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第三章 林纓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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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的灰,蒼蒼的白,抬起頭看它鋒利的尖頂,能穿透塵世。黃昏時氤氳的霧靄相糾纏,泛出墨紅的光朵。是那枚銳利的針刺透了探身俯看的天使的皮膚,天使在流血。
    “這不是一所教堂嗎。”沈清尋呆愣了一會,輕歎一口氣,“我明白了,這是我的終結曲。”
    忽然,教堂門打開了,裏麵走出一個穿著白色裙子,年齡看著像二十出頭的女生,“你來了?”
    “你是?”沈清尋很是不解的看著一個像天使般的少女。
    “我叫林纓,小你二歲,比你早來這一小時。”林纓笑容滿麵的說,“我們進去說話。”
    沈清尋心中感慨,真看不出她有28歲了!隻是自問記憶力不錯,怎麼對她沒有一點印象。
    林纓領著沈清尋來到了教堂大廳,默默禱告後,看向沉默寡言的沈清尋,“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隨意。”沈清尋麵無表情的答。
    “姐姐確實不認識我,對我一無所知,而我對姐姐卻是很熟悉,自從你入院後,我的靈魂就一直在你身邊。也許你不敢相信,但這就是事實,於是我知道了幾乎關於你的一切。”林纓簡單扼要的說。
    沈清尋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清新亮麗,一個冷若冰霜,凝視著前方,她們的心靈好似是相通的,都在想著這莊嚴的教堂,金色的十字架,潔白的婚紗,隆重優雅的婚禮進行曲,女方的父親親手把女兒交到新郎手中,教士開始宣讀《聖經》上婚禮的含義…
    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頭對望一下,林纓親切的開口說,“姐姐,我相信你的心思,一定會實現!”
    沈清尋苦笑的想著,如果真有來生,我倒寧願隻是一棵樹。她不禁想起了李煜的虞美人‘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姐姐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林纓問。
    沈清尋微點了下頭,依然沉默。
    ————
    銀山市公安局大門口,一位身著合身警服,右手提著一個嬌小精致的黑色女式牛皮包,麵容清秀的年輕女警官正步伐輕快的走向大廳。
    距離出入境管理處辦公室還有兩步之遠時,她略微愣了下,徑直走進辦公室後,她又一次微愣,聲音溫婉動聽,麵帶微笑,“呂科早。”
    正在整理著自己辦公桌的呂副科長聽到來人的聲音,立馬放下手中的活,親切的笑說:“小林,不是跟你說過,沒人的時候就叫我阿姨嗎?你怎麼總是這麼早就來上班。”
    已經坐下來正開著電腦的林纓朝呂副科長俏皮一笑,並可愛的眨了眨巴眼。
    林纓,工作三年多來幾乎都是第一個先到辦公室的,而這位還有二年就要退休的呂副科長卻是和她剛好相反,總是掐準鍾點,趕在上班時間的前兩分鍾,不緊不慢的姍姍而來。此刻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卻破天荒的出現在辦公室,這讓林纓感到頗為意外。
    在林纓來這間辦公室以前,呂副科長是這裏的唯一一位女性,因此,自林纓來後,便和她走的很近,對這位同她自己孩子年齡相仿的林纓是格外的照顧和關懷。
    她手拿一杯茶水慢慢地朝林纓這邊走了過來,笑看著林纓隨意說:“小林,你畢業後來這裏工作已經有三年多了,今年有二十五了吧。怎麼沒見你談對象,倒老聽說你總是拒絕我們局的這些個優秀帥氣的小夥子。”
    林纓聽後麵露羞澀,也感到有些尷尬,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正在她犯難時,她的同事張大剛表情有些古怪的走進辦公室,朝她神秘的笑了笑,“小林,一樓大廳有個叫林陽的大帥哥找你呢。”大嗓門的他在這靜靜的早晨,聲音顯得格外的大。
    聽到“林陽”二字,林纓似是有些呆愣和難以置信,她實在是深感意外這個名字的主人會來找她。
    呂副科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說:“小林,還不趕快去。”
    林纓這才回過神來,表情尷尬的站了起來。
    林纓懷著疑惑不解,充滿期待的心情,快步走到電梯口。已經站在電梯裏的她,卻又一次失神了,直到電梯發出了警報聲,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有按電梯上的1樓按鍵。
    出了電梯,她不由得做了一個深呼吸。沒走幾步,她就看到了一個身形頎長俊逸的背影站在大門口右側。
    她突然停止了腳步,心情複雜的看著前方七年沒見的林陽背影,沉靜的想著:看他的背影好像變了很多,不但高了不少,似乎連姿態也跟從前不一樣了。隻是他怎麼會突然來找自己?
