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在做夢罷。阮懷昭閉上眼又要暈過去，旁邊立馬有人擰起他打了兩掌。
    韓輕走到他麵前，笑道：“阮懷昭，鬱司直專程來探望你，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阮懷昭雖被打的天旋地轉了，卻還記得前事，不敢鬆口，隻搖搖頭，“不會罷，我與什麼司直，並不相熟。”
    韓輕一回頭，見鬱藍璘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冷哼了一聲，“不必作戲了，人已走，你作給誰看？”
    阮懷昭苦笑，“殿下愛看戲，自然是作給殿下看。”
    陳桂嘖嘖搖頭，這阮懷昭定是被打傻了，竟說出這麼氣人的話。
    鬱藍璘不知為何對他置了真情，不過既然真情流露，那便瞞不過懷雍王的眼睛。此事已經昭然若揭，但阮懷昭隻要矢口否認，韓輕便沒法將他做的那些事跟鬱藍璘牽上關係。
    可他阮懷昭，不是個隻顧保全自己，自私自利目中無人的混賬嗎？
    “你倒真是有情有義。”見阮懷昭不答他話，韓輕也不介意，隻繼續說道，“你可知這宮中規矩？若非大內禦前侍衛或是各部各屬官吏，但凡是在宮中久居的男子，皆要淨身。我看今日就是個吉日，陳桂——”
    阮懷昭大駭，絕望的扯著嗓子大叫：“我，我，我板子也挨了，你要對我做什麼，我都老實受著！我尋思著我也沒對你做什麼天大的壞事，不過是那夜——”
    這廝見自己怕是要小命不保了，光天化日之下竟要把這事講出來。韓輕麵上一紅，斥道：“閉嘴！再敢胡言亂語，連你舌頭一塊兒割了！”
    阮懷昭在地上跪正了，說道：“殿下非要留我，我也不是一定得走——”
    韓輕知道他想說什麼，不過是求他開恩。但他這分明是脅迫，哪有半點懇求的意思？
    人隨時局而動，阮懷昭三言兩語，以自己入局，三人竟莫名其妙成了互相牽製的關係。
    韓輕深吸一口氣，抬抬手，示意侍衛鬆開阮懷昭，“阮公子是本王宮外的朋友，去替阮公子好生梳洗，換身幹淨衣裳，他得在這兒住上一段時日了。”韓輕說罷，又看向身邊一臉震驚的陳桂。
    阮懷昭怎麼忽然間就從階下囚變成了懷雍王的座上賓？陳桂驚異之餘，見懷雍王正冷冰冰的看著自己。這一眼太重了，如一把刀子懸在了在場眾人的脖子上。陳桂打了個寒顫，趕忙低頭帶著阮懷昭退下了。
    ***
    風生秋重，霜降過後宮牆內外的楓樹碧中滲紅，如團團霞雲層疊起伏。
    阮懷昭坐在樹下，望著滿目似火的楓林，和遠處棲銀閣內常開不敗的牡丹花。這地方富貴的令他仿佛神遊太虛，所以陳桂走到他麵前來了，他也未發覺。
    “阮公子，你前些時候說想看的書，我讓人幫你找來了。”陳桂一邊笑著，一邊將書冊放到阮懷昭麵前，見他正看著楓林出神，又咳了兩聲，“阮公子？”
    阮懷昭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桌上的書，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他並未說過想看，不過隨口一提往日曾讀到過，誰知陳桂竟記了下來。這大宦官心裏打的什麼算盤，阮懷昭多少猜到了些，可惜他到底不知實情，這花不是送佛，而是送衰神了。
    陳桂見他有些遲疑，便又拿出幾個瓶瓶罐罐放在石台上，“這些都是治愈傷口的良藥，公子記得用上。這是雜家一點心意，也算是替公子賠罪。之前的事是刑部規矩，殿下跟雜家也無可奈何。”
    這刑部跟懷雍王是串通一氣的，打完人之後倒是開始劃清界限了。
    阮懷昭思忖著，說道：“多謝陳公公，隻是無功不受祿，不知我能幫陳公公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