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梁鈞想說沒看夠，但是這時候陳光年已經把最後一刻扣子也係上了。
    “大哥……你是哪個幫派的呀？”梁鈞嬉皮笑臉。
    “我高三畢業時候的事。”陳光年倚著枕頭，淡淡地說。
    梁鈞難以置信：“那時候你可是根正苗紅的祖國花朵啊。”
    “你知道我爸扔我通知書的事吧，我為了表示抗拒，一時衝動就想去做些在他看來傷風敗俗的事，就在網吧睡了兩天，順便紋了兩處紋身。別提了，那時候很傻。”陳光年平靜地說著九年前的事，就如同在講一個不相幹的人的故事。
    梁鈞特會捕捉關鍵詞，一下就抓住要害：“兩處，還有哪？”
    陳光年：“……”
    梁鈞瞅準時機，眼疾手快地從下掀起他的襯衫，發現陳光年後腰上還有一個星球的圖案。
    梁鈞順便欣賞了一下博士的腹肌，戀戀不舍地放下他的衣服。
    看得心滿意足之後，梁鈞才湧上一股心疼的感覺。
    “你家裏是不是有什麼三項注意八大紀律什麼的，而且一言不合就要上刑那種？”梁鈞做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又掀開陳光年襯衫的一角，注視著那顆孤獨的星球。
    “差不多。”陳光年淡然道。
    “那這個……疼不疼？”梁鈞摸了摸那顆星球，又指了指他的胸口。
    “這要看身體部位，最高級別是五星，鎖骨下方的位置是四星級疼痛，而這裏，”陳光年指了指那顆星球，“是五星級。”
    梁鈞沒什麼概念，就說：“我怎麼知道五星級是多痛？”
    “拿根針在你身上紮幾個孔試試不就知道了。”陳光年睨了他一眼。
    梁鈞臉上堆滿了笑：“……這就不必了，我還沒修煉到砸錢受刑的境界。”
    他可以想象，十八歲的男生，以一腔少年骨血，以這種出格方式同來自家庭的愚鈍頑抗。
    他似乎可以看見少年咬著牙，任帶墨的針尖刺破皮肉，留下洗不掉的青色烙印。
    “現在不是有激光洗紋身嗎，你怎麼不去洗掉？你爸沒發現過麼？”梁鈞問道。
    “沒有，我讀大學之後，跟他接觸很少。”陳光年眼裏藏著一種深長的鬱然。
    “第一個問題還沒回答，你沒想過去洗掉？”
    陳光年笑了一下，說：“有些事，能洗的掉麼？”
    “那你大學時的室友，沒發現過麼？”梁鈞繼續挖料。
    “他們知道。你怎麼這麼多問題？”陳光年像看狗仔一樣看著梁鈞。
    “我……好奇，嗬嗬。”
    “睡吧。”陳光年側躺下，背對著梁鈞。
    “等等……”梁鈞一手晃他的肩，一手掰他的身側，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又沒有喜歡的女生？有沒有女生追過你？”
    “有。”陳光年懶懶地回答了一個字。
    “你回答的是第幾個問題？”梁鈞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同時心裏祈禱他回答的是第一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
    呼，那就好。
    “然後呢？”
    “這要分人，懂事點的，口頭拒絕，退一步做朋友，不過一般朋友也做不成。比較纏人，我就解開扣子給她們看我的紋身，然後說離我遠點。”陳光年不屑的表情像個周旋情場多年的老手。
    “……”梁鈞無言了半晌，說道：“你這樣也……人家以為你投懷送抱，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拒絕。
    梁鈞細細琢磨了一下這番話，抓出了一個隱藏信息，他說：“看你的意思，追你的女生不少啊。”
    陳光年隻是嗯了一聲，以他的為人，也不可能說出“哥就是有魅力”之類的話。
    “被你拒絕過的人，都不再聯係了嗎？”梁鈞問道。
    “也不完全，有些還是有來往的，自尊心強一些的女生會刻意躲著我。”陳光年好像也有些抱歉，畢竟將一顆顆花季的純真心思給扼殺了。
    梁鈞沉默了，若是他知道了自己這等幽暗的心思，那他們兩人，是不是也要麵臨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
    女孩表白，麵臨著是被拒絕的風險，而自己這種情況，則是有悖世俗，注定要麵對被長輩唾罵，被常人歧視，身敗名裂的風險。雖然，本來他也沒什麼聲名，但是他總要考慮對方的生活。
    畸形之愛，就在他一個人的靈魂裏恣意生長罷，寧可自己心裏以如錢塘浩蕩，也要換他一生如平湖秋月。
    做了二十多年的小人，梁鈞突然覺得自己蛻變為君子。

    作者閑話：

    虐爆高數，手撕大物，幹了無機，搞死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