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師傅徒弟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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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先延著小路走,然後又上了大路,最後又進了小路,其實這些路都沒什麼區別,全是坑坑窪窪的土路,隻是寬窄而已,於是一行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近走了40分鍾,才到了農穀所說的地方。
    這裏是山的深處,雖然是冬天,但因為周圍的樹全是鬆樹和柏樹,所以一望無際的綠,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沒有冬天所特有的凋零憔悴。
    農穀指了一下地上捆好的柴說:“這就是比賽內容,這裏一共有三捆柴,每捆差不多都是兩百來斤,待會你們可以先選要背那一捆,剩的就是我的,比賽規則沒有,就是看誰先到旗杆下誰就贏,你們有什麼不明白的現在可以問?”
    餘雷看著地上的柴,研究了半天,絞盡腦汁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這個要怎麼背?既沒有繩子也沒有背簍,就算有背簍也不成啊,這麼長放也放不下,”
    晁風善良一笑,“紈絝子弟”,然後撿起一條長長的鬆枝開始扭,鬆枝很硬,但扭著扭著就韌了柔軟了些,很快就扭成了兩條繩子,晁風熟練的打了幾個活扣,做成一個背夾子,接著蹲下身,把這捆兩百來斤的柴豎直的背了起來。
    餘雷從沒見過,新奇的很,也學著晁風的樣子撿起樹枝揉擰,結果一擰就折一擰就折,搞了半天也沒弄出個明堂來。
    農穀依著樹嗬嗬的笑,“看來隻有晁風是農民的兒子。”
    農穀諷刺和譏笑的意味很濃,讓餘雷不爽,但他不得不接受他不農民兒子的事實,他是居民戶口。
    “我們廚房沒有燒沼氣和煤氣,所以這四五百斤柴,可以供我們好幾頓飯了。”
    晁風把柴重新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麵,“師傅好幾十頓飯都有了,你這樣明目張膽的砍柴,不怕被深林公安抓起來嗎?”
    農穀把周圍的樹林指了一個圈說:“現在開始實施退耕還林啦,家家戶戶也很少用柴鍋做飯,這裏的樹沒有人來修枝,長的歪七劣八的,我是做好事,讓他們長的更茁壯些。”
    原來嚴肅的農團長也是會講笑話,晁風背這句話逗樂了,卻看餘雷依舊傻呼呼在擰他的樹枝。
    “我來吧。”
    餘雷顯然還沉靜在自己是農民,還是居民的戶口簿當中,完全沒有理會晁風的話。
    晁風絕殺,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樹枝,“以後我教你,現在先比賽,我和師傅的肚子都餓了,可沒有心情等你在這擰麻花。”
    餘雷呼著粗氣,不服的表情讓晁風覺得可愛,晁風隻好花一般的對他笑,餘雷的心這才被融化,氣也順了,接過晁風遞過來的兩百斤柴,也樂嗬嗬了。
    晁風和農穀也備好鞍上了馬,在農穀的預備開始後,三人風一般的開始下山往回衝,農穀邊跑邊吆喝起了山歌,配合著受驚嚇的鳥兒和吵醒了冬眠的鬆鼠聲,回蕩起美妙的樂章,晁風真想讓坐在維也納或者國家大劇院的人民群眾來聽聽,這才是人類和自然該有的聲音。
    農穀一看就是老手,步子穩健跑的飛快,晁風緊隨其後,雖然背柴這活不生疏,但和農穀比還是有明顯差距,而餘雷則印證了他紈絝子弟的頭銜,既跑不快肩膀還痛,餘雷覺得奇怪自己背三百斤的東西也不個事,怎麼偏偏被這一捆柴難倒了?不信邪的他接連摔了幾個跟鬥,最後到終點時,背上背的柴已是七零八落,而農穀和晁風已經開始和楊光丫頭一起吃飯了。
    餘雷的心是徹底崩潰了,從來沒有輸的這麼徹底過,就像量過頭的酒成了酸溜溜的醋,這倒不是因為晁風,而是純粹的不甘和一點點的不平衡,從小到大都以為自己是最強的,就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也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鳳毛麟角,而今天的比賽,餘雷發現其實自己可能什麼都不是,部隊的能人巧匠真的很多,自己要學的還有很多,就好比背柴這點,自己就得學。
    “還有你啊?我還以為你走丟了,剛才我還和晁風說等我們吃完了去找你。”
    餘雷把農穀的話當屁一樣的替他放了,端起碗不說一句話就開始吃,惹得一桌子的人都哈哈的笑起來。
    農穀拿過一個本子給晁風和餘雷看,“這是你們的訓練計劃,我昨晚寫的,如果你們都達到了我要的要求,就進行下個章節的訓練。”
    餘雷沒有在意本子上的背豬糞和扯豬草,而是訥訥的問了一句,“師傅您為什麼要教我們?”
