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秒鍾，梁鈞已經不認得眼前這個人了。
    這真是讓整容醫院都倒閉的節奏。
    現在趙佶的這張臉消瘦了些許，眉目間的線條更加硬朗，這樣看來，倒有幾分帝王氣概了。不過要說前後有什麼沒變的，那就一個字：帥氣。
    馬屁精見了變臉後的趙佶，竟撲通一聲跪下來，雙手伏地，行了一個標準的稽首大禮，嘴裏無比莊嚴地吐出四個字：“恭迎吾主。”
    趙佶抬了抬下頜，微微抬手，沉聲道：“起來吧。”
    梁鈞被趙佶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趙佶什麼時候這麼深沉了？
    他正想問呢，突然趙佶朝著他甩過一個輕蔑的眼神，接著說道：“先給我看住這個人。”
    “趙佶，你什麼意思？”梁鈞睜圓了眼睛，上前質問道。
    “誰是趙佶？”
    “你……不是趙佶嗎？”梁鈞的聲音向一把破爛的二胡，顫抖而嘶啞。
    難道這個人從來都不是趙佶，而是借趙佶的身份騙了自己？
    梁鈞看著周圍人的臉，馬屁精雖然矮他半個腦袋，但那眼神卻是居高臨下的；蔡津度此時表情複雜得很，一方麵惋惜著被摔碎的玉印，一方麵好像又屈於趙佶，不，假趙佶的威嚴。李歸心垂著螓首，娥眉蹙到一起，躲閃著梁鈞的目光。
    這三個人，一定都知道些什麼，倒是自己，像個木偶一樣被人操縱著，他們在背後動幾根線，自己就像個小醜一樣在設計好的場景裏手舞足蹈。
    從自己撿到大觀通寶，遇見趙佶，再到順利地進入明金公司，認識李歸心。不管是蔡津度，李歸心還是趙佶，原來都是這出戲的編劇。
    具體這出爛戲到底是什麼邏輯，梁鈞覺得以自己堪憂的智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如果還能活著回去的話，一定要問問陳光年。
    這時候手臂上的傷口處傳來一陣陣痛楚，梁鈞忍無可忍，腳下像生了彈簧一樣跳了起來，他抓住假趙佶的衣領，厲聲罵道：“你們想做什麼，能不能痛快點說出來！還有你，在我麵前裝傻賣憨，演技很好啊！”
    假趙佶就像拍灰一樣把梁鈞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拍下去，輕飄飄地說道：“我沒有演，我本來就不是趙佶。”
    “如果在你眼裏，一個身體就代表一個人，那我就是趙佶，趙佶就是我。如果一個靈魂代表一個人，那我就是我，隻不過跟趙佶存在於一個肉體裏罷了。”
    梁鈞有些明白了，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人生真是跌宕起伏，剛剛還是穿越小說，現在就成了玄幻小說了，可惜自己就沒碰上言情小說啊。
    “那，趙佶的靈魂呢！”梁鈞喊道。
    假趙佶瞥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話，似乎是懶得理他。
    馬屁精和蔡津度更沒有什麼好臉色，梁鈞不由自主地看向李歸心。兩人的目光刹那間碰撞在一起，李歸心劇烈地眨了一下眼睛，清瘦的身子縮了縮，好像梁鈞的眼睛裏有針似的。不過梁鈞不得不承認，李歸心受驚的樣子還是讓他一陣心疼。
    “趙佶的靈魂，當然還在，隻不過被我封印了。我醒了，他就必須沉睡”
    梁鈞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一具肉體裏可以裝得下兩個靈魂，但是控製這具身體的隻能有一個，現在是這個人的靈魂占了上風，趙佶被擠到一邊冬眠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李歸心這時候細聲道。
    剛剛自己初見到李歸心時她就說了一句對不起趙佶，梁鈞以為是李歸心是為拋棄趙佶而愧疚，現在看來，趙佶的靈魂被封印難道也跟李歸心有關？
    這時候假趙佶抬起手，想拍拍李歸心的肩膀表示安撫，十指還未落下，李歸心就雙肩一瑟，後退一步，她的樣子，就像一隻美麗而敏感的蝴蝶。
    梁鈞看著此情此景，心中冷笑，這一對男女，剛剛還如膠似漆地吻在一起，現在男的要碰一下，女的就像被騷擾了一樣。
    如果說這具身體裏棲居這兩個靈魂，那麼現在這個靈魂的主人並不討李歸心喜歡。
    梁鈞現在大致推斷出這幾個人的陣營，馬屁精對假趙佶是死心塌地，而蔡津度屈於假趙佶的淫威，即使有些不悅和不服氣也不得不壓在心裏，李歸心也許有自己的苦衷，被他們三人利用。
    總之，不論如何，自己都是孤立無援的。
    “你們說吧，現在想把我怎麼樣？”梁鈞直接了當，橫豎自己都是甕中之鱉，刀俎之肉，他也不想低三下四，痛哭零涕的喊著饒命。
    “你，還是有價值的。”假趙佶懶懶地掃了他一眼，“蔡隱，交給你負責吧。”
    蔡隱？原來馬屁精叫蔡隱，那蔡津度也是姓蔡，難道兩個人有什麼血緣關係？梁鈞暗暗猜測。
    “你，留個名字可以吧，鬧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是誰。”梁鈞一臉不悅，即使假趙佶掌控者自己的命，即使他有呼風喚雨的能力，梁鈞也沒打算做出什麼好臉色。
    “你記住，我是趙家的敵人。”假趙佶背了手，用兩根手指撚起地上的那件龍袍，撣了撣灰，像扔一塊抹布一樣將龍袍扔到蔡津度手裏，道：“你自己賣掉好了，下次不要拿趙家人的衣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