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懷瑛感覺到孔蘭郗的目光，不禁看向侍立在一邊的少年。昨日宮宴，孔蘭郗跪坐在唐祁身後，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古懷瑛並未瞧得清楚。今日再見，孔蘭郗比幾月前長高了少許。穿著統一配發的廣袖純色對襟長袍，腰間綁著繡著百花的腰封，身姿挺拔而俊逸。
    小女皇竟也瞧見了孔蘭郗，二人距離並不遠，小女皇突然張開雙臂，衝著孔蘭郗說道：“抱抱！”
    看著小蘿莉希冀的目光，孔蘭郗的心都差點萌化了。可是，那可不是小女孩，乃當今聖上，有了什麼閃失，他的項上人頭也是不夠賠的，一時間，他不知道是不是該尊了聖令。
    古懷瑛看出孔蘭郗的遲疑，隻是笑著將女皇送到孔蘭郗跟前，孔蘭郗隻得小心翼翼地。小女孩的身體軟軟的，雖說抱著厚厚的衣服，但孔蘭郗也不敢大意，抱著女皇的姿勢有些僵硬，可小女皇卻是逍遙，抱著孔蘭郗的手臂咯咯直笑。古懷瑛好笑地刮了下女皇的鼻頭，“你倒是會享福的。”
    其他幾人也聚了過來，雖然他們圍著的是女皇，但孔蘭郗總是能感受到打量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還記得大郎你第一次抱玉奴時，也像這小侍，小心地連姿勢都不敢變動，就這麼抱了一下午，結果手臂被壓得幾日都抬不起來。”
    雖然說話的男子有些麵生，但聽聲音，卻有些熟悉，他大概就是宮相唐晚照了。若於大街上偶遇，孔蘭郗也隻會把他當成一般的書生，而非大明宮的掌權者。孔蘭郗倒是聽聞唐晚照之母唐大學士出生寒門，但才華橫溢，很受民間舉子推崇。有一個大學士當母親，唐晚照一身書卷氣到也正常。
    倒是女皇聽了唐晚照的調侃，當了真，於是問道：“耶耶，是因為玉奴小時候很重嗎？所以耶耶報了玉奴，手受傷了嗎？”
    古懷瑛聞言笑了起來，“玉奴小時候就小小的一團，耶耶就算抱一天，也不覺得重。”
    耶耶？孔蘭郗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內幕，女皇的父親難道不是太後嗎？為何古懷瑛對著女皇自稱耶耶，而且眾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古懷瑛將女皇從孔蘭郗懷裏接了過來，塞到祝瑤懷裏，“我已讓蕁竹備了屠蘇酒和五辛盤，外麵風大，你們進去坐坐吧。”
    祝瑤卻盯著孔蘭郗，說道：“你這小廝看著親切，玉奴也喜歡，不如隨我回太極宮吧？”
    “啊？”太後發話，不就是懿旨嗎？孔蘭郗有些茫然，那自己是否該領旨謝恩？
    “祝四郎，你堂堂太後，宮裏人還不夠用嗎？偏偏與七郎搶人！”古懷瑛直接駁回祝瑤的提議。接著說道：“七郎，蘭郗借我一會兒，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副畫，想讓他拿來讓大家瞧瞧。”
    小侍都退在拱門以外，極少部分在屋內伺候著，所以這院子裏，除了孔蘭郗，竟沒有其他小侍，古懷瑛這個要求倒也合理。
    唐祁自然不會拒絕，而閔安慈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催促著眾人入座。
    孔蘭郗在朗月院待了也有兩月餘，自然知道書房在哪兒，剛走沒幾步，就看到古懷瑛也跟了上來。他站在原地，等著古懷瑛上前。
    “走吧，不必在乎這些禮節。”
    孔蘭郗卻是不肯，落後於他一步，“某不過是個小侍，怎敢走在貴君前麵。”
    無論入宮前後，孔蘭郗並無多說尊卑之念。雖說古懷瑛地位尊貴，但之前與孔蘭郗相處時，鮮少注意禮節，孔蘭郗本來就不喜這些繁瑣的禮儀，所以愈發地疏忽了。但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他才知道，在這些貴人的眼裏，他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小侍，也不過是螻蟻之流。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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