    農穀喝了一口粥說:“昨天不是說了嗎?閑著也是閑著,龍崽子不就是送你們兩來給我解悶的嗎?”
    餘雷被噎住了,原來他隻是一個被人從地上撿起來的洋娃娃,玩膩了還會被丟掉,他開始默默的祈禱著沒有被玩膩的那一天。
    一上午的訓練讓晁風和餘雷都有些吃不消,本以為是尖子兵的他們,應該沒問題,結果問題不是一般的大,加上冬天氧氣稀薄,也給他們的訓練帶來了一定的難度,中午的他們累的跟狗一樣,不想吃東西,還硬被農穀噻了幾口,用農穀的話說:“不吃飯沒力氣幹活,”用餘雷的翻譯,就是不上法條的洋娃娃不會眨眼睛不好玩,而最最可恨的是中午沒有午睡,隻有飯後半小時的靜坐,也就是俗話裏的念消齋經。
    傍晚,晁風和餘雷被最後一縷陽光照的亮堂堂,滿身都是豬糞味,臭氣熏天,連楊光做的飯香都壓不住,兩個人就像打了爛仗的逃兵,拖著疲憊的身體被農穀轟進了浴室,兩人赤身裸體的洗澡,要是以前,餘雷肯定要動小心思,可今天太累了,累的就算摸著晁風的皮膚也很難有感覺,更別說晁風不讓他摸。
    現在的晁風就是一顆奄奄一息的炸彈,累多了就是困,困多了還醒著就是煩,如果餘雷敢越雷池,必遭他的天譴,所以餘雷不敢惹他,乖乖的洗好澡穿上衣服出去吃飯,由於洗過澡之後,胃口特別好,兩人吃了6個人的量,要吆喝還有嗎?
    楊光是個很善解人意的人,他知道今天晁風和餘雷累的夠嗆,不但把養豬場裏的活幾乎全做了,還不間斷的訓練各科項目,所以晚飯做的比平時多很多。
    丫頭悄悄對農穀說:“師傅,您今天怎麼訓練這倆師弟了,弄的他們像災民一樣?”
    楊光皺眉,丫頭吐了吐舌頭,一瞬間的俏皮與溫暖重疊,然而幸福就在這不起眼的一瞬間溜走了,不過幸好還留下了一幅彩色的畫麵,足夠在今後的生活中細細品味。
    “今天隻是最基本的訓練,這都不行了,那以後也就沒啥用了。”
    餘雷受不了激將法,喝了一口湯咽下口裏飯,“誰說我們不行,隻是今天第一次不適應,明天一定博個滿堂彩。”
    農穀哼了一聲,把雞骨頭咬的粉碎,慢慢的咽了下去,“你們比龍崽子差遠了。”
    餘雷納悶,農穀經常提到龍崽子到底誰,是不是就是宋世龍?不過在部隊的時候,也沒看出來宋世龍有多厲害。
    “師傅,你說的龍崽子是誰呀,是不是就是我們宋連長?”
