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迷霧 他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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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在此時去觸軍備齊全的張啟山和薑賀的黴頭,期間有幾個美國大兵試圖靠近,讓張啟山閉眼一槍打在他們腳尖前的地磚上,擋在兩米之外。
“兄弟對不住,”張啟山閉著眼仰著頭開口。
“兄弟沒有對不住,”薑賀回。
這是兩件事兒,第一件毫無理由的揣測和憤怒,第二件是白發兒的血肉與付出。
兄弟都懂,心尖上的人都還在,事兒過了。
這是一次很奇怪的考驗,似乎考驗的不是他們的能力,更像是一次精神上的碾壓,差點讓他們的隊伍四分五裂。
更讓張啟山觸動的是,他正坐在門口一麵守衛一麵看著吳邪沉睡的臉,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自己似乎是差點就失去了自己的……,自己的……。
小伴侶。
張啟山問問自己,他愛吳邪嗎?他掰著手指頭算,和吳邪不過在大道空共同生活了76天。他的生命長到一百零七年,76天,多麼短暫的76天。
張啟山出生的時候,吳邪他爺爺都還未成形,連顆卵子都算不上。76天能做什麼,到底能做什麼?
夠不夠,夠不夠愛上一個人?
張啟山遠遠盯著吳邪的側顏,輕輕的抽動嘴角。如果這是愛,從何而來,如果不是愛,從何言說?
張啟山曾問過自己,他為何想要把天真還給吳邪,想護著他。
張啟山的答案好長,什麼和吳老狗的兄弟情啊、族長、長生道、青銅門、什麼長輩慈看孩子可愛、什麼已然是情緣那就護著他。好長好長的理由,長到,他自己都他媽的信了。
他能和吳邪結情緣,能寵愛吳邪,甚至可以對吳邪有欲望,但他可以承認自己愛吳邪嗎?他可以嗎?張啟山比誰都清楚,他根本不是個好人,他根本不是吳邪眼中那個崇拜的將軍。他隻是個工於心計、為權所迷甚至不惜代價找尋長生術的弄權之人。
張啟山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張家外家,是為了張家,這沒錯,這誰都挑不出理來。但他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出自於貪婪的本心嗎?他癡活一百多歲,並不像張起靈那般單純,他舍不得這生命,舍不得他的位置、甚至舍不得這個看過的世界。
張啟山死了,張啟山睜開眼,還活著,多麼慶幸。張啟山看到了吳邪,張啟山想要護著吳邪,最初的原因特別簡單。是,有不甘心、有不舍、有對老夥伴子嗣的維護、有心疼小孩的心思。但也是因為吳邪是他的鑰匙,一個能開啟青銅門換回張家唯一長生完全體的鑰匙。
可現在呐?把張家上下千年所有的人命擺在秤的一端,另一段放上吳邪。張啟山會怎麼選?張啟山當然選張家,毫不猶豫的選張家,他的冷酷帶著百年的掙紮和戰爭權利的淬煉。但張啟山比誰都清晰的認識著自己,當他把吳邪一個人擺在秤的另一端,這推論,這結果……
昭然若揭。
張啟山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吳邪的問題,張啟山他到底有沒有愛過什麼人,張啟山的回答是真的他希望他愛過。所以他說他愛過,這是張啟山嘴裏的真話,是真話。他肯定愛過什麼人,也許是他曾經的妻子也許是其他什麼人。
張啟山覺得自己應該愛過,刻骨銘心的愛過,才會突然對現在的心情這樣的明悟,隻是他沒有印象了。
依著他張啟山的性子,如果真的愛過什麼人,那人為什麼還會死去。就算在戰爭中他沒保住他扛不住,但為何,失了樣貌,糊了容顏。他愛上的人,怎麼會突然被像抽離在他的腦海中。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張啟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愛上吳邪。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吳邪死在那一瞬間,或者是屬於吳邪的意識消散在那一瞬間。張啟山恐怕會,不,是一定會……他承認,他很開心情緣的規則是一人消散兩人消失。
張啟山的腦海分成兩派,一麵告訴自己。什麼殉情,開玩笑,他張啟山不會給任何人殉情。一麵沉默不語,靜靜的看著自己找著借口表演。張啟山不會主動殉情,但很開心可以被動的和吳邪使用同一個生命。
三十歲的張啟山,真的是個為了國仇,恨不得將自己的頭顱擺在城門上,鎮住這國家的戾氣,保護那一方的山河,哪怕隻換來一刻的安定。那時的張啟山是真將軍,不惜命。
可一百歲的張啟山早就沒有那樣單純的熱血,樹大根深,超過一甲子權利的更迭,欲望蒙眼,腳下踩的哪一步不曾是紙醉金迷的高官厚祿,他都吸收了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用著大愛無疆、用著承擔和責任掩蓋著自己的欲,他做的很好,非常好,沒有任何人知道。沒有任何人看出來一個總衝在未知危險第一線的人,是個欲望比天高的人。
這很諷刺這很無奈,多少信誓旦旦的忠骨在區區幾年的權眼通天中失去本心。張啟山在權利的集合處勾心鬥角的浸潤了六十多年,張啟山是那時候也是個人,活生生的人。人若沒變走不到那麼高,人若沒變,走不了那樣長,這是世上最無奈的事,這……很抱歉。
曾有人說,張啟山,他就像是個鎮住山河的麒麟,護佑著一方平和安定。隻有張啟山自己知道,他隻是個凶獸。他是那個被傳說打上極凶極惡的窮奇,帶著根深蒂固的欲望,從黑暗中來,向黑暗中去。
張啟山用手去按著自己的胸口,回想了這些日子的林林總總。似乎從一開始,他在狂蟒之災遇見了吳邪,他就對吳邪這個人很是親近。
按照張啟山的性格和經曆,他遇到過那麼多孩子,為什麼隻這樣照顧吳邪,如果換了一個小輩,這些事還會出現嗎?
