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幾分鍾，杜思蘅已經迅速換上了一套幹爽的衣服，坐在三樓客廳的沙發上等著了。
    他把長發放了下來，熟門熟路地從浴室裏拿了一塊毛巾正擦著濕頭發。身上新換的衣服很寬鬆，上麵印著偏可愛的卡通圖案，看起來倒像是穆清陰的家居服。隻是他穿在身上，也一點都不違和。
    真是個神奇的人，他的身上有一種兼具男性和女性特質的美，既陽剛，又陰柔；既堅韌，又溫和。仿佛矛與盾，陰與陽，同時存在於他。
    他看來很熟悉這裏，對家具的擺設和物品的存放了如指掌。從廚房裏拿出一套茶具後，他向顧子默挑了挑眉：“喝茶嗎？”
    “不必客氣。”
    他聳了聳肩，仍舊將茶放在兩人之間的茶幾上：“那你就當是陪我喝吧。”
    說罷給顧子默斟了一杯紅茶。
    顧子默注意到客廳一角有個行李箱，金屬的箱麵上還殘存著一些水跡。
    杜思蘅也發現了他的目光，解釋道：“我剛從國外回來。你不打算自我介紹一下？”
    “顧子默。”
    “顧先生，你跟小冉什麼時候認識的？”
    向來不喜歡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顧子默目光冷淡地看著他，語氣疏離地道：“杜先生對我的誤會似乎很深，我跟黎冉不是那種關係，你也沒必要對我像查戶口一樣調查仔細。”
    杜思蘅聳肩，臉上的笑容讓人捉摸不透：“不隻是男朋友，凡是在小冉身邊的人，我都很好奇。我看顧先生身上的衣服價格不菲，請問你在何處高就？”
    “這恐怕跟你沒關係。”顧子默針鋒相對。
    “顧先生對我如此防備，莫非是心虛？”他嘴邊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不會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工作吧？”
    這個人，有一種能在三言兩語間將別人激怒的本領。
    顧子默不願再跟他糾纏下去，便起身冷冷道：“既然你是黎冉的朋友，那麼照顧他便是你的事了，我先告辭。”
    杜思蘅卻歪了歪腦袋：“你就這麼放心我？你連我底細都不知道，就敢把黎冉交給我？”
    “你不是他的朋友嗎？”
    “我說是，你就信？說不定我是某個窺探了黎冉很久的壞蛋，正等著合適的時機趁虛而入。你在這種狀態之下把他交給我適合嗎？”他壞笑著，揶揄地看著顧子默，“我還以為顧先生會更精明謹慎些，沒想到你是這麼單純好騙的人啊。”
    顧子默兩手抱在胸前，好好地端詳了他一會兒：“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好好跟你談談。”杜思蘅指了指對麵的沙發。
    顧子默雖然並不情願，但還是坐了下去。
    他披散著長發，傾身給自己倒了杯紅茶，一邊放在掌心旋轉一邊道：“我們家小冉呢，個性很好，但不是那種喜歡交朋友的人。你應該也知道，平日裏還好，但雨天他狀態不穩定，雷雨天裏除了我和清陰，他是不會讓別人呆在他身邊。所以剛才在他房間裏看到你，我是非常震驚的。而你說自己跟他沒什麼關係，我也是不信的。”
    他目光犀利，仿佛想看透顧子默。
    “我隻是偶然打電話給他，發現他不對勁，所以過來看一看。當時店裏沒人，穆清陰不在，他隻能依靠我。我在他的心中，並沒有你所以為的特殊的地位。我也根本不清楚，他為什麼會這麼怕雷聲。”
    怕到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步。
    杜思蘅凝視著他，似乎在衡量他的話語有幾分可信度。
    “你如果不信，等他醒來你問問他，事情自然就清楚了。”顧子默道。
    聽罷，杜思蘅失望地向後一靠，抿了一口茶水：“算了，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就信你一次吧。看來你們倆確實沒什麼奸情。”
    “作為債主，我建議你帶他去做心理谘詢。”顧子默以一種公事公辦的口氣說道。
    “心理谘詢？看來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他笑了笑，話裏有話，“既然跟顧公子沒什麼關係，那你也用不著操心了。行了，你先回去吧，小冉留給我照顧就行了。”
    看來杜思蘅終於對他失去了興趣。
    顧子默嘲諷地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一個對他窺探已久、正在尋找時機趁虛而入的壞蛋？”
    杜思蘅挑了挑眉：“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留下來啊。”
    “不必了。”顧子默再一次起身，拍了拍西服上不存在的塵埃，“萬一他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也知道該找誰算帳。”
    “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是在告誡你。”顧子默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冷淡地轉身離去。
    聽著噔噔有節奏的下樓聲，杜思蘅饒有興趣地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能說出這種話，說明不是普通的債主和債務人的關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