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第二章 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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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州市中心醫院VIP病房,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氣急敗壞的大步走了進來直奔病床,脫口而出:“沈清尋,你沒腦子嗎?”
病床上躺著的人兒聽後眉頭微皺,即而緩緩睜開眼睛,望向聲音主人,愣了愣,眼中難掩欣喜之色,本想說些什麼,但耳邊傳來了越來越近,且節奏感十足的高跟鞋聲,令她頓時沉默了,淡淡的笑了笑,“老同學,我們有五年沒見了吧,怎麼一見麵就訓人了。”
這時高跟鞋主人手提禮品盒,步伐優雅地走了進來,“清尋姐,你好,好久不見了。”
“你好,小雅。”沈清尋動了動身子,準備坐起來,男人忙伸出雙手製止,“身子這麼虛,又不是外人,就不要客套了。”他很是自然地幫她理了理被子,眼神難掩心疼和憐惜。
“是呀,清尋姐,你和威都十幾年的交情了,不用跟我見外啦。”小雅邊放下手中的物品邊附和道。
“幹嘛買這麼多東西,我已經……謝謝!”沈清尋感覺有些不自在和尷尬,微笑的看向小雅,“那麼不好意思了,你自己在箱子裏拿瓶水喝吧。”
小雅點了點頭,“還別說,我確實好渴了,你都不知道威的狗急樣子,一下飛機就直奔這裏,不但行李什麼的都還擱機場,差點連我都給丟下。”
“咕嚕咕嚕……”看樣子小雅是想一口氣喝掉600ml的水。
“小雅,慢點,別喝太急了。”沈清尋提醒說。
果然,沈清尋話音剛落,小雅的咳嗽聲就猛地連續響起了。
“杜威,你還不快去幫幫小雅。”沈清尋提醒坐在自己床前的杜威。
杜威不屑一顧的望了眼小雅,不緊不慢:“她就那樣,長不大的孩子,老讓人不省心,得侍候著。”
沈清尋聞言沉默地看著性格開朗率真的小雅,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羨慕的表情,心想,這才是一個女生該有的性格吧——敢笑、敢哭、敢愛、敢恨、敢相信自己。不像自己,除了外表是個女生樣,其他的好像什麼都是萬能的,什麼都能承受、都能扛,驕傲又自卑,少言寡語又自悲。所以都三十了,還沒能擁有真正的愛情。
想到這她晃了晃頭,雙眼緊閉,露出了一個苦笑。
“清尋,很難受嗎?”杜威眉頭輕蹙的看著沈清尋,“不要那樣想自己。其實我……算了,等你身體好了我要和你好好談一談。”
沈清尋睜開雙眼,有些不明的看向杜威,再不自覺的找尋小雅身影,才發現不知何時小雅已離開了房間。
還沒等她開口,杜威說:“我讓小雅回機場酒店去了。”他略感責備地繼續說:“平日裏,你不聯係我也就罷了,但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聽醫生說你……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同我商量?”
“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沒嚇倒你吧。”沈清尋歉意的看著杜威,她的眼神又似在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杜威微皺了下眉頭,“你什麼窘迫樣子我沒見過。”
沈清尋聽後狠狠瞪了杜威一眼。
杜威備感傷心的說,“沈清尋,這就是我和你之間的情份!可你發生了這樣天大的事情。要不是你阿娘讓你二弟打電話問我,人捐腎後的影響,恐怕遠在大洋彼岸的我回來之時,你……”
“你學業忙,還有時差,所以我……”沈清尋靜靜的答道。
杜威沉默了下,轉移話題的奮奮不平說,“你那個家財萬貫的豪門親爸親媽真夠可以的,小時候遺棄你後,如願生了兒子也不去找你,現在費盡心思地找尋你,為的卻是救他們萬般寵幸的那個兒子。也就你這個傻瓜,不但不計較,還不假思索的應了那對差點令你失去命,受盡苦難的夫婦要求。”
“豪門親爸親媽?!你應該稱他們為安伯父、伯母吧。”沈清尋淡淡的笑了下,“這世界真小,想不到你家杜氏集團和安氏集團兩家竟然是世交,算來我在你20歲生日會上就見過他們了,當時好像有打招呼,說過話。記得事後,我還跟你大發感慨你的安伯母好高貴優雅、好漂亮,安伯父成熟儒雅,兩人極般配。”
杜威聽後眉頭緊皺,“當知道你居然是安伯父、伯母的親生女兒時,我確實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慈善家居然曾經做出……”
沈清尋打斷杜威,“這些年在國外過得還好嗎?其實我……我暫且還好,你沒必要這麼急著趕回來的。”她心想,遠近聞名的慈善家,難道是心裏有愧?!安安、安安?這個埋藏在心底多麼熟悉的名字,終於被喚醒了嗎?
