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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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因為他們提前逃離了歡送會,現在所有人都睡下了,巡邏的人視乎還沒來的急往他們這邊走,於是他們拿著黑暗做掩護,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床上,睜著大眼睛,收索著詭異的東西。
餘雷能很清楚的聽到晁風在上鋪翻身的聲音,是睡不著還是睡死了他很關心,今天一天他隻能傻呆呆的看著一群要走的人,在超負荷的訓練,連一句可以小聲嘀咕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他明白什麼叫最後的留戀,但沒給他機會留戀,如果現在是在家,他們一定會幹個通宵,第二天渾渾噩噩的過完一整天,這樣大概心裏的煩惱就隻會在第三天才發作,而不是現在就開始了,而且他還有沒說完的話。
晁風能很清楚的感覺到餘雷的眼睛正看著他,應該會睡不著的,今天一天的氣氛都很承重,要離開的人訓練時都倍加認真,而留下的人反而呆呆的張望他們,所以一定不辛苦一定不累,就一定睡不著,要是在家裏,他們可以秉燭夜談到天亮,同樣的愛好,不同的思維,他們一定能天南海北的瞎扯到很遠,然後渾渾噩噩的度過一整天,心裏的那點不痛快,也隻會在第三天爆發,不至於現在未眠,而且他還有很多沒說完的話。
“晁風,晁風”餘雷站起身小聲的叫道。
晁風轉過頭看著他的餘雷,聲音比餘雷的還小,“你瘋了站起來幹什麼?”
“我睡不著,我們出去走走。”
“被發現了怎麼辦?”
“反正你也要走了,就當最後的大冒險。”
晁風蹙眉,但餘雷看不到。
“我是怕給你處分。”
“沒事,我有成績護體,最多罰我打掃一個月的廁所。”
晁風憋笑,輕輕的下了床,“要是被發現了,你就往我身上推,反正明天我也要走了。”
餘雷咧嘴一笑。
兩個人躡手躡腳的往外走,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即使他們知道,這樣的舉動已經驚動了整個宿舍的人,袁明故意很大聲的歎了一口氣,換來了葉琅的咳嗽聲,於是就有了周永斌的呼嚕聲,和其他人的各種怪音,晁風和餘雷這時也不在偷偷摸摸的了,一鼓作氣跑了出去,躲過了巡邏士兵的光亮,借著黑夜和月光溜到了後操場,這裏曾經是他們流血流汗最多的地方,發生趣事最多的地方,就像學生最多的趣事發生在課堂上一樣,這裏有他們最美好的回憶。
坐在平衡木的一刻,餘雷的嘴就卡了殼,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卻想記錄下晁風臉上的每一個毛孔。
遠處的郝連章攔住了巡邏的賴淼,“就讓他們安靜的坐一會吧。”
賴淼想問一會兒是多久,但點點頭就去巡查其他地方了。
“餘雷,”晁風打破沉悶,“你為什麼喜歡我?”
“啊?”
晁風仔細一想,這個問題他問過很多遍,但卻是第一次鄭重其事的問,於是又微笑著問了一遍,“你為什麼喜歡我?”
餘雷煞有介事的看著他,“因為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你再說一個,”晁風指著餘雷,讓他老實回答。
餘雷摳了摳太陽穴,“我說的是真的,很安定很舒服,給人一種心安理得的感覺。”
晁風耷拉起臉,“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嗎?”
餘雷歪頭嘖了一聲,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更好的詞來闡釋他的喜歡,於是盯著晁風說:“那你喜歡我什麼?”
“我喜歡你,比我暴躁比我傻比我笑的開心。”
“那我喜歡你,比我安靜比我聰明比我笑的更開心。”
晁風揪著餘雷的大腿說:“你敷衍我。”
“誰敷衍你了,我說的都是實話。”
晁風慢慢看向遠處,“明天,我希望你能來送我。”
餘雷現在就怕晁風說這個,要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離開,他寧願選擇逃避,逃避是唯一能夠躲避內心與內心衝突的辦法。
“我不去,我去了你肯定會哭,一個大男人哭起來多丟人啊!”
晁風開始和餘雷廝打起來,“你說誰會哭,明明每次都是你哭的最起勁。”
“我,我從來都沒有哭過,都是你每次哭的最大聲。”
晁風腦袋瞬間過了一遍,除了傷害趙準的那次,他就再也沒有在他麵前哭過。
“你要臉不?就你哭的最多,我就哭過一次而已。”
餘雷羞羞臉,“還好意思說,隻哭了一次,我怎麼記得是兩次了,”他頓了頓,“就你見你爸那次,你爸都給我說了,那哭的一個傷心呀!”
晁風猛起身,誓要把餘雷打死,然而餘雷瞬間化生成了猴子東躲西藏,要逮住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本事你別跑。”
“你當我傻呀。”
“你本來就傻。”
兩個人歡喜著肆無忌憚的在操場上打滾打鬧,仿佛這裏沒住人,這個地方就是為他們而建的世界,隨便怎麼打,都不會影響到任何人,突然一道亮光照過來,嚇到了正趴在地上的他們,隨著光線的移走,他們才緩緩移動身體,太驚險太刺激了,就像小偷在警局偷東西,當著監考老師的麵抄卷子,讓他們心跳加速到可以蹦出來。
“就這麼躺著吧,你冷嗎?”
