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鈞恨死自己的腦神經了，這反射弧長的都能繞地球兩圈了，自己當初怎麼沒想到。
    “另外，剛才我在老宅外碰到了你叔叔，梁鈞，監視你的人真不少。恩……你不介意我跟你叔叔動手吧。”陳光年抿了抿嘴唇。
    “……沒有啊，梁天益於我而言，不過一個名字而已，而你不一樣。”
    “你叔叔把他的第一個女兒鄭櫻讓別人收養，還不讓他與陳姓人接觸，而我父親又處心積慮地調查鄭櫻的身世……”陳光年嘴裏念念有詞，理著這一層關係。
    迷之關係，梁鈞索性不去思考。
    劉實在端著一碗藥出來，大驚小怪道：“小陳，你的腰怎麼了！”
    陳光年一愣，這才發現剛剛自己時不時扶著腰側，這個動作雖然細微，但卻被經驗豐富的劉實在一眼看出了端倪。
    “你不會打群架了吧？”劉實在像在訓一個毛頭小子。
    “……沒，沒有……沒事”
    劉實在沒管陳光年抗拒的眼神，直接上去掀開陳光年的襯衫。
    繞是陳光年修養再好，這時候也急眼了：“老劉，我沒事，你別碰我！”
    梁鈞看著陳光年一副守身如玉的樣子，憋笑快憋出內傷了，心中邪惡的小心思蠢蠢欲動，破土而出，於是他偷偷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心道博士的腹肌線條還是賞心悅目得很。
    老劉家開著窗戶，大概是覺得屋裏中藥味兒太濃，放點出去熏陶熏陶路人。
    這一開，梁鈞嗅到了一絲焦糊的味道，抽抽鼻子問了一句：“劉醫生，這是藥的味道？”
    陳光年眉間一凜，冷聲道：“不是，是煙，外麵著火了。”
    “梁鈞你把藥喝了，跟我出去看看，老劉你先忙吧。”陳光年言畢，絲毫不拖延地拉起梁鈞往外衝。
    “唉，又不是你家著火，你急個啥？”
    “煙的方向就是你家老宅。”陳光年瞅了他一眼。
    “其實裏麵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快點！”陳光年沒好臉色地催了一句。
    果不其然，自己家老宅上方濃煙滾滾，陳光年二話不說蹬著外牆跳上了二樓，帶了一秒鍾不到就縱身躍下。
    梁鈞還想衝進去看看火勢，被陳光年攔住了：“是你叔叔放的火，他人已經走了。”
    “那我進去看看……”
    “不用了，你叔叔貿然放火，一定是在保證裏麵沒有重要東西的情況下。再者裏屋十分潮濕，灰塵又多，也燒不了多久。那本趙氏家譜……你帶上了麼？”
    “在這呢。我回去翻一下資料，看看那個趙老大是什麼人，雖然這個人我沒什麼印象，但也不至於是平民百姓，可能是某一位名氣不大的皇親。”
    “好。”
    “那你去哪？”梁鈞問了一句。
    “回家。”
    “哦。”
    兩人在路口處分道揚鑣。梁鈞心裏有些失落，陳大博士不在身邊，他就不知道往哪去，就像在地鐵裏，如果沒有報站播音，也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梁鈞在門口就聽到了自家廚房裏傳來噼啪聲，門縫裏漏出一股肉香和蔥香，肯定是母親在做些高脂肪高能量的食物。
    門縫裏漏出那一絲香氣恰到好處，少一分不夠引人垂涎，多一份又嫌太過直白，就這樣不多不少，半隱半露，才是勾人食欲的最佳量。
    紅塵中事，大抵如此，濃縮成兩個字，便是中庸。
    門一旦大敞開，這味道就過於濃鬱了，油煙嗆得梁鈞咳了幾聲。
    “爸，媽？你們都在？”梁鈞喊了一聲。
    梁天黎和丁素雪的臉色卻和那盤蔥花炸肉塊截然不同。
    “死小子，回家一趟也不知道去哪瘋了，你姐夫的事你知不知道！”梁天黎麵有慍色。
    “我……他怎麼了？”梁鈞佯裝不知，盡管他早就目睹了事故現場。
    “你姐夫被人槍殺了。”梁母渾濁的眼睛裏斂著沉痛，雖然他們二老與林繼道無親無故，要哭也輪不到他們，可這件事受傷害最大的畢竟是自己的堂姐梁雨欣，侄女婿不疼侄女也要疼。