    但她的眼眸深處難掩欣喜,又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抬腳步伐輕快的走到了林陽的身後。
    在距離他隻有一米之遠時,她再一次沉默的停了下來。林陽已經感覺到她已經站在他身後了,但他也並未及時轉身。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陷入沉默大約有兩分鍾左右。
    林纓打破沉默,靜靜的開口:“哥,你找我?”她的語氣給人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舒服感,既溫婉,又親切。
    她好像看到林陽的身子顫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
    當林陽見到眼前身著警服麵帶微笑的林纓時,眼神似乎略微愣了愣,聲音有些沉重,直截了當的說:“爸的心髒病犯了,就住在市醫院,他想見你。”
    林纓的眼神頓顯焦慮和震驚,急切的說:“你等我一下,我去趟辦公室就下來。”
    林陽看著林纓嬌小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久,他的嘴角邊似是有一抹淺笑,她長大了,不過步伐和性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林纓安靜的坐在林陽車子的後坐,望了望前麵正聚精會神開著車不過大她五個月的林陽。腦海裏頓時浮現了曾經的畫麵,憶起了昔日的往事。
    林纓六歲到十歲之間,是在一個離市區不遠處的小縣城福利院長大,對於她六歲以前的記憶也許是模糊,也許是不願想起。
    那一年警察把她送到福利院時,院長見到她後,親切的問她一些問題,比如:是什麼地方的人,家在哪,父母叫什麼名字,等等,她都是一問三不知。除了搖頭,就是低頭,在她沉默了一年之後,有一天她突然告訴院長,說她記起了自己的名字叫“纓纓”,別的都想不起來。
    在林纓過十歲生日那天,曾到訪過福利院多次的林陽母親,來到這裏領養了她。
    林母是一名戶籍警察,性格溫柔,為人善良,第一次見到林纓時,就喜歡上了安靜乖巧的她。後有空便來看她,林母在對家人做了很長一段思想工作後,終於得到了他們的同意,辦理了領養手續。
    林母把林纓接到家後,待她的感情恐怕不能用視如己出這個詞來形容,而是超乎一般母親對子女的疼愛,給予她無限的關懷和疼愛,好吃好用好穿,等等,幾乎所有的時候、所有的事情,第一個想到的、考慮到的都是她。
    這或許是導致和林纓年齡相近的林陽,以及林父從開始滿心歡喜的接受她,到後來的不滿意,慢慢演變成生厭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在林纓十七歲那年,她考取了距離銀山市,有一千多公裏的經濟發達、繁華大都市港通市一所重點大學,剛上大學不到一個月的她,林母卻突發疾病不治身亡。
    當林纓得知消息,便發瘋似的趕回來,剛好趕上林母出殯。處於極度悲痛欲絕,難以接受的林陽父子二人,把林母因長期勞累過度,導致疾病纏身,最終不治而亡的原因歸結於林纓。不僅不許她送林母最後一程,還氣憤的把她所有的東西都丟棄在門外,落下狠話,說她不是林家人,不許她再踏進林家門半步。
    於是她隻能默默地站在遠處送她最敬愛的母親去天堂,“媽媽,是纓纓害了您嗎?”傷心、難過、悲痛的她在眾人走後,精神接近崩潰的她在林母的墓碑前跪了一天一夜,這期間她腦海裏不停的回蕩著往日她和林母在一起的日子,林母的善良寬容,為人處事等等點點滴滴都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
    看著墓碑上林母慈祥和藹的麵孔,她顫抖的抬起右手,輕輕的撫摸著,含淚的笑了,“媽媽,纓纓知道了,纓纓已經長大成人了,纓纓會堅強勇敢、努力的活下去。纓纓相信在天堂的您一定會保佑著纓纓,所以即便纓纓再也見不到您了,卻還是感覺到您時刻都在看著纓纓,愛著纓纓。
    媽媽,纓纓不是您的親生女兒,卻勝似您的親生女兒。謝謝您讓纓纓感受到了,擁有了世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母愛。”
    突然,有一抹陽光照到了林纓的身上,讓一夜露宿在外身體冰涼的她,感受到了一絲暖意,她不由得抬頭望向天空中剛剛升起的太陽,似是領悟到了什麼,她笑了,笑的是那麼的燦爛。“愛,媽媽,纓纓懂了,有愛就有了一切。”
    待她結束了四年大學的學業後,各方麵都較為優秀的她本可以留在港通市,但她還是選擇回到了這座她所熟悉的江邊小城市,因為這裏讓她有家的感覺,還有讓她難以割舍的人和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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