晁風沒說話,意思是我不冷。
“那我們就在這躺一個晚上。”
晁風繼續默認。
餘雷雙手枕在頭下,很舒服的側頭看著晁風,“說好的,你明天走,後天就回來看我。”
晁風也側過頭看著他,懶洋洋是說:“嗯。”
“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不來,我一定闖出去撥了你的皮。”
晁風先是瞪了一眼餘雷,然後安逸的合上眼睛。
餘雷輕輕的俯下臉龐,在晁風的臉上親了一口,“寶貝兒,我舍不得你。”
晁風緩緩的睜開眼睛,如睡美人一般,笑的甜美,“我也是。”
然後他們嘴唇與嘴唇一點點的貼合在一起,融化了整個操場的秋色。
第二天,餘雷謊稱不舒服在宿舍休息,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所有人都必須去大會場,所以他可以一個人不受打擾的把心裏那點慌張發泄的一幹二淨,第一次發現一棟樓隻有自己一個人原來是這種感覺,可心裏的晁風卻不見了,說好了今天一天不見,從明天起天天見,這是他們的約定,很重要的約定,他不能失約,想到這裏他的心又好受了一些。
餘雷百無聊賴的掐算著時間,現在的時間仿佛創世之處的前一天,磨人心坎,他每隔幾分鍾就會看一次表,他很確定隻要再一會兒,晁風就會跟著車走,一會兒晁風又會坐車回來,但整個人還是坐立不安,手和臉也不自覺的跳動,他開始東摸摸西摸摸,一切的一切都幹淨整潔,特別是晁風的東西,連一張廢紙都沒有。
餘雷歎了一口氣,轉而翻找起自己的東西,正好用這段時間好好歸整一遍,雖然也很幹淨整潔,但這是唯一占時不想晁風的方法,當他整理到書本歸類的時候,發現晁風的思想政治書沒有拿,而且裏麵還夾雜著東西,好像是信封,他快速的取出裏麵的東西,手又開始不自覺的抖動起來,因為他知道這是什麼信封,是裝他們上次寫遺書的信封。
餘雷咽了一口唾沫,本來決定不看,因為他不想變得更煩躁,然而他記得晁風說過他什麼都沒寫,所以他隻是想確認一下,他沒有說謊,結果他發現晁風說謊了,那封信寫道:
“餘雷你知道嗎?小的時候我喜歡看很多動畫片,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好的結局,即使有那麼一兩個不盡人意的,但整體是好的,善良的人有了善報,壞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長大後,我依然留戀著那些和我在想象裏一起長大的朋友,快樂有趣的朋友,我說這些的原因是,他們都化作了你,化為了我最純真的你,而你把心交給了我。有時我會怕吵到你,煩到你,因此故意躲著你,怕把你弄髒了,而你,你個傻子,卻一直喜歡粘著我,我扒都扒不下來,好吧!我承認我喜歡你這樣粘著我,就像我一直喜歡你一樣。
餘雷你知道嗎?每當你說我的眼睛像星星一樣明亮,我就格外高興,因為我不僅能看到你,還能為你照亮前方,也許我不能為你做很多,因為你的人生畢竟是你的,但我願意用我的人生陪伴你左右,我相信你也願意這樣做吧!泰戈爾說,友誼是兩個人和世界,而愛情意味著兩個人就是世界,所以我想和你在一個世界,隻有我們的世界,我的眼睛就是你的光,而你的存在就是光存在的意義。
餘雷你知道嗎?在沒有你的日子裏,我過的很好,平靜的湖麵上蕩不起一點波紋,無數個星辰的起升與隕落,都隻是我眼裏沒有弧度的拋物線,不管是我的幼稚還是冷漠,都沒把世界看的像現在這般透徹明亮,你給了我燭光,點亮了我心裏的激蕩,我曾無數次的想你的企圖和用心,但最後我還是沒能說服自己不愛你,因為如果有一個人我必須愛,那一定是你。
餘雷你知道嗎?沒有你的時間裏,我有多孤單,我隻能憑借本能在大地上尋找,好像一條沒有水的魚,張大嘴卻不知道乞求下雨,我一直隻是想安靜的看書,卻被你的三言兩語帶到了你的世界,我立即發現了你的傻氣,而你毫不避諱的讓我為你的愚鈍歡笑,為你的孩子氣憤怒,為你的悲傷而悲傷,然後當我還沒來的及發現這一切和以往不一樣時,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
餘雷你知道嗎?你愛上我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我沒辦法定個先後,因為當你主動的時候,我正在逃避,於是我就忘記了時間,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把時間遺忘了,而且遺忘在了你的身上,後來我逐漸明朗,發現每當靠在你身邊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我的時間在跳動,雖然我很想讓他停下來,但我不能,你肯定明白那種感覺,溫暖的剛剛好的感覺,所以我打定主意,一直在你的身邊晃蕩下去,直到你把時間還給我,結果你說你把心已經放在了我肚子裏,我很抱歉,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還你了。
餘雷你知道嗎?我愛你,其實我覺得這樣說太唐突,有些敷衍,因為愛要是能說出來,那我一定是個偽君子,我正在欺騙你的感情,但現在說這個正好合適,我要大大方方痛痛快快的說出來,我愛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是先欺騙自己後,得到求證後,才發現自己愛上了你,所以我感謝21世紀,他讓我痛快的說,我愛你。”
餘雷看完信後,默然的把他收好,一步步的朝門外走去,關門後開始快速的奔跑,他後悔了,他不應該答應他的離開,他後悔了,他要一直守著他,如果時間還來的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