    “那我姐怎麼樣？”
    “你死了丈夫心裏能好受啊！”梁母道。
    梁鈞哭笑不得，你就算拿我打比方，也把詞換一換吧，什麼叫我死了丈夫……
    “行了，吃完飯看看你姐吧。”梁天黎率先拿起筷子，終止了這個話題。
    實際上吃飯的時候梁母的嘴就沒閉上。
    “老梁，我聽說殺人的當場就被抓了，你說那個林繼道是不是招惹了了什麼人？”
    “不知道，這樣的人，活著肯定也把我們家弄得不安寧，死了一了百了。”梁天黎狠狠地嚼著口裏韌勁十足的肉筋。
    這句話梁鈞讚同，他跟林繼道早就結梁子了，隻不過在杭州那件事梁鈞一直對家裏瞞著。
    “那個殺人的是怎麼回事？叫什麼？”
    “不知道，這種事，我也不好問我哥。”梁天黎一問三不知。
    梁鈞一邊默默地聽，一邊強迫自己去思考，林繼道先是對自己或者陳光年起了殺心，同時與鄭櫻有不一般的關係，再後來又接近自己的堂姐梁雨欣，甚至發展到結婚的地步，自己，梁雨欣，鄭櫻，都是一家人，就算鄭櫻是被人收養，也不妨礙她身上流著梁家的血。
    這麼算來，自己家可能有著一些隱秘的事，但看父母這個樣子，也不想心裏裝著秘密的人，那麼就是叔叔梁天益知道些什麼。
    而梁天益又是怎麼知道的，一定是從爺爺那裏聽來的，而且，那枚大觀通寶當初不就在爺爺手裏麼？
    拿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毫不知情呢？梁鈞看著父親那一副憨態的臉，心裏想也許是爺爺覺得父親做事畏首畏尾，做不了大手筆，而家中的秘事又牽扯重大，所以爺爺選擇告訴叔叔。
    這一圈繞下來，梁鈞一個頭兩個大，不過好歹得出點結論。
    下午去看姐姐的話，應該不可避免地要見到叔叔，自己闖進老宅的事梁天益肯定知道了，而陳光年又跟他交過手，這麼一來，梁鈞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梁天益。
    是親人？還是敵人？亦或是非敵非友？真他媽的複雜。
    照今天的形勢看，自己的一舉一動梁天益都了如指掌，敵在暗，我在明，梁天益又是隻老狐狸，梁鈞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與他周旋。
    梁鈞突然意識到，自己這麼想，已經把叔叔梁天益放在了敵對位置上。
    下午的事倒沒朝著梁鈞預想的方向發展，因為叔叔家根本沒人。
    梁天益不在也就罷了，姐姐梁雨欣也沒了蹤影。
    梁母有點慌：“小欣不會想不開吧。”
    “媽，你別急，我姐不是自尋短見的人。”梁鈞安慰道。
    梁天黎正在打哥哥的電話，卻一直處在關機狀態，梁雨欣的電話也打不通，急的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直打轉。
    “爸，媽，你們先回去，我出去找找，我知道我姐可能在哪。”梁鈞臉色發白，聲音有點抖。
    “在哪呀？”梁母好像看到了希望。
    “可能在上班的地方，也可能在她常去的書店和餐廳，你們別跟著了，興師動眾的也不好，我找到她馬上通知你們可以吧。”
    “我跟著吧。”梁母道。
    “我姐可能想一個人呆一呆，你就別去了。”
    “素雪，讓孩子去找吧。”梁父沉了沉臉，攔住了梁母。
    打發走了父母，梁鈞再也裝不住了，剛剛故作鎮定，現在乍一釋放，渾身抖個不停，心髒跟加了高壓電，瘋了一樣地跳。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堂姐去了哪，而是為了支開父母。
    梁鈞收到了一條短信。
    對方發了一個地址，說梁雨欣在他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