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沸騰，血管再皸裂。
    張啟山有沒有吐血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全身是上下的感覺都消失了。他的血液像是變了質，一股一股的熱流像是硫酸強堿一般的衝刷著他的血管。
    吳邪看著張啟山七竅流血、連手指腳趾的指甲蓋都往外滴血的狀態，忍不住不鼻酸。
    每一次升階為什麼都要把人弄得這麼淒慘，吳邪能看到但凡是大的血管都暴起來，鼓鼓的青筋脈絡，似乎血液在裏麵蒸騰燃燒。吳邪摸著張啟山的皮膚，都燙手。
    張啟山死死扣著吳邪的手，吳邪也不怕張啟山給他按碎了。就一小會兒，張啟山的頭發就掉光了，掉了吳邪一腿。
    吳邪深呼吸，試著想著好笑的點，至少張啟山光頭他還沒見過。
    可是依舊不受控製的心疼，吳邪伸手去脫張啟山的衣服，他感覺衣服在束縛張啟山，讓張啟山高熱的身體無處釋放熱量。因為身體的膨脹、張啟山的臉和皮膚都變形了，吳邪脫他的衣服脫得很艱難。好不容易把張啟山都扒光了，眼淚還是沒忍住一顆一顆的砸下來。
    張啟山皮膚上所有的主要血管都爆到兩倍大，能看到裏麵像是有激流衝撞著，血管崩成青黑色，但皮膚依舊強韌，沒有爆裂。
    吳邪摸著張啟山的手腕，他已經感覺不到張啟山動靜脈的跳動，因為他的每一寸血管都在突突的跳著，毫無節奏可言。
    吳邪親了親張啟山的嘴，這個時候他突然確認了一件早就已經成為共識的事兒。不管張啟山變成什麼樣子，怕是都無法改變吳邪對他的愛。
    終於在這一刻，吳邪相信了自己之前的承諾。不管張啟山是英俊魁梧的、還是像現在沒個人形的樣子、亦或是什麼別的，他都愛張啟山。
    吳邪湊到張啟山的耳邊，“張啟山，我愛你，愛你的靈魂所裝載的每一個軀體，無論他是什麼樣子的。”
    張啟山的若有若無的痛呼似乎被吳邪這一句話給安撫，或是怕吳邪擔心，變成悶哼。
    “張啟山，你別壓著，你要是疼就出聲，我沒事兒。”吳邪順著摸張啟山的喉嚨，告訴他的愛人不要忍著。張啟山似乎是能聽到，果真放開了喉舌。張啟山翻來翻去，最後是地上鑿著潛水艇的地板，吳邪也不怕張啟山鑿穿了。
    吳邪也不知道這一次是幾天。如果按照上一次的經驗要三天左右。這個次世界的主要任務會拖到女議員競選勝利之後，三五天總歸是有的。可他不能看著張啟山就這麼生不生死不死的，撐著。
    吳邪摸了摸張啟山的皮膚，他做好了一切準備，然後就還像是沒做任何準備一樣。吳邪不知道在這個狀態的張啟山需不需要降溫，吳邪都害怕害怕這熱血到最後把張啟山的撕裂衝爆掉。
    吳邪想起張啟山對他說的話，如果，有什麼事兒，不知道要怎麼辦，那就順著心意。
    吳邪親了親張啟山的嘴角，“你忍著點兒，我就在一邊兒。”
    吳邪聚水成冰，做了一個冰缸。往裏麵蓄滿了水，潛水艇裏麵的氣溫可見的降低，吳邪把手都放在冰缸裏，沒一會兒冰缸表麵就都聚滿了冰碴。吳邪把衣服都給脫了，整個人跳了進去。冰缸並不大，吳邪要沉進去還得卷著身子。過了一會兒，吳邪就變成了人魚。
    吳邪凍得直哆嗦，拿匕首把冰缸鑿穿，流出來的水撒了艙室一地。按照目前的經驗隻要有水，吳邪的魚尾就沒辦法變成腿，除非完全脫離水。
    吳邪爬了兩下才爬到張啟山身上，四溢的冰水果然讓張啟山好受了許多。痛呼變成呻吟，張啟山手掌摸到冰水就翻身躺在地上，讓自己大麵積的接觸冰涼的水。吳邪能看到冰水沒一會兒就變紅摸起來都溫熱了。吳邪把自己撲到張啟山的身上。張啟山渾身滾燙，燙得他想逃，可他沒有。吳邪把魚尾都覆蓋在張啟山的腿上，卷著尾巴盡可能的把張啟山覆蓋的更多。
    吳邪人魚狀態的體溫大概在16-20°之間，魚會適應水的溫度。吳邪不敢直接把冰覆蓋在張啟山的身上，這樣高熱的身體就像是岩漿，一旦太冷的冰打上去，冰爆掉倒無所謂。萬一一下子像是動畫裏那樣把血管變成石頭怎麼辦，吳邪停止不了自己的腦洞。他沒有參考物，也沒有任何經驗。
    隻有本能，吳邪在自己身後緩慢的施術，反複讓已經化掉的冰再次凍結。吳邪讓冰從他的身後聚起，把他變得更涼，然後再傳導在張啟山的身上。
    吳邪就這樣反複做著，口中呼出的氣都帶著白色，太冷了。吳邪歪著頭，哆哆嗦嗦的時候還想著，看來他是個熱帶魚，不然為什麼這麼冷，手指都沒有感覺了。
    吳邪一下一下的拍著魚尾，一點兒一點兒的安撫張啟山。似乎得了冰涼的張啟山，體內那像熔岩一樣的血對衝的就不那麼厲害，疼痛似乎減少了一些。張啟山痛呼的聲音越來越小，呼吸也緩慢了很多，不再像最初那麼急促，像是有出無進一樣。
