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人的身體似乎不好，呼吸聲很粗重，也許他剛剛是陷入了沉睡，動靜不大，而此時，他的呼吸聲都會慢慢急促，接著便爆發一陣劇烈地咳嗽聲。那聲音聽得讓人心驚，似乎他會把五髒六腑都從身體裏咳出來一般。
    也許是個被花硯抓來的倒黴鬼，被摧殘得病入膏肓了。
    孔蘭郗此刻沒有心思去多管閑事了，在原地調整了下坐姿，揉了揉已經麻掉了小腿，倚著牆，竟也睡著了。
    早上的天工坊靜悄悄的。過了上元，匠人們暫時清閑了，自然不會早期做工。
    所以沈子鑾領著人進來時，也就隻看到一兩個宮人似幽魂般坐在走廊下，或是和衣補眠，或是磨著刻刀。
    聽聞巡安司來訪，天工坊坊主徐淮恩還攬著沈雛陽躺在床上。
    “巡安司的人？大過年的都不好好休息嗎？擾人清靜。”沈雛陽閉著眼嘟囔了幾聲，摟著徐淮恩的腰蹭了蹭，絲毫沒有放他起床的打算。
    “好了，”徐懷恩安撫地拍了拍沈雛陽，“你再睡會兒，我去見他。”
    “不要。”沈雛陽猛地坐了起來，“都說那沈子鑾風姿綽約，是難得一遇的美男子，我倒要看看，都是姓沈的，他憑什麼長得比我好看。”
    大明宮內慎刑司、巡安司都是鬼門關一般的存在，宮人們誰都不想與兩者沾上關係。但這並不意味這，他們不想與兩者的掌權者有關係。連攀附上六君的花硯都有仰慕者，更別提出生武將世家，一表人才，且潔身自好的沈子鑾了。沈雛陽每每遇見宮人們談論沈子鑾時，都能見到一雙雙毫不掩飾的星星眼。
    哼，不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嗎？
    單野沈家與薑杭沈家百年前也是同族，但自從分族後便勢不兩立，互相瞧不起。單野沈家瞧不起薑杭沈家一個個隻會掉書袋，滿嘴虛偽的之乎者也。薑杭沈家瞧不起單野沈家是舞槍弄棍的武夫，粗俗得很。
    這種鄙視似乎已經深入骨髓，凡是沈家弟子，學會吃飯的同時，也學會了鄙視另一個沈家。
    入宮半年多了，沈雛陽還是第一次見到沈子鑾。
    但是，沈子鑾對薑杭的沈雛陽絲毫不感興趣，目不斜視，對著徐淮恩行禮說道：“昨日有人見到徐坊主去過練武場，不知道徐坊主可曾見到過兩位同行的小侍，一位穿著青灰色的廣袖長衫，一位穿著杏色圓領袍。”
    還沒等徐淮恩回答，一旁的沈雛陽便說道：“你還未曾告訴我們你所為何事，我們為何告訴你看沒看到？”
    沈子鑾聞言看了一眼沈雛陽，心下疑惑，自己可不認識這個小矮子，他怎麼凶巴巴的？
    不過，他還是解釋道：“他二人卷入了人命官司，案發現場便是在練武場。”
    徐淮恩皺起眉頭，片刻後，他搖了搖頭，“昨日我往返練武場的路上都未曾遇到人，也自然不可能看到沈司正口中的小侍了。”
    “哎！”沈雛陽疑惑地叫出了聲，他們昨晚明明就看到了兩個小侍結伴同行，穿著正是沈子鑾所描述的衣著。但他接觸到徐淮恩的視線後，還是乖巧地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