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梁鈞睡意全無，下意識地看了看趙佶，卻看到床上的被子是塌著的，梁鈞心裏一驚，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哪還有趙佶的影子！
    梁鈞吧嗒一聲開了燈，白花花的光將黑暗的房間照得煞白，梁鈞又衝進洗手間，也是空空如也。趙佶去哪了？難道是嫌自己這太寒磣，投奔大戶人家了？
    陳光年睡眠一直很淺，梁鈞一開燈，他就醒了，輕輕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趙佶不見了……”
    陳光年一聽，立即起身，在床單上摸了摸，說道：“還有溫度，應該走了沒多久。”
    梁鈞想趙佶這個老古董，估計連個紅綠燈都看不懂，他又不了解現在的交通方式，就算跑也跑不遠。
    “要不要出去找一找？”梁鈞問道。
    “走。”陳光年十分果斷。
    現在是淩晨兩點，梁鈞住的地段偏僻的很，這個時候街上空空蕩蕩的，隻有一片落葉躺在馬路中央。公寓樓的窗戶都暗著，隻剩昏黃的路燈燃燒著後半夜的寂寞。
    向南向北都是十字路口，誰知道趙佶走了哪條路？
    春寒料峭，杭州的夜晚更見濕冷，與其說是春寒，不如說是冬天的餘威。
    這是一個沒有春秋，隻剩冬夏的城市。
    梁鈞被風吹得一哆嗦，說話都打顫：“這這這怎麼找啊，趙佶沒手機，這地方也沒監控。”
    “我不知道。”陳光年搖搖頭，一抬眼看到梁鈞瑟瑟發抖的身子，就脫了外套披到他身上。
    “你……不冷麼？”
    “不。”
    梁鈞還想誇他一句“你真是個暖男”，卻又見到他漠然的樣子，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們還是回去吧。”梁鈞有些失望，畢竟杭州的路彎彎繞繞的，有時候連方向都辨不清出，別說大晚上找一個人，別把自己弄丟就不錯了。
    陳光年若有所思，半晌才點了點頭。
    梁鈞係緊裹著陳光年的外套，兩人慢慢走回了公寓樓下。
    梁鈞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了黑漆漆的樓道。
    “梁卿。”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嚇得梁鈞一哆嗦，隨後就舒了一口氣，是趙佶的聲音，“梁卿”是趙佶對自己的稱呼，一開始他不太習慣，若是耳朵不留神，“卿”字就聽成了“親”字，搞得跟某寶客服一樣。這兩天聽得多了，也就任趙佶這麼叫他。
    原來趙佶在樓道裏，剛在自己沒看見，陳光年也沒看見，也許是走得太急了，剛才下樓的時候也沒開手電筒，幾乎是三步一個台階跳下來的。
    “為何朕醒來，便發覺自己在這等地方？”
    梁鈞皺了皺眉，說：“難道不是你自己大半夜的跑出來的麼？害得我好一陣擔心。”
    “朕並未記得曾出來過，也甚是奇怪。”
    梁鈞歪了歪腦袋，說道：“你不會是夢遊吧？”
    “夢遊為何物？”趙佶不解地問。
    其實梁俊也是隨口一說，不過眼下也隻有夢遊能解釋了。
    於是梁鈞絞盡腦汁，用幾百年前的人能聽懂的方式解釋了夢遊症。
    “朕想起一些事情。”趙佶幽幽的說。梁鈞覺得他的語氣與平時不太一樣，不過也沒有在意，問道：“你想起什麼了？”
    “當年朕有八方玉璽，其一是秦朝的傳國玉璽，其二是蔡京獻上的‘承天福延萬億永無極’玉印，還有六方是朕命全國的能工巧匠雕刻的。秦璽被金人掠走，早就不知蹤跡。剩下的七方按照北鬥七宮陣埋在臨安城之下。哦，現在的杭州城。”
    梁鈞一聽，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我去挖出來？
    “朕也不需要這些玉璽了，聽你說，朕那個時代的東西在你們這裏值錢的很，不如賜給你。”
    暗示的已經很明顯了。
    “沒錯沒錯，你說在哪？等我有時間就去挖出來！”梁鈞愛財之心暴露無遺，說完了才想，我是不是表現的太心急了……
    趙佶倒也沒有怪他，緩緩說道：“梁卿莫急，明日再議也可。”
    “不急不急，明日再議，再議……”梁鈞毫不臉紅地撒了個彌天大謊。不急才怪！
    梁鈞又轉身對陳光年說：“我們要發財了。”
    陳光年的眼神十分幽邃，輕輕點了點頭，好像在思考。梁鈞覺得陳光年大概是判斷趙佶的可信度，他自己倒不糾結這個問題，是不是真的，到時候去看一看不就好了。
    “梁卿。”趙佶又叫了他一聲。
    “啊？怎麼了，你說。”
    “王老誌說過，朕醒來後是半人半鬼，也就是陰陽人，白晝之時陽魂強於陰魂，夜晚是陰魂居上，朕白天或許會忘記一部分晚上的事。”趙佶低沉的聲音伴著涼颼颼的晚風。
    梁鈞打了個寒顫，這時候趙佶的臉恰好有一半在昏黃的路燈下，另一半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