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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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晌午在街上鬧出了些亂子,餘下的時間寧塵與鳳悠便沒再出門,隻安心待在房裏喝茶說話。中途蒺藜回來過一回,說是在擢月樓的一個隱秘小院兒裏找到了莊老伯的女兒莊姑娘。同時被找到的還有七個同莊姑娘一樣無父無母被騙來賣身青樓的孤女。因著懷疑官府與擢月樓有所勾結,暗衛便暫時並未將她們帶出來,以免打草驚蛇。
隔壁的莊老伯聽到此事不由地老淚縱橫,在寧塵保證會將莊姑娘就出來後便連連給寧塵與鳳悠磕頭。鳳悠閃身避開,生怕被這樣一個年紀是自己好幾倍的老人跪拜磕頭會折壽。不過寧塵是當朝帝君受萬人朝拜,因此莊老伯這一拜便也受得心安理得。
蒺藜帶回消息的同時還帶回兩張“群芳爭豔”的請帖。所謂“群芳爭豔”,便是今夜在清風閣別苑凜東苑中舉行的賞花大會重頭戲。請帖並非人人都有,而是要花重金購買。普通坐席三十兩,貴賓坐席一百兩。普通百姓自然付不起這樣的天價,畢竟十兩銀子夠一戶節儉人家過上一年了。
“一百兩一張請帖,清風閣不如開山做土匪去搶好了。”擺弄著手裏燙金的請帖,鳳悠很是肉疼。
寧塵瞧他擰巴的樣子有些好笑:“等事情查清了,便讓他們百倍千倍地還回來。”
鳳悠心氣兒稍平,隨即又蹙起眉道:“瓦肆勾欄做的皮肉生意倒也算是明碼標價,可這般明目張膽的我倒是第一次見識。”
寧塵眼中劃過一絲黯色,顯然也是想起了蒺藜方才所說。
兩張請帖附贈兩塊木牌上,頭寫著“甲廿九”、“甲三十”,這便是用來競拍的牌子。所謂競拍,拍的便是專為這一日而在凜東苑掛牌的煙花女子。有花魁賣身,亦有清倌賣藝,更有甚者,便是各個地方新來的黃花姑娘被各樓的“媽媽”們掛牌,看哪位江湖大俠或是名流富商看上了花重金為她們“開苞”。按照寧塵與鳳悠的推測,莊姑娘與另外那七個孤女很有可能就是為這最後一種而被賣入擢月樓的。
寧塵自小長在人心詭譎的後宮,長大一些又流落宮外獨自走南闖北,所見所知自然並非十幾年如一日待在雪山上的鳳悠可比。這樣兒的事不僅頁涼城裏有,隻怕大寧每個他看不到的角落都有。他身為帝君高居廟堂之上自然不可能事事躬親,可如今撞上了,當然要管上一管,殺雞儆猴。
“秦文瑞已動身去找此地知州,到時便可將馬汝押送回王城受審。擢月樓自然也脫不了幹係,到時便再傳道旨意,杜絕了這些醃臢事。”寧塵揉了揉鳳悠的腦袋道。
鳳悠打開寧塵弄亂了自己發絲的手道:“此事事涉清風閣,畢竟是江湖門派,隻怕官府也不好管。”
寧塵略作思索勾了勾唇角:“悠兒,你可曾想過讓孤漠宮重返中原?”
“重返中原?”鳳悠雙眼一亮。而此時遠在雪山上孤漠宮密室中閉關的鳳無漠,本該無知無覺地打坐,卻驀地打了個噴嚏。
簡單用過晚膳,外頭天色已經漸漸暗了。眼看著就該出門,鳳悠扯了扯寧塵問:“咱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去?”
寧塵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道:“還差一些。”
鳳悠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疑惑地看著寧塵。寧塵打開鳳悠的衣箱從中挑了件頗為華貴的淺絳色雲錦絲袍道:“換這件。”
看著自己身上素白的紗衣,鳳悠也瞬間明白了寧塵的意思,於是張開手臂乖乖讓他替自己更衣。
寧塵上前熟門熟路地替鳳悠解開腰帶,昔日半大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到了他的肩膀,一低頭便看到他淺色的唇瓣似乎還泛著水光,不知嚐起來味道如何……寧塵不由有些心猿意馬,想起早先鳳悠無端羞紅的耳尖驀地勾了勾唇角,修長的手指似乎不經意地劃過他的後腰。將腰帶解下後便是衣襟,手指上移途中經過少年看似薄弱的胸膛,又是無意地觸碰。
鳳悠本是習慣了讓寧塵替他穿衣的,可不知怎麼的覺得被寧塵的手指“不小心”碰到的地方隔著衣衫都有些熱燙,連腰都酥軟了半邊,隻覺得從前做了千百次的事,如今卻有些別扭起來。
為了脫去鳳悠的外袍,寧塵幾乎將少年整個兒攏進懷裏。鳳悠在鼻尖撞上寧塵胸膛之前終於忍不住退後一步,低著頭搶過一旁的雲錦絲袍:“我自己來。”
寧塵幾乎要笑出聲,卻仿佛不解地問道:“怎麼了悠兒?”
