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各自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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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傻站著幹嘛?坐下吃飯。”晁靖黑著臉說。
餘雷本想跟著回去大鬧一場或者被打一場,但聽到晁靖的話後,就莫名的坐了下來。
這時,晁風緊緊的抓起餘雷的手,“別回去,今晚別回去。”
餘雷笑著搖頭。
“小風,我和你爸不會打你,但不代表,可以任著你的性子來。”楊慧蓉的聲音沒有起伏,仿佛她真是來看戲點評的。
晁風聞聲轉向自己的父母,第一次感覺他們都是仇人,都是尋仇的仇人,瞬間露出比餘嘯天更凶惡的眼神,“我不管,但誰都不能打他,”他摸著餘雷臉上的淤青,真的心疼了。
“我沒事。”
“哎!”楊慧蓉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雷子多吃點東西,別說幹媽沒罩著你,你這一回去應該隻剩半天命了。”自己的兒子管不了,那就擔心別人家兒子吧,畢竟是個當媽的。
“媽,我沒事,我扛得住。”餘雷勉強一個苦笑。
“是幹媽,我和你幹爸和你爸媽是一陣線的,即使你爸媽最後認可了,不代表我們這你也過關了,我不是你爸會打人,也來不了硬的,但。”
“夠了,我們的事誰也做不了主。”晁風爆發,“您別威脅我,您的手段有多少,我知道,我的手段有多少,您不一定知道。”
楊慧蓉的嘴微微顫抖,商場上無數人給她放過狠話,但沒有一次她抖過,除了這一次。
“你才夠了,你想翻天,除非你殺了我。”
晁靖的話讓四周陷入的沉默,沒人敢應聲說一句好,或者其他什麼,突然,餘雷猛的開始大口大口的吃東西,他想通了殺生取義也要有足夠的力氣。
晁風安撫的摸了下餘雷的頭,不顧父母在場,在他的太陽穴親了一口,“從小我都沒犯過什麼大過錯,不是我不敢,是因為我不想,但現在我知道,其實多犯些過錯是好的,這樣生活才會有味道,更何況我和餘雷沒有錯,媽我不怕您,時間可以證明我和餘雷是對的,爸,您也別拿生死來要挾我,我比您想象的要聰明,您威脅不到我,到最後你們的那點手段,也隻是用來證明我們的愛。”
“夠了。”晁靖怒吼出聲。
楊慧蓉對發脾氣的晁靖搖搖紅酒杯,輕輕嘬了一口,“兒子,希望你說到做到。”
晁風知道這不是祝福而是宣戰,他們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可以跑可以流浪,逃個三年五載的,然後讓時間淡漠一切,最後父母同意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因為他們無所遁形,就像具緒索和秦箋闌一樣,隻能盡力向前,因為沒有退路,退路及是死路。
“餘雷你慢慢吃,晚上別回去了。”晁風再次勸阻。
餘雷邊吃邊搖頭,“躲初一還是躲十五都一樣,總要麵對,”他又悄悄的湊到晁風的耳邊,“我那就是挨打完事,你這就不一樣了,我估計你媽要給你來狠的。”
晁風訕笑,又像是悲鳴,“堅持三天,你爸不在你身上消氣是不可能的,所以三天,三天一到我就來接你。”
“那你這三天要幹什麼?我擔心你。”
“我會被軟禁吧,或者看著我爸潸然淚下。”
餘雷彎腰苦笑起來,“我們好慘,不過我寧願他們恨我打我,也不想看他們哭。”想了想,又握住晁風的手,“那你能扛的住嗎?”餘雷很擔心,他怕就此失去他。
“餘雷你後悔嗎?”晁風反問。
“我小時候就想要你了,好不容易得到你,我不後悔。”
晁風給了餘雷一個吻,我也不悔。
楊慧蓉敲敲桌子,晁靖則是滿臉通紅,不是氣的是騷的。
餘雷覺得自己像楊白勞,他的蘭英被他黃世仁一樣的父母抓走了,然而自己還要去領死。
“爸媽你們看著辦吧!”