杜威欲言又止,伸出雙手握住沈清尋纖細白嫩的小手,“清尋,答應我,不要不在乎,不要絕望,不要再趕我走,離開了你身邊,就已經令我呼吸不暢,但如果你再消失,我怕我真的無法呼吸了。”
沈清尋先是詫異,後想抽回手,但杜威緊握不放,她隻好撇過臉,流下了兩行清淚,佯裝平靜的細聲念道:“死生有命,富貴在天,非人力所能左右。若修福能延壽,吾向來不做惡事;若行善無效,那麼求福何用?”
“雖說腎移植在醫療界早就是一個普遍而成熟的手術,但再小的手術也有風險,不是嗎。”沈清尋輕描淡寫的說著,“我想這就是我的命運,其實人生不過‘生死’二字,生老病死,自然規律罷了……你不必替我感到不平和難過。”
兩人陷入了沉默。
很久,“清尋。”簡短的兩字已經道出了千言萬語,杜威悲痛欲絕的望著沈清尋。十五年了,眼前的這張清秀小臉龐,在他腦海裏從未揮去過。
沈清尋緩緩把臉轉過來,與杜威對視,眼中難掩痛楚,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我懂。”同樣簡短的兩字,令杜威既驚詫不已,又悲喜交集,頓時眼眶濕潤,“為什麼?”
“時間不對。”沈清尋誠摯的說:“小雅很好,你倆合適,我衷心地祝福你們幸福。”
“沈清尋!你……”杜威失控的悲吼道:“既然我打開了你心裏那個小木屋的‘死鎖’,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要讓我誤解?為什麼?”
“我不合適。”沈清尋答道。
“因為我的家境?我的父母?他們是不是私下找過你?”杜威情緒有些失控,胡亂猜測道。
“你想多了,叔叔阿姨不是那樣的人,否則受基因遺傳影響的你,怎麼會俠義十足,還會和我一個村姑成為知己好友。”沈清尋失聲笑道,“你不會看過泡沫劇吧?”
杜威沉默的皺著眉頭,雙眼緊盯著沈清尋,又惱又憐。
“高中三年,大學四年,且都同班。”沈清尋輕歎了口氣,“杜威,我倆太熟悉了,對不起!謝謝你!”
杜威落淚了,“這麼多年了,這是你當著我的麵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也是我第一次當麵對你表示歉意和感謝。”沈清尋含淚的笑道,“還記得十五年前,那個衣著破舊,頭發淩亂,提著麻袋,第一次進城,不知所措,好不容易到了學校門口,卻被人當作乞丐,指指點點,令其久久不敢走進校門的瘦小女生嗎?”
“你們這些勢力眼瞎起哄什麼,沒瞅見人女生提著行李袋,肯定是從路途遙遠的地方來到這的。”
“需要幫助嗎?”
“你是來報道的新同學?”
“原來你就是那個免費生!”
“看看,你們還好意思取笑人家嗎?人家條件那麼艱苦,卻成績顯著。”……
她腦海裏回蕩著初識的那一天,“你的問候和幫助不僅給了我陽光、彩虹,更是自信、勇氣、存在感,對我來說,你不僅是同學,是好友,還是恩人、貴人。你知道我驕傲、清高、自尊心極強,私下裏幫了我很多,我心裏都清楚的。”
“清尋,傻瓜,我……我,那是因為我……”杜威顫抖的握著沈清尋的手。
“不要說出來。”沈清尋打斷道。“對小雅不公,雖然我隻見過她兩次麵,但卻很喜歡她,天真活潑,率直陽光,真的很好,你倆般配。”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肯定很疲勞,回酒店休息吧。”沈清尋打破沉默。
杜威悲傷的搖了搖頭,他的雙手一直握著沈清尋的手。
“你放心,這是醫院裏的特護病房,護士24小時在門外候著,有事她們會進來,還有我阿娘出去買東西也該回來了。”沈清尋歎聲道。
“我陪你。”杜威固執的道。
‘原來生命如此脆弱,也許明天……隻是平常的離別,未曾想就是永別。老同學,對不起,我要去天國了。我這一生,雖不問前程如何,然落幕之時並非無悔。此生欠你的情誼、恩惠,我終是還不了。可見人生苦短,如若有來生,我定要痛快活一次!’
沈清尋無奈緊閉雙眼,任憑杜威握著她的手,慢慢地,她睡著了,過了很久很久,她好像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