    “就是你們宋連長。”
    餘雷切了一聲,“他有什麼厲害的?”
    “你和他拆過招,你和他比過項目?”
    餘雷搖頭,但看宋世龍也不想什麼厲害的角色啊。
    晁風把碗放下,對農穀說:“師傅,你以前也帶過不少兵吧,給我們講講您帶的最好的幾個兵吧!”
    農穀昂頭一笑,洋溢著幸福和光榮的臉,讓在場的每一個都很向往。“我帶的兵個個都是最好的,不過最好裏麵還有四個最最好的,他們幾個身手和手段都數最高,所以部隊的其他士兵,還給他們起了幾個外號。”
    餘雷一聽來了興致,連忙鼓起眼睛聽,丫頭似乎也喜歡聽故事,也把凳子湊近農穀了些,楊光則依然笑的很溫暖。
    “這第一個是外號龍卷風,所到之處連根拔起的宋世龍,也是我最得意的兵。”
    晁風點頭,覺得應該是脾氣比較像而已。
    丫頭問:“那為什麼叫龍卷風了?”
    農穀揚眉,“因為他的動作重準穩,搏擊術上造詣高,而且作戰能力也是一把好手。”
    餘雷忽然想,王連輝和宋世龍誰更厲害?或許他們比過,隻是自己不知道結果。
    “第二個是外號千狐洞七竅玲瓏心的千狐吳書林,他雖然功夫沒有其他幾個人好,可是軍事素養和謀略上更勝一籌,第三個是一點就著的炎爆猴趙大福,他的搏擊術和宋世龍不相伯仲,他的功法是快狠準,主要攻擊對手的關節和要害部位。”
    四個人聽的入神,忘記了還在吃飯,餘雷急忙問:“師傅不是四個嗎,還有一個師兄了?”
    農穀深思了片刻,有些哀傷的盯著手裏筷子,“死了。”
    沉重的聲音有些哽咽,感染了四個人的笑,楊光也不再笑,丫頭也默哀似得閉上了眼睛,晁風怔住了,不是說高手有金鍾罩嗎,是不會死的嗎?其實他隻是忘了,部隊的現實是有金鍾罩鐵布衫的優秀人才可能第一個死,因為他們的優秀都拿去填補了最危險的工作,所有如果他們棋差一招就必死無疑。
    “第四個就是外號起千層浪萬裏雲的水鬼張湘,因為也姓張,所以也有士兵管他叫浪裏白條。”農穀哀歎一聲,“水鬼水鬼,真的成了水鬼了,那年發洪水,張湘憑借自己得閉氣功和遊泳速度快救了不少人,可體力也是消耗的最多的,一天下來暈過去好幾次,再一次救援當中,有兩名戰士為了救受災群眾而被洪水衝走,水鬼用最後的力氣把那兩名戰士救了起來,而自己卻不幸永遠沉寂在冰冷的洪水裏。”
    晁風的眼睛有些酸脹,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為什麼總是悲傷的故事多,令人歡笑的事情少呢?他不明白的看向窗外,天氣陰沉的要死,寒風過於的冷,或許是因為歡笑的事容易忘記,悲傷的事總是能刻骨銘心吧!他吃了一口手裏已經涼了的飯,發現思緒亂的拉不回來,仿佛冬夜裏縹緲的寒風,隨心所欲的刺骨。
    農穀把話題轉了回來,“嗬嗬,不說這個了,我問你們,你們為什麼當兵?”本來死寂的氣氛依然死寂,因為經曆的多了,明白的多了,這個問題就不是那麼輕而易舉了。
    人往往就是一開始腦子充血似得,瘋狂做些想做的事,後來能堅持的卻寥寥無幾,並不是對這件事沒了興趣,而是懂得了其中的意義,脫去神秘感和責任感的外紗,也就失去了最初喜歡他的意義,當兵也一樣,也會有那麼個時候迷茫,在薄薄的雲霧裏感受著蜃一樣的存在,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餘雷第一個發言,“不知道,就是因為喜歡,喜歡部隊的生活,喜歡這裏的一卻,沒有原因就是喜歡。”
    晁風盯著餘雷宛然一笑,這就是餘雷,沒有那些保衛祖國為人民服務的陳詞濫調,就隻是單純的喜歡,或許他知道當兵就是為了保衛祖國為人民服務那些慷慨激昂的事,或許他不知道,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要的隻不過是想抓住那種喜歡的感覺,晁風忽然覺得自己也許也找到了來當兵的原因,證明自己和尋找自己,就好像爺爺說的,部隊裏有個陪你一輩子的人在等你。
    農穀嗯了一聲,臉上沒有表情似乎被餘雷糊弄過去了,“晁風你了?”
