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睡覺嗎？”劉華春看了一言手機，問還在打遊戲的皮小舟。“快12點了。”
    “啊，馬上過了。”皮小舟一邊打遊戲，嘴上還一邊說著遊戲專用語，什麼“集火”，什麼“輸出”的，劉華春完全搞不懂。他在維也納的時候完全沒摸遊戲，尤其是最近一兩年，一頭紮在學習上，隻是為了盡快畢業回國，別的都沒想。他看皮小舟對自己愛答不理的這個樣子，雖然知道正常的朋友交往是這樣的，但還是有點不是個滋味，畢竟這次回來，他是有所企圖的。
    至於是什麼企圖，這就很明顯了——他喜歡上皮小舟了。
    皮小舟一頭紮在遊戲裏，腦子裏是一根關於劉華春的弦都沒裝。等到他打完遊戲站起身子，才發現劉華春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抱著床頭的小白兔抱枕睡著了。皮小舟哭笑不得，趕緊爬上床去推他：“喂，睡錯床了。”
    劉華春到底是裝死還是真睡著了，皮小舟是一點也不清楚，也懶得去想。他推了劉華春好幾把，劉華春的眼死活就是不睜開，皮小舟沒轍，隻得去睡行軍床。
    還好我瘦。皮小舟這樣想著，在行軍床上翻了個身，床發出了“吱呀”的響聲。
    劉華春那麼高的個子，腿能伸直嗎？
    皮小舟曾經，喜歡過劉華春。
    他不記得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等到他意識到自己的感情時，他已經無可救藥的陷下去了。這份戀愛帶著初戀的悸動和青春的懵懂，皮小舟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喜歡的是個男人，也沒有想過同性戀這三個字，他覺得劉華春那麼好，無論男的還是女的，都理所應當喜歡劉華春。他的頭發，他的皮膚，他的眼睛、鼻子、嘴唇、聲音、動作，沒有一樣不是完美的，皮小舟的雙眼追逐著劉華春的身影，貪婪地享受著和他一同呼吸的空氣，感受著這微小的幸福。
    他曾經覺得自己和劉華春有那麼一點不同於他人的親密關係，一起上聲樂課，一起站在合唱團的領唱位置，私下裏還會分享生活中的瑣事。劉華春什麼樣子他都見過，他還記得新年演出的那天晚上，他們一起站在後台，劉華春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領子，對皮小舟說：“小船，我緊張。”
    “沒事的，有我在呢。”皮小舟握住他的手，認真地回應。“我們會很棒的。”
    小胖和竿子常常對劉華春不滿，小胖認為，皮小舟對劉華春太好了，而劉華春隻是把皮小舟當作自己的小弟而已。竿子覺得，劉華春就像舊社會大戶人家的少爺，皮小舟連個妾都算不上。“你就是個跟屁蟲。”竿子說。“小船，你在發春麵前就像條狗。”
    皮小舟不這麼想，他覺得劉華春對自己挺好的，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是至少會對自己笑，問他問題也會回答，這不就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個屁。”小胖認為皮小舟的理論根本胡扯蛋。“你早晚有一天要後悔現在自己對他這麼好。”
    “我才不會呢。”當時的皮小舟堅定地搖頭。“劉華春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的。”
    皮小舟現在想起自己說過的這句話就想跳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半夜的又想到了這些破事。不過雖然他還記得這些過往，但是並不代表他對劉華春還有感情，他現在都記得自己突然放下這個人的那一瞬間，真的是渾身輕鬆，他也不知道契機是什麼，隻覺得沒有了戀愛濾鏡的劉華春也隻是個普通人而已，沒那麼帥，沒那麼優秀，性格還有些惡劣——自己到底是為什麼為了他付出那麼多感情呢？
    不過這些感情是單方麵的，不求回報的，劉華春也沒有什麼錯，他隻是沒有明確的拒絕罷了，對，就是這樣。
    皮小舟又想起了那個晚上，他躺在宿舍的單人床上，那張床比現在自己正在睡的行軍床還要小。那一夜他捧著手機，第一次感到了單戀的苦澀。
    “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