鳳悠幹脆轉過身背對他,飛快穿上了衣服:“好……好了。”
寧塵上前一步掰著鳳悠的肩膀讓他回轉身來,不意外看到他冒出血色的耳尖。不過過猶不及,寧塵終於決定見好就收免得將人惹毛了留下陰影便不好了,隻柔聲道:“別忘了這個。”說著將代表雍州王世子身份的紫雲紋佩連同腰帶幫他係上,而後便退後一步讚歎道,“小世子果真氣勢不凡。”
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難得奢華的新裝扮,鳳悠隻覺得該向杜仲借把折扇來搖著。如此高調,是因為事涉官府,若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前往怕是分量不夠;而孤漠宮在中原武林之中依然是魔教,孤漠宮宮主的身份反而會惹來麻煩。因此便隻能“物盡其用”,亮一亮“雍州王世子”的名頭了。
寧塵與鳳悠相攜下樓時在底下碰見了整整一日不見的雍州王府二管家裘大與幾個王府侍衛。與寧塵重逢太過欣喜,鳳悠倒是真把這些人忘到腦後了。
裘大一見鳳悠與一個氣勢不凡的青年並肩下樓,不由心裏一咯噔。這一路上光是杜仲與半夏就夠讓他頭大,昨日冒出來一個沉默不言來去無蹤的男人看著也不是好對付的,今日怎麼憑空又冒出來一個?!
到了這會兒,人精似的二管家已經明白,眼前這位曾經被他當做“替罪羊”的小世子,絕不是王爺與二少爺所說的那麼簡單。別說奉命一路給這位小世子找麻煩或等到了王城除掉他了,他們這些人如今連小世子近身一丈以內都靠進不了!
裘大與那幾個侍衛朝著鳳悠行了禮便夾著尾巴逃回了房,寧塵看了一眼問:“寧泓遠派來的?”
鳳悠點頭:“據說是寧緒的心腹。”想了想又道,“原本我是打算讓他們跟到王城再收拾,不過塵哥哥身份特殊,不若在此處解決了他們?”
寧塵聽鳳悠為他考慮心中一暖,卻輕笑道:“悠兒,你可是忘了自己是神醫?“
鳳悠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懊惱得輕瞪了寧塵一眼,連忙叫來半夏把事情吩咐了。
雖然天還未全黑,然而凜東苑已經華燈滿枝門庭若市了。寧塵與鳳悠並肩而至,惹來不少人側目,畢竟二人的長相都出類拔萃。尤其鳳悠那混了些許異族風情的五官,更是讓人眼前一亮,甚至在心中猜測這少年該不會是身旁那俊逸男人養的小情兒吧?
然而有人目光掃過鳳悠腰間的紫雲紋佩便立刻拍著胸口移開了眼。天!原來是個皇親國戚!
紫雲紋佩是大寧皇室的身份標識,除了寧氏宗族子弟,便隻有被賜予國姓的雍州王一脈有資格佩戴。尋常百姓見到紫雲紋佩的幾率幾近於無自然也不認識,可架不住這賞花大會來了不少見過世麵的富戶與江湖中人,不過片刻,所與人都知道了這回賞花大會來了個天潢貴胄。
有皇室象征加持再加上貴賓坐席的請帖,小廝以十二萬分的恭敬將寧塵與鳳悠領到了位於二樓視野絕佳的貴賓席。這是個兩旁有隔斷的小雅間,前邊卻無遮擋,隻有半人高的木欄,正好能看見底下的台子。想來一會兒那些掛牌的花魁名妓們都將上台獻藝。
鳳悠好奇地四處打量,底下忽然一陣騷動,隻見是一個四十幾歲蓄了滿臉絡腮胡子的黑衣矮壯男子,正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進來,沿途不少人對他打招呼,喚他“司空大當家”。
鳳悠目瞪口呆:“他是清風閣大當家司空玉清?”
也太名不副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