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雨越下越大。
    天空積滿陰沉沉的烏雲，一望無際的鉛灰色濃濃地壓下來，雨珠連續不斷地自天際落下，頗有一種欲掃蕩一切的威風和壓迫感。整座城市被雨霧籠罩，唯有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如同仙塔般在水汽的繚繞下挺立。
    顧子默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玻璃前，看著腳下的城市一片潮濕。
    “顧總，到時間開會了。”林秘書推開門輕輕提醒道，“大家已經在會議室裏等著了。”
    他轉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夾，臨走著又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淅淅瀝瀝的雨依舊下個不停。
    “天氣預報怎麼說？”他突然問。
    林秘書一怔，迅速接道：“今明兩天都是中雨轉小雨，顧總外出時請務必攜帶雨具。”
    “這麼說，這雨傍晚是不會停了……”他皺著眉頭說道。
    “顧總傍晚有要事嗎？”她忍不住問。
    他淡淡地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說完便拿著文件夾，往會議室走去。林秘書替他把辦公室的門帶上，偌大的辦公桌上，一本暗金色封麵的書本靜靜放著，紙上的薔薇燦然盛放。
    雨天不適合遛狗，不適合出門，也不適合工作。
    “那雨天適合什麼？”穆清陰從書頁裏抬起頭來，瞪了黎冉一眼。
    他此刻正在書架間用雞毛撣子清掃塵埃，這份工作每天都必須鍥而不舍地堅持，如若不然這小小的二手書店就會積滿灰塵。
    他一邊揮舞著手上的雞毛撣子，一邊戴著口罩道：“適合窩在沙發上蓋著毯子一邊聽著雨聲一邊看書啊。”
    “你現在也可以拿張毯子下來，一邊聽著雨聲一邊看書。”穆清陰在櫃台裏托著腮看他。
    黎冉從書架間探出頭看著她：“但工作狀態下看書和休息狀態下看書是不一樣的！”
    穆清陰哼了一聲：“別找借口了，你就是不想工作。我才不會讓你得逞，昨天說好你下午看店，你卻跑得不見人影。今天一整天，書店都是你的！你賴不掉！”
    “那你去哪裏？”
    “我回老家啊。奶奶今天八十大壽，我得回去給她慶祝慶祝。”穆清陰瞪了他一眼，“你可得在這裏給我好好看店，不準關門自己跑到樓上去看書。”
    “知道了知道了。”黎冉應道，又看了一眼落地玻璃外的雨中街景，路上行人比平時更少了，這條街道顯得更加荒涼，“不過就算我把店門開著，也根本沒客人來啊。”
    “反正你得工作。”她得瑟地抖了抖肩，“這是老板的命令。”
    他長長地歎氣，雞毛撣子在手中也顯得有氣無力的。
    “唉，萬惡的資本主義。”
    “我下午就走，明天回來。你自己料理好三餐啊。”
    “好。”
    “我說三餐是指正正經經的三餐，是飯，肉和菜！你可別光吃些泡麵什麼的糊弄過去啊。”穆清陰眯著眼看他，仿佛窺破了他內心的打算，“零食也不行！”
    黎冉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知道了，我保證每餐都準時去路口的小餐館報到，保證頓頓有肉有菜，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行了嗎？”
    她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清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了？”
    “還不是被你跟杜思蘅給逼的！”她冷哼了一聲，死死地瞪著他，“從小到大，你們兩個家夥就沒讓我省心過！”
    黎冉看她皺緊眉頭，忍不住笑起來：“你這說話的語氣簡直跟我媽一樣。”
    話剛出口，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書店裏的空氣突然沉寂，唯有外頭的雨聲淅淅瀝瀝的，清脆又鈍重。
    穆清陰小心翼翼地看向他，悄悄換了個話題：“這雨到底要下多久啊？”
    扭頭看向門外，雨水在馬路上彙積成一灘小水窪，掉落的雨珠不斷地在上麵砸出一個個圓紋。
    黎冉也應聲看向外頭，眼中依舊是一片澄澈深邃的泉。
    “嗯，快些天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