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2.撬鎖是長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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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烏黯黯向山沉,夕鳥喧喧入夜林。車隊行至溪峰鎮時便停下了,今夜要在此停留。
此地已是泀州境內,溪峰鎮在兩座大山之間,就著片平坦開闊的空地建起了城鎮。因往日權貴都喜愛來泀州避暑,文人墨客更愛遊曆此處,所以酒家客棧生意興隆,溪峰鎮得了不少外財。
山深俗事稀,當地居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入了城門後,街上已不見人了。
有兩個當差的城門守衛見有貴人前來,便馬上讓開了道,還主動幫忙指引了此地最好的客棧。
阮懷昭騎在毛色漆黑泛青的青燕馬上,自然也讓人另眼相待,受到了同等禮遇。
當朝的皇上雖主張以仁治天下,謙恭隨和,但俗世之間依舊踐墨前朝政律嚴苛的舊製,尤其泀州這偏遠之地更是如此,官吏欺壓百姓的情況並不見改善。此刻那些凶煞的兵,見了貴人的車輦,也露出了難得有禮的笑容。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錢是人之膽。
到客棧前,阮懷昭當即下了馬。
阮懷昭見著客棧莫名的心虛,不肯進去,拉著青燕低頭就往後麵馬棚走。
再有,這是個機會,等這群人入睡了,他便騎著青燕離開,也算是完成了同這馬兒的約定。
青燕與他心有靈犀,一人一馬皆默不作聲往屋後走去,要偷偷行那潛逃的事。
誰知徐總管也緊隨其後跟了上來。
阮懷昭大驚:“徐總管,你,你…”
徐總管手裏擰著鐵鏈鐵鎖,莫名其妙的掃他一眼,“這青燕馬得好好看管才行,它向來不服管教,夜裏需得用鐵索拴住。阮懷昭,這馬雖說是殿下已經贈給了你,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也算得上是冒犯了殿下。你當心了。”
青燕馬發出嘶鳴。阮懷昭見這畜生又想撂蹄子傷人,趕忙撫撫它的前額令它安靜下來。
等徐總管把馬鎖好,回身去了之後,阮懷昭低聲說道:“勿急,開鎖竊寶這事我熟得不能再熟,隻需一根針,看我如何救你脫困。”
阮懷昭說罷,便從酒家那兒討來了針,對著鎖眼認真琢磨起來。
針比不得銅絲,阮懷昭聽、敲、探、看全都使出來卻是進展不大,片刻滿頭大汗。不過他熟悉此道,慢慢的能摸出眉目,事成也不過是遲早的事。他用這招開過幾多富戶,連王府暗門都讓他給撥開了,這個尋常鎖頭自然也不在話下。
隻是阮懷昭吃了教訓,知道他越是全情投入時就越有可能生出變故,當即四下警覺。
當他把鎖撥開的刹那,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阮懷昭將針丟在一旁,笑道:“殿下可是出來散步的?”
韓輕墨發披在身後,一身銀灰錦衣,腰間懸掛碧玉環佩。他麵冷如霜,眉如遠山,在瑩瑩月色流光之下如同凝固在冰壁中的水墨畫。
韓輕自然不是來散步。他道:“阮懷昭,與你相識數月,我倒越來越覺得,你這人是無所不能的了,你還會些什麼?”
他真是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讓阮懷昭膽戰心驚。
阮懷昭不敢去瞄地上的銀針,心裏快速盤算著,莫非他看見了針?窺一斑而見全豹,看穿了他想帶走青燕馬逃走的意圖?
韓輕是個擅攻心術,把弄人心的高手,有臨危不變處變不驚的氣度,他心裏想些什麼,是斷不會讓旁人瞧出的。阮懷昭知道此類人尤擅以守為攻,他自己嘴裏一句對手想聽的話都吐不出,反倒能字字逼迫對方把芝麻綠豆全給抖出去,讓他瞧個一清二楚。
應對之法也隻有一個,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