餘嘯天上前就是拳打腳踢,餘雷依然屹立不倒像棵白楊,餘嘯天終於束手無策,他知道餘雷在部隊裏已經煉的強悍,他的拳頭再硬也打不動他的一根骨頭,最後隻有徒勞的喘氣。
“用這個,”餘世榮從房間出來,把一條馴馬的皮鞭扔給了餘嘯天。
張莉眼疾手快一把搶了過去,她知道這東西和餘嘯天的拳頭不一樣,力道是沒有把握的,最後皮開肉綻心疼的隻會是她。
“你先等會,我問你,是你先喜歡上他,還是他勾引的你?”
“媽,注意您的用詞,肯定是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不然他能在我們家安穩的當警衛員,能管住我學習考大學?做夢。”
“我看你就是在做夢。”餘嘯天全身發抖,但他不得不承認餘雷說的是實話,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兒子的脾氣。
張莉哭了起來,“兒子你是什麼時候喜歡男人的,是不是爸爸媽媽沒有照顧好你,是我們對不起你。”
“別跟他廢話,他就是找抽。”餘嘯天的聲音越來越大,作勢就要搶張莉手裏的鞭子。
餘雷沒見過自己的媽哭,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平時很少見到媽媽,見到了也是滿麵笑容,但現在媽媽哭了,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十指連心,慈母手中線的含義了。
“媽,我真的喜歡他,我不能離開他。”餘雷也哭了起來,都說軍中男兒硬氣,但媽媽的淚是不一樣的,她是可以和自己的血淚共鳴的,隨即腿也打了彎跪在了地上。
“打。”
餘雷沒想到最冷漠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爺爺。
餘世榮躲過鞭子,再一次扔過了餘嘯天,“打。”
餘嘯天哆嗦的手拾起鞭子,看著自己年邁的父親,為什麼您不打,要我來?忽然又覺得手裏的這條鞭子如此沉重,重的和兒子一樣重,是什麼時候鞭子變重了,是什麼時候餘雷長大了,是什麼時候自己老了?他都不知道,他忘記了,慢慢的兒子成長的點點滴滴在眼前放大,凝聚在了一起,構成一顆玻璃一樣的心,雖然通透光澤,但稍不注意就摔的粉碎。
“啪,”第一鞭,“啪”第二鞭,“啪”第三鞭,餘嘯天含淚扔下鞭子,“回房反省。”
餘雷挨打張莉第一次不想攔,也沒攔,但當餘嘯天扔鞭子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抱著兒子就哭,然後推了一掌,把餘雷推倒在地,扶著站不穩的餘嘯天上了樓,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他不敢看兒子身上的傷,因為她不能心軟。
餘世榮盯了餘雷好一會兒,轉身捂住胸口,步履闌珊的往房間,每一步都沉重的像是回到了過去。
餘雷沒有動,跪了一整晚。
三天下來餘雷滴水未進,在自己的房間裏躺著,睡不著也不想吃東西,他隻想晁風,而每當想起母親的眼淚,他就更加恐懼晁風的決心,因為那樣絕望的悲傷,不單是一個不孝能解釋的,那是在撕心裂肺,那是在肝腸寸斷,生生的疼在心裏,但他沒有辦法也聯係不上晁風,他已經被軟禁,而且餘嘯天也發話,不回頭就永不讓他回部隊,所以他的10天假期已被無限放大。
和餘雷一樣晁風也被軟禁了起來,同樣的不好過,母親的威脅到沒什麼,這種伎倆對他沒用,而且他能感覺到他母親並沒有看上去的不通人意,所以他不怕,但父親不同,他會笨拙,會用笨拙的眼淚,笨拙的哭泣,最後竟笨拙到,說服他們不能在一起的理由都忘記了,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人更加傷心難過,世界上最脆弱的是親人,最易受傷的是心。
晁風的門再一次被敲響,“我可以進來嗎?”
