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年拿起手機，湊近聽筒，冷靜道：“方旭，你慢慢說，不要急。”
    陳光年的聲音如同定心丸，顧汀和梁鈞心裏的緊張都減了幾分。
    這時候電話那頭的喧嘩慢慢降下來，好像有個人在慢慢轉動音量旋鈕。
    “你簡單說一下，一會還要配合調查。”一個聲音道。
    “是警察。”陳光年自信道，同時耳朵保持高度緊張。
    “梁鈞，博士，我在。廠房這邊出了點事。”方旭的聲音裏夾雜著焦急，恐懼，還有一點點委屈。
    “到底什麼事啊!”梁鈞一聽他光說出了點事又不說出什麼事，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陳光年皺皺眉，拿三根手指輕輕堵住梁鈞的嘴，投過去一個怪罪的眼神。梁鈞會意，乖乖閉了嘴，心理再急也不表現在臉上。
    “方旭，你說吧。”陳光年的雙肩隨著胸口一起一伏，但臉上依然保持著不悲不喜的神情。
    “我們廠長，生產管理部和行政部的經理都被毒殺了，還有好幾個實習生都被迫注射了毒品，今天進過行政大樓的人都要錄口供，對不起，對不起啊，這次……唉。”
    “這是小事，沒關係。你別急，沒事的。”陳光年安撫著方旭。
    “我得掛了……以後說吧。”方旭懊喪地掛了電話。
    陳光年一臉凝重，左手撐在椅背上，心事重重。
    梁鈞拍拍他的肩膀，企圖用輕鬆的語調緩解一下氣氛：“沒事的，方旭他不會沾上人命的事，警察調查一下也無可厚非。”
    陳光年抬起頭，澄澈的瞳仁裏蒙上一層焦慮，他淒然道：“如果警察夠負責的話，肯定還會調查員工家裏有沒有藏毒，你又不是不知道方旭那個癖好……”
    另外兩個人一聽就明白了。方旭化學專業出身，工作了還窩在自己的小公寓裏，不是模仿諾貝爾就是模仿美劇裏的絕命毒師懷特，家裏肯定有不少違禁化學品。
    而且方旭把絕命毒師奉為偶像，甚至自己也私下裏製備冰毒，要是被警察查到了，就算方旭跟今天的殺人案沒有牽連，警察也把他當成反社會知識分子，麻煩一樣少不了。
    梁鈞心一沉，說：“他最近還做……冰毒？”
    顧汀大驚失色，卻還是朝著好的方向預測：“旭哥隻是玩玩，再說他也不是批量的販賣，自己更不會涉毒，製造的量也不會多。”
    梁鈞抿起嘴唇：“我們知道他是玩玩，警察會相信他是玩玩麼？”
    “除非我們現在去他家幫他清理一下，但是我們沒有鑰匙！”顧汀輕輕搖著頭。
    “沒事，我會開鎖，現在就走！”陳光年斬釘截鐵。
    顧汀也顧不上問你為什麼會開鎖了，爭分奪秒地往方旭家趕。
    梁鈞緊隨其後，剛剛他對陳光年的佩服的五體投地，如果不是他點破，梁鈞還想不到那一層。
    到了方旭家門口，三人停下，顧汀和梁鈞的目光都集中在陳光年陳光年身上。尤其是顧汀，眼睛都要瞪成銅鈴了，顯然她十分好奇物理博士怎麼還會這種旁門左道。
    看著陳光年往包裏掏工具，顧汀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你……有備案麼？”
    陳光年一愣，繼而含笑道：“我又不是開鎖師傅，幹嘛那麼麻煩？”
    梁鈞怕顧汀以為陳光年是那種梁上君子，就幫他解釋：“別誤會，這是附加技能。”
    陳光年手裏多了一個T字形的工具，橫長豎短，那一豎上有凹槽，陳光年用一塊錫紙包住凹槽，塞進鑰匙孔裏，左右上下旋轉幾下，然後一直逆時針旋轉，隻聽噠噠噠幾聲，是門裏的彈子彈進去的聲音。
    梁鈞沒吃過豬肉也總見過豬跑，說：“這是傳說中的錫紙開鎖吧？辦完事我趕緊在我家門口拉電網。”
    陳光年沒說話，推門走了進去。
    梁鈞舌撟不下，還以為是自己走錯了，他根本分辨不出那裏是客廳，哪裏是臥室，哪裏是廚房，目即之處全是規格不同的瓶瓶罐罐。
    圓的，方的，長的，錐形的，梁鈞能叫上名字的也就試管和燒杯。
    方旭家裏弄得跟實驗室一樣，那陳光年家裏不會藏著核反應堆吧？算了，照這個邏輯，自己家裏豈不是得藏著青銅器？
    陳光年麵色凝重地看著一個個罐子，最後他拿起了一堆紙盒。
    新康泰克？
    梁鈞提醒：“那是感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