    “我?我是為了喜歡上當兵,而來的。”
    餘雷有些茫然,但轉眼想到自己的父母,也肯定的點著頭,晁風白了他一眼,你懂個屁。
    “那丫頭你為什麼來當兵?”
    丫頭不知道這裏居然還有他的事,不好意思的說:“我是被逼的,我爸以前當過兵,有軍旅情節,我家就我一個男孩,兩個姐姐都嫁人了,所以我是被逼來當兵的,但我這體格你們也懂,不太適合當兵,新兵訓練都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幸好我二姐嫁了個當兵的,我爸對我期望才降低了一些,讓我退役後幹自己喜歡的事,要不然我就慘了。”說完自己倒先樂了。
    晁風知道丫頭的身體不是當兵的那塊料,天生骨骼小,生的又水靈,再吃不胖越鍛煉越瘦,這種罕見的體質,硬被自己的父親逼來當兵的確殘忍了些。
    “其實我不後悔來,就好像有些人腦子笨可照樣要讀書,而且會更賣力的讀,我也一樣,我身材小,但也很賣力的養好這裏的豬,你們不知道當我知道我被分配來養豬,我有多高興,即有我的用武之地,又不累死累活的訓練,我很滿意。”
    晁風為丫頭的知足快樂而高興,“那你以後退伍想幹什麼?”
    “我想和學長一樣,進好的貿易公司,多掙些外國人的錢,也算是報效祖國了,畢竟搞好貿易順差提高人民GDP也同樣重要嘛。”
    哈哈的笑聲,終於結束了死寂的氣氛,農穀又把眼睛轉向了楊光,楊光會意一笑,又是一個能融化冬天的笑容,餘雷趕緊蒙上晁風的眼睛,晁風一胳膊肘打在了餘雷的小腹的,差點沒把他胃裏的飯打出來。
    “我來當兵是為了保衛人民。”
    假的要死的詞,卻說的很誠懇讓人不得不信,丫頭連忙說:“學長是為了我,他知道我當兵不好受,所以來保護我,以前被老兵欺負的時候,多虧了學長,要不是有他在,我早當逃兵了。”
    楊光很自然的摸著丫頭的頭,“你也是人民群眾中的一員,所以我保護你是對的。”
    “對的,”這兩個字在餘雷的腦海裏翻來覆去,明目張膽的恩愛秀,讓他的目光無法在晁風的身上移開,他希望自己變的足夠強大,也能像楊光保護丫頭那樣保護著晁風,但實際上,好像大多數時間是晁風在保護著他,失落感又生了起來,男人的自尊心在楊光的碾壓下一敗塗地。
    晁風被餘雷盯的冒火,剛想教訓他幾句,結果看到他失落的苦著臉,又隻能無力的笑笑,餘雷,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是可以相互保護,相互扶持,相互信任的好兄弟好戰友好愛人。
    氣氛有些甜蜜的過頭,農穀輕咳了兩聲,終止了日光燈帶來的炫光和各種各樣的炫光泡泡。
    “看來大家來當兵的動機還是很正常的,以後也要堅持,部隊需要我們到哪裏,我們一定要義不容辭。”
    沒話找話的農穀被四個徒弟嗬嗬的笑聲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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