    吳邪就硬生生在冰水裏挺了三天，看到張啟山的相貌都恢複了正常，七竅和手指尖腳趾尖兒都不再往外滲血。身上血管也收縮回原來的大小。還剩下一些血管繃起後留下的皮膚青紫，吳邪查看了一下張啟山的屬性，C1。
    看來已經渡過去了，吳邪摸了摸張啟山的額頭，還是有些燙，不過也就像是平常人發燒的溫度，41左右。呼吸也恢複了緩慢，心跳也和張啟山平時一樣，緩慢而有力。
    吳邪湊過去使勁親吻了一下張啟山的嘴角，“好樣的！”
    剩下的也許就是等張啟山醒過來，吳邪放了心。艙室裏麵已經不需要吳邪再聚冰了，整個艙室都是白花花一片，通過兩天的聚冰，溫度已經維持在穩定的零度左右。隻有張啟山的周圍有一些冰化成了水，上麵飄著冰碴。
    吳邪心裏放鬆了，然後…
    吳邪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魚凍久了會休克，就是那種完全失去意識的，並不是睡覺的休克狀態。
    吳邪看到自己的腿已經回來了，全身蓋著一個大大的毛毯，都快把他給卷成粽子了。潛水艇的供熱係統也開了，艙室裏一點兒水都沒有了。吳邪摸了一把自己頭下麵枕著的，嗯，是張啟山的大腿。
    吳邪縮著腦袋，不敢說話。他知道張啟山肯定是醒了，然後現在一定是在盯著他。張啟山有很多雷點，但吳邪是他的雷池，隻要會傷害到吳邪的事情張啟山都不喜歡。包括吳邪自己主動地，類似奉獻的。
    小孩做錯了事兒什麼樣，吳邪現在就什麼樣。睜著大眼睛不敢四處看，就好像這樣就能裝著沒醒一樣。
    “醒了？”張啟山摸了摸吳邪的腦袋，吳邪後頸一縮，“你怕什麼，我又沒打過你。”
    “你打過我屁股。”吳邪扁著嘴，還不敢說清楚，純粹是嘟囔。
    “我聽清楚了，吳邪。”
    又開始叫吳邪了。吳邪隻能趕緊轉過身，伸手去抓張啟山的脖子。張啟山後仰，不讓吳邪得逞。吳邪隻能轉而抓住張啟山的腰，“啟山，啟山，啟山你還疼嗎？”
    吳邪仰著臉，他還真不是轉移話題，確實是還著急這個問題。
    “升階都過去了，不疼了。”張啟山還是沒忍住，摸了摸吳邪的臉蛋兒，“可是你…”
    “我愛你，啟山！”
    “嗬，”張啟山摸臉頰變成掐臉頰，“這招到底是誰教你的？嗯？”
    “哦，小白。”吳邪直接就把白發兒給賣了，說賣就賣，絕不含糊。
    “嗯，行，我回去再教訓她。”張啟山哼了一句，“你說說吧，這事兒怎麼辦？”
    “嗯哼………”吳邪拖著大長音兒撒嬌，拿腦袋蹭著張啟山的腹部。
    “別動，”張啟山按住吳邪的頭，都快給他蹭起來了。
    “額…”吳邪也能感覺到，這時候不適合做。吳邪隻能鼓著臉，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就像是個小動物，委屈巴巴的說，“我沒做什麼呀。”
    吳邪還真是越來越能抓準張啟山的點，張啟山最看不得吳邪這種可憐巴巴的眼神。尤其是配合著鼓著臉，撅著嘴。
    可這一次，張啟山怎麼也得忍著。他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吳邪魚趴在他的身上，張啟山推了兩下吳邪，吳邪都沒反應。這家夥嚇得張啟山直接翻起來了，第一下還沒翻起來，全身都不聽使喚。掙紮起來，這才注意到周圍全部都是冰棱子和少量的冰水。
    張啟山喊了吳邪好幾聲，連心鎖裏都試了。把手指放在吳邪鼻子下麵差點沒把張啟山嚇的厥過去。要不是知道情緣生命共享，他張啟山怕是真得瘋了。
    張啟山冷靜下來，把手指放在吳邪鼻子下麵久了才發現，吳邪幾乎是一分鍾左右呼吸一次。張啟山摸著吳邪魚尾一手的冰涼，鱗片上都是冰碴。用張啟山那時候的想法就是，恐怕給吳邪凍冬眠了。
    張啟山升階的時候沒有意識，但不代表失憶。吳邪情真意切的話，和做了什麼事兒都慢慢閃回到他的腦海裏。張啟山真的是又來氣又感動，他趕緊給吳邪找了防水的氈布包裹上堆在一個相對幹爽的角落，然後就開始清理艙壁上麵的冰棱和地麵上的冰和冰水。
    張啟山把所有的冰和水都給收到空間裏了，然後人鑽出去才發現潛艇外麵一米左右的距離也都浮著冰碴。
    張啟山忍著別這時候打吳邪屁股，把空間裏的冰水都給扔在外麵的水裏。鑽回去接著收拾，最後放了毯子，把魚尾已經消失的吳邪重抱在自己身上。裹著吳邪，把熱量傳遞給吳邪。
    吳邪讓張啟山降了溫，然後張啟山還得幫吳邪升溫。
    愛情啊。
    忽冷忽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