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塵封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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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誌磊看著翻著舊照片的曲嶽陽,不由心裏暗暗歎氣,完蛋了,這人才毀了,智商能力都極其低下不說,總幹傻事。天不亮就給他拉起來,完全不顧他昨日醉酒的不適,非要看自己的舊照片。
曲嶽陽翻找了一遍問道:“還有中學時候的照片嗎?”
張誌磊四處看看道:“應該沒了吧。我留的照片不多。”
“聚會時候是不是秦甄沒去?”曲嶽陽問道。
“哦,對,你不說我都忘了,對她沒去。”張誌磊點點頭。
“這些照片裏有秦甄嗎?”曲嶽陽把手中照片推到張誌磊跟前。
張誌磊迷惑的看看:“好像沒有吧?”張誌磊受不了曲嶽陽的目光又仔細看了一遍,指著其中幾張道:“這個,就這個是秦甄。”
曲嶽陽一把搶過照片細看,照片是幾張集體照,好像是一次郊遊,張誌磊指的是一個頭發短短的,背影,另兩張有些模糊的側影。照片上幾乎看不出這是個女孩子,倒像是一個頭發略長的男孩子,瘦瘦弱弱的,辯不清麵目。曲嶽陽有點失望。
“哎呀,我當你找誰呢,就這個假小子呀?秦甄,沒錯,咱們班的,算不上美女吧,就是特別文弱,理了個鍋蓋頭,總把自己藏在兩邊掉下來的頭發裏,幾乎看不清她長什麼模樣。嗯,看不清,第一排,估計就老師看的到她。”張誌磊抖抖手上照片道。
“不過哈,你別說,秦甄真是好人,你忘了那次你長跑摔傷了,記得嗎?你讓我幫你錄上課錄音,其實不是我錄的,都是秦甄幹的,她不是第一排嗎?我就給她了,小姑娘幹活真認真,連同筆記,都她抄的,還有作業題。”張誌磊再次看看手中的照片點點頭,“這姑娘真不錯,不過對你好的也不是一兩個,不缺她這號。”
“許如倩的照片會不會多點?走,咱們去看看。”
張誌磊有點忐忑的坐在茶座裏,桌上擺著一堆許如倩帶來的照片,曲嶽陽一張一張看的非常仔細,張誌磊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就是心細,許如倩拍了這麼多當年曲嶽陽的點點滴滴,按時間排了序就是一部高中生活史。
許如倩躲在茶杯後看著曲嶽陽,曲嶽陽臉色不好,她以女性的直覺敏銳的捕捉到了曲嶽陽的改變,她和張誌磊聽了曲嶽陽邂逅的故事,十幾年前若說曲嶽陽會像今天這樣,她許如倩三字倒著寫。
曲嶽陽翻著翻著照片,手再也翻不下去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等你。。。”
“我怕不拉著你,你就不來拉我。。。我是不是做夢?。。。”
曲嶽陽清了清自己的喉嚨,他拿出其中一張照片,指著其中一個人問許如倩:“這是不是秦甄?”
許如倩點點頭。
照片是一次頒獎典禮,曲嶽陽被許如倩拍的高大帥氣的正要上台領獎。台下側邊上站著秦甄,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從那一頭短發中探出來,那是一雙一眼望的到底的眼睛,她絲毫沒有隱藏自己仰慕和愛意,她把所有的情感揉在無盡的凝望中,她隻占了小小的一隅,她前麵擋著曲嶽陽的各種親友團,美麗高挑的姑娘們排成行,她們眼睛裏都是激動,都是興奮,高舉“你真棒”“加油”的牌子仰望著她們喜歡的男孩子,而秦甄被擠在她們後麵,手裏拿著一塊擋板,靠在上台的樓梯一側,曲嶽陽知道,這個頒獎台設計不合理,一側樓梯空洞大,很容易踏翻摔倒,秦甄用牌子給自己擋住了一側。
幾乎許如倩記錄的每次曲嶽陽的光輝時刻,曲嶽陽都能從各種照片中找到秦甄的影子,她或是在幫他搬用完的器材,或是拿了水在場邊等待,或是舉著話筒在台下錄音,或是在幕後打燈光。秦甄默默的在曲嶽陽的後麵,看他的每一步路,每一次成功,秦甄的頭發那麼短,但濃密漆黑,臉兩側頭發長,經常會把她隱沒其中,隱約露出大如貓咪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這是刻在曲嶽陽腦子裏忘都忘不掉的。
曲嶽陽認為人應該科學的管理自己的大腦,無用的瑣事,都應該不斷整理後放入大腦中的回收箱,時刻準備刪除。許如倩的照片喚起了他塵封的那些記憶,那些他曾經想刪除幹淨的東西,滕然間爆發萬丈榮光,寶玉蒙塵,珠混魚目。
“這個水是燙的,我試過了,你要小心。”那時候秦甄的眼睛大大躲在頭發後看著自己。
“這個我來收拾吧,你不是還有課外班嗎?”曲嶽陽看見一個小小的尖下巴在幹活。
“你千萬別動,要傷手指的,我手細,我來把它們扣出來。”纖細的手幫他擦掉手上的油。
“你剛才講太快了,我沒聽懂,不能再講一遍了嗎?”秦甄問,曲嶽陽對鍋蓋頭頂說:“你自己看看吧。”
人永遠無法科學的管理自己的大腦,因為經曆過了他就留下了痕跡,你能清除,就有人能恢複。曲嶽陽塵封的記憶開始奔湧著打開,他記得這眼睛,記得這下巴,記得他隨時需要幫助時候出現的細弱的手。這個人離他不遠,但他把她放進了回收站。
許如倩和張誌磊都沒敢打破曲嶽陽那段長長的沉默。
“照片可以留給我嗎?如果不方便,我翻拍後還你。”曲嶽陽對許如倩說。
“你都拿去吧,其實都是你的生活,對我也沒什麼用處了。”許如倩回答道。
“秦甄還能聯係到嗎?”曲嶽陽看著許如倩和張誌磊。
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沒說話。
曲嶽陽繼續又問了一遍。
“你真的是不記得了吧?秦甄,她,她有心髒病,醫生說她活不長的。”許如倩看著曲嶽陽的臉色不敢說了。
“哥們,是這樣,你可能是不大記得了,秦甄吧,咳,這麼說吧,當年高中咱們體檢時候發現的,先天性的,當時醫生就說,治不了,好的話堅持個十幾二十年,不好的話。。。你別難受哈,當年秦甄自己都沒說什麼,挺堅強的,真的。真的。”張誌磊停住也說不下去了,停了半響忽然打岔似的又說道:“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咱們畢業時,不是有個合唱嗎?你大概能記得,有個三班的就那個叫什麼來著那個姑娘,唱特別好領唱,大長頭發,我們都誇漂亮,你看看說,也就頭發可以看。秦甄站邊上問你‘你原來喜歡長發呀?’,你說‘也就那樣’。你小子,你明明就是喜歡長發。。。哥們,你這人呀,挺好,就是有那麼點,怎麼說呢,哥們,你該好好生活。”
曲嶽陽拿起桌上的照片,強行抑製住自己的悲痛問:“你們倆就是說。。。你們倆意思就是說,那個我遇到的秦甄,也許是用她人生的最後歲月,用了她十五年的情感去跟我做了一次最後的邂逅式道別對嗎?”
“不能這麼說,不能這麼說,秦甄相當堅強,曲嶽陽,曲嶽陽。。。”
曲嶽陽不顧倆人阻攔帶著照片衝出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