晁風一聽是爺爺,激動的如抓住救命稻草,“爺爺。”
晁文生推門走到晁風身邊坐下,“我來的還及時吧。”
晁風苦笑點頭,“時間剛好。”
“你也算機靈,還知道提前給我打電話,不過我是爺爺輩,能護你,但管不了你爸,正如你爸也管不了你一樣。”晁文生拍著晁風的頭說。
“我知道,但餘雷您要管,他現在一定很難熬,我想去見他。”
“乖孫孫,你想讓爺爺怎麼做?”
晁風低頭,“不知道,餘雷的父母,還有他的爺爺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晁文生冷笑,“他,最沒資格的就是他,吃完飯陪爺爺逛逛這個大院,我也喜歡湊熱鬧。”
“嗯,好。”晁風的眉宇間的烏雲終於退去,眼睛有了光澤,他又整理了下思緒,又怕問的唐突,思來顧去還是問了出來,“爺爺,你和餘雷的爺爺認識?”
晁文生目光凝滯眼睛深邃,“他是個膽小的家夥,也是個可氣的家夥。”
“您氣他什麼?”
“我氣他太膽小。”
晁文生走到床邊,瞥過對麵街道的房子,晁風也順著他的眼神看了過去。
“我不清楚對麵窗子後麵的人,同樣他也看不清我。”
晁風敲了敲窗,玻璃發出刺耳的清脆,“您敲了,他就會開。”隨機打開了麵前的窗戶。
“我的一直開著,他的卻很難敲。”晁文生把手伸出窗外,撫摸和順的微風,“人老了臉也薄了,所以一直藏著掖著不來往,以為入了土就一了百了了,沒想到一把年紀還要抓一把陳穀子來嚼。”
晁風愧疚的低頭。
“傻孫孫,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節數,你不找去他,他也會繞幾個彎來找你,不然死都死不清淨,一口氣掉在那,堵上堵下,死都死不安逸,最後會屍變的。”
晁風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不過爺爺的幽默讓他減輕了不少負擔。
“那他不見您怎麼辦?”
“笑話,我主動找上門,他能往哪躲,床底下?”
晁風終於憋不住笑出聲。
晁文生也一邊大笑一邊說:“沒出息的,火燒眉毛了還笑。”
“聽到了吧!靖哥,老太爺比你招人喜歡。”楊慧蓉偷聽完,就往廚房走。
晁靖黑臉也跟了上去,“這事他管不著,他管不了我的決定。”
“嘖嘖嘖,”楊慧蓉到了廚房,夾起一塊肉,“你嚐嚐這個,鹽合不合適?”
“嘶,有點燙。”
“好了,可以吃飯了,你叫老太爺和兒子下來吃飯吧。”
“憑什麼我叫?”晁靖像個孩子。
楊慧蓉笑笑,“那叫你是孝子又是孝爹了,該你做牛做馬的時候,你就搞快去。”她其實還想說一句,你也管不了你兒子了,現在不好好的討好,老了沒人養。
“爸,兒子下來吃飯。”
楊慧蓉捂著嘴笑著搖頭。
“我下午要和小風去串門你們要去嗎?”晁文生說。
晁靖丟下碗,“爸,您就別管了。”
“你好笑了,我管什麼了?我管的是我自己,你三叔昨晚托夢要見我,我這是去看他。”
楊慧蓉捂著嘴,憋得臉紅,又嗆了一口飯,“你看爸多幽默,你咋一點都沒遺傳到了?”
晁靖哼了一聲,埋頭隻吃白米飯。
“三叔!我哪來的三叔?”晁靖猛的抬頭。
“你嶽丈大人是你四叔,你怎麼就沒有三叔了?”晁文生反問。
晁風一臉懵懂,難怪嶽父把老爺子喊二哥,“那三叔是誰?”
“哎呀,爸你看他好笨啊!”楊慧蓉說。
晁風平靜的說:“是餘雷的爺爺。”
晁靖徹底暈了。
“你們去嗎?”晁文生又問。
“去,”楊慧蓉吆喝了一聲,“怎麼不去?話總要說清楚的。”
晁風有時候在想,幸好這個家有媽媽和爺爺在,如果把自己和爸爸、外爺放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那肯定會尷尬到死。
“我想帶點吃的?”晁風說。
“隨便。”楊慧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