張啟山甚至可以說是寵愛吳邪的。這些事情和感覺毫無來由的充斥在他和吳邪的生活狀態裏,他們親近的非常快,毫無緣由的彼此信任和支持,突然就跨過一切交流和熟悉的過程,立刻成為彼此的肩膀和依靠。
隻是張啟山恨不得掐著自己的魂靈拷問此刻的自己,到底哪來的情……但,可是如果沒有情,他張啟山為何而欣然的對同生同命如此接受,還接受的毫無怨尤。
張啟山清晰透徹的敲問自己的靈魂,無奈的了解到。有那麼一刻,就在剛才,什麼責任、什麼謎題、什麼張家、誰的國、誰的家,都去·他·媽·的。他隻希望吳邪可以好好存在,就存在就好。
張啟山錘了自己胸口一下,薑賀林雨側目。
張啟山為什麼護著吳邪。
一百多年了,就對自己說句真心話,就他媽別再找理由遮掩任何事,就一次不用粉飾。張啟山覺得自己是第一次去告訴他自己,他是愛一個人的,而這種認知竟引起了張啟山自己靈魂深處的共鳴,那是一種詭異而奇妙的認同感。像是某天後的自己,同意了某年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像是時空突然重合。
他張啟山,在出生,一百零七年後異界的某一天,也許更早也許在不知名的地方。他願意誠實的告訴自己,在踩到狗血一樣的承認他遇到了愛,承認他張啟山自己被愛絆住,卻心甘情願。
這見鬼的世界,張啟山必須承認,他就是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的,甚至不能說是愛上了吳邪,而是愛著吳邪,就好像一直愛著吳邪。
他愛他。
跨過生活的迷霧、跨過空間迷霧、穿過時間迷霧、穿過年齡迷霧、碾過階層迷霧、碾過身份迷霧。
撥雲見日般的。
張啟山愛吳邪。
他承認。
張啟山皺著眉仰頭靠在門框上,他似乎還在消化自我剖析的結果,完全沒有在意劇情又過了多少。
天已經完全黑了,開始有人尖叫,還有人打開射燈照著外麵的迷霧。
突然的混亂將張啟山的思緒拉回這裏,和薑賀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給機槍上膛。
超市的玻璃在飛行變異生物的不斷攻擊下碎裂,有半米大的蝗蟲和有著三對或者四對肉翼的大型飛行生物類似翼龍,陸陸續續侵入超市。
變異蝗蟲似乎和蠍子成了集合體,變異蝗蟲的尾端帶有尖刺並可以穿進人的頸動脈使人中毒在極端痛苦下,屍體變得腫脹發黑想被氣充起後死於呼吸衰竭。
人們陸陸續續開始進入戰鬥,或被殺死。這兩種變異生物敏捷性都很高,飛行狀態下速度奇快,隻是這一次薑賀和張啟山完全沒有要幫助劇情人物的意思,隻是守著休息室的門,不讓變異蝗蟲和肉翼生物進入房間,林雨也時刻盯著半空,看著有沒有漏網之魚。
這一次清理變異生物清理了一兩個小時,超市裏幾乎再未發現有遺漏的。劇情人物們在遠處修補著那個玻璃窗漏洞,似乎暫時是安全的。
劇情人物們開始竊竊私語,人心的圍欄在巨大的衝擊下開始衝破限製。似乎是因為有人親眼看到了蝗蟲已經爬上了卡莫迪的身體,卻因為卡莫迪口述聖經內容而飛走。卡莫迪沒有中毒,這讓卡莫迪的神職地位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卡莫迪身邊聚集了大量相信卡莫迪所說的信徒,信徒們甚至覺得是張啟山一行人的存在帶來了上帝的天譴。因為穿行者們很明顯的和他們不一樣,強大並詭異。
卡莫迪在信徒們的推崇下似乎淡忘了張啟山的威脅,卡莫迪覺得自己有神的護佑,無論張啟山一行人是哪裏來的異教徒,都一樣逃不過神的天譴。
事實上也確實是大部分的變異生物都像是知道方向一般,向著休息室襲來。張啟山薑賀作為穿行者大概明白這種情況產生的原因,他們進入這裏就是為了戰鬥,自然對於任何可能產生危險的劇情都有著吸引力,而劇情人物並不能了解。
再者穿行者就算是能力折損的情況下,也會比次世界的原生人物對戰力高出一大截。在超市裏的幸存者竟會因為如此,覺得張啟山和薑賀有保護他們的義務,雖然這很荒謬。
在所謂信仰和嫉妒中,張啟山能感覺出越來越多的劇情人物對他們開始抱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