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桂透過門縫朝裏看了眼，為難的說道：“皇後娘娘這病，太醫署查不出來。”
    “是害了相思病罷。”韓輕不以為然的拉了一把韓祁。
    韓輕需要照顧穆老將軍的後人，韓祁也需要照顧趙右相的情麵。他與皇後雖無情卻也有份，不能薄待冷落。
    韓祁歎了口氣站起身。韓輕瞥了一眼門縫外的陳桂，他正背對著這方。韓輕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趙氏，隻是他記不清趙氏的容貌，隻有一張嫣紅的唇在一張一合。
    “等等。”韓輕低聲喚住了韓祁。
    韓輕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韓祁麵前，仰起頭繃緊了頸上的皮膚。一陣熱氣撲在韓祁的脖子上，韓輕的唇齒離開後隻留下一陣顫痛和餘溫。韓祁睜大眼睛驚奇的看著他，眼前的人露出了難得不是冷笑的笑容，帶著幾分挑釁，幾分作弄。
    懷雍王不是什麼心胸開闊的人，分毫得罪不起。
    ***
    穆蕭逃出了城，想來是有人接應，刑部那方派了人，掘地三尺也未翻出蛛絲馬跡。
    隻是刑部那邊，事發當晚被革職拘押的兩個獄卒，經不起牢獄之災口吐真言，道他們是收了他人錢財辦事。那乞衣是別人送進來的，說他無親無故死了也沒人追究。此事神不知鬼不覺，又有戶部侍郎撐腰，兩個獄卒貪財圖利，與當日看守的典史勾結，設局換走穆蕭。戶部侍郎穆錫也是罪責難逃，折騰了半個月後被革去官職，投入大牢。
    此事本可告一段落，但公堂之上正要拍板定案，在旁坐看的大理寺新任監察禦史周連潮卻忽然輕飄飄的問了句：“我有一言相問，刑部製度森嚴，何故兩名獄卒，一名典史，便能暗度陳倉換下死囚？”
    堂下那典史答道：“當夜當值的獄卒共有五人，已有兩人與我合謀，要暫時遣走另外三人是極容易的事。”
    周連潮目光一淩，“不對，這並非什麼輕巧之事。你可是認為我們大理寺在堂三人，人輕言微，不懂刑部製度？此事若不把各個方麵照顧打點妥當，斷不會成功。”
    周連潮眼明心亮，手段更快，一番話拉下了十餘人。這十餘人無關輕重，但再深究可就難說了。堂中也有幾人心中存著同樣疑慮，隻是皆按而不發，唯獨周連潮一人質疑問難。這三言兩語幾段問責，竟使得數人都冷汗淋淋。
    一同過來的萬浩明在鬱藍璘耳邊低聲說道：“此事看來牽連不少刑部官員，大家皆怕惹上大麻煩才不想多說閑話。這周連潮不管不顧那些庸人的‘以和為貴’，敢一馬當先，這是要借刑部給自己揚名立威了。此人獨有用意呀。”
    鬱藍璘隻隱約聽出蹊蹺，卻未思及周連潮的心思。他與周連潮雖同在大理寺為官，但素日裏鮮少來往。這會兒鬱藍璘也發不出什麼感歎，隻說道：“這本就是複查疑獄，有疑自當進言。有些人怕牽出大頭，難道周連潮就不怕嗎？他雖是與我同年的及第狀元，但大家現在都是從六品的官，更何況聽說他出身貧寒，在王都中並無人相助相靠。我很佩服他膽色。”萬浩明幽幽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