒和眼前這兩三斤糙米加一個紅薯,楊靜簡直傻了眼。這個家到底是貧窮還是富有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大院子,卻差不多連飯都要吃不上了呢?難道這個時代,土地和房屋都不值錢?還是糧食稀缺?還是糧食太多,多到了一個銅板兒就能買到好多?
眼看著天要暗下來了,楊靜也明白,自己就是再怎麼想下去,也沒有什麼用。眼前最要緊的,是給炕上的小家夥準備晚飯。
眼前這樣的條件,楊靜知道自己也做不出來什麼好吃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糙米粥了。隻是,當她掀開那個小一些的鍋的蓋子時,卻發現裏麵放著半碗麵條。這才想起來上午的時候,那個三嬸把弟弟吃剩下來的麵端到了廚房裏,原來是放到了鍋裏蓋著的。隻是現在已經涼透了。
有了這半碗麵條,倒省了楊靜不少事。想到即便是已經坨了的麵,那也是白麵做的,怎麼著也應該比糙米粥好吃。即便是那糙米粥是現做出來的,那也是粗糧。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一定不喜歡吃。
反正自己今天是不可能吃得下飯的,楊靜就給鍋裏添上水,然後放上篦子,把那半碗麵條放上去,到柴房裏,看到兩間廂房裏,靠北邊兒的角落裏,放著一小堆柴禾。
既然來到了柴房裏,楊靜便打量起這個看起來空蕩蕩的兩間廂房。發現,除了這一小堆柴禾之外,在對麵兒也就是南麵的靠牆處,堆放著幾個框子、背簍和一些農具等等雜物。
整個柴房裏,最吸引楊靜眼球的,是在南邊的牆壁上,掛著的一套很小的弓箭。
楊靜取下了那套弓箭,仔細端詳著,便發現這套弓箭的做工極為精致。雖然她看不出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但從它那光亮的小箭頭處,就能感覺到它材質的堅硬和鋒利。不用多想,楊靜也知道,這一套小弓箭,與她現在的這個家,是不相匹配的。
眼看著天逐漸的就暗了下來,楊靜很是不舍地把弓箭重新掛到了牆上,轉回身到了那一個小柴禾堆旁,抱起一抱柴草,回到廚房就開始燒火熱飯,順便燒水洗漱。
鍋裏的水燒開了,楊靜收拾好了廚房,炕上的小家夥也睡醒了。一直留意著炕上動靜的楊靜,聽到了細微的響聲,便趕緊來到炕前。
微笑著看著炕上的小男孩兒,吱吱扭扭地伸了幾個懶腰,然後才笑著看著她叫“姐姐”楊靜才上前去,溫暖地笑著說道:“大郎睡醒了?餓不餓?”
“嗯,姐姐,大郎餓了!”小男孩兒奶聲奶氣地說著,就起身用兩隻手勾住了楊靜的脖子,撒著嬌地往楊靜懷裏鑽。
楊靜溫柔地輕輕拍著弟弟的後背,笑著說道:“姐姐已經給大郎做好了飯,大郎快起來吃吧?”
聽說飯已經做好了,大郎鬆開了勾在姐姐脖子上的手,一骨碌就爬到了炕邊兒上,想要自己下炕。
覺得炕對於弟弟來說有些高,楊靜擔心摔著他,便趕緊扶住他,又幫助他穿好了鞋子,把他抱下了炕,牽著他的手去了廚房。
楊靜讓弟弟在旁邊站著,自己則把小飯桌放在了地的中央,然後,把放在灶台上晾涼的半碗麵條,放到了小飯桌上,搬來兩隻凳子並排放著,自己坐在了弟弟的身邊,伺候著這個弟弟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