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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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悠捧著熱乎乎的金絲紅糖餅咬了一口,果然唇齒生香,好吃得眼睛都要眯起來。
半夏畢竟是個姑娘家,哪怕隨身攜帶化屍水,那也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無誤。大街上啃餅這種事兒自然做不出來,隻在鳳悠身邊看著他吃,隻覺得自家宮主果真如弟弟一般惹人疼。
兩人邊吃邊走,忽然前頭吵吵鬧鬧人仰馬翻,鳳悠定睛一看,隻見是一輛外頭罩著紗帳的馬車正緩緩駛來,開路之人惡聲惡氣地推搡著圍觀的人群,連一些小攤兒也被無故掀掉。
“何人如此陣仗?”鳳悠問。
“看著像是個花娘。”半夏道。
“花娘?”鳳悠不解。
半夏掩嘴而笑:“便是煙花之地的女子,許是來參加賞花大會的。”
“小公子不知道吧,那是頁涼城裏擢月樓的花魁玉潭姑娘,千金難得一見呐!此次賞花大會,由清風閣與咱們頁涼城的富商共同籌辦,臨近幾個城鎮出名出名的美人兒都會來,機會難得啊!”一旁的熱心路人為鳳悠解惑道,滿眼都是熱切。
原來如此。一個不入流的江湖門派加上幾個富商,不過是為了一群下九流行當的女子偏偏還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也未免太過堂而皇之紙醉金迷了。
鳳悠看著那紗帳馬車從眼前走過,依稀能瞧見裏頭身姿婀娜的女子。這哪是青樓女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宮裏頭的娘娘呢。
不過聽說王城裏如今還沒有娘娘。
按照慣例新帝登基第二年便該舉行采選,挑選適齡女子入宮以便開枝散葉匡扶社稷。不知那人登基三年為何還不見他立後納妃……鳳悠如此想著,心底裏莫名升起幾絲不悅,但轉頭便消散了。
看完了熱鬧,天色也漸漸暗了,鳳悠便與半夏折回了客棧,一進門便見杜仲正與蒺藜相對而坐點了七八盤子大魚大肉吃著,另一邊裘大帶著幾個王府侍衛正啃著幹饅頭。裘大心中淚流滿麵,怎的憑空又多出來一個人!
鳳悠見蒺藜現身便知情況有異,果然半盞茶後,杜仲與蒺藜便上樓來敲門。
“你說有人在暗中查我們?”鳳悠皺眉,有些意外。
蒺藜秉持著暗衛一貫優良的麵癱傳統,恭敬答道:“屬下聽見有兩個男子向宮主先前吃麵的攤主詢問宮主的下落。之後暗衛說在城內發現了可疑的黑衣人,似乎在查探雍州小王世子的行蹤。看武功路數,應該也是暗衛影衛之流。”
“也不知是敵是友……”半夏有些擔憂。畢竟若是對方亦有暗衛護身,那他們這一行人雖有蒺藜帶著二十幾名暗衛在暗中隨行,但也不算占便宜。
“蒺藜,你可看清那兩人長相如何?”鳳悠問道。
“是兩個二十幾歲的青年男子,似乎是一對主仆。但他們武功不弱,屬下不敢靠得太近,宮主恕罪。”蒺藜拱手道。
“無妨。”鳳悠搖頭,心中湧起一絲悸動,卻又強行壓下,“讓人繼續盯著。”
“是!”蒺藜領命,一晃身影便消失無蹤。
“會是什麼人?”杜仲摸著下巴琢磨,“宮主月前繼任,若說有人打探到宮主的行蹤倒也說得過去,可雍州王小世子怎麼會惹來武林中人……”
鳳悠心裏有些亂,不想搭理自家右護法:“都出去。”
杜仲聞言一臉憂傷,被主子嫌棄的人生不能更悲慘。
而半夏回首見鳳悠緘默不語的樣子,心中也有了些想法,不由暗暗一笑,替他闔上房門。
因為有了心事,鳳悠草草沐浴完後便躺在床上烙餅。腦子裏都是些紛繁的過往畫麵,擾得人心不平氣不靜。
到了後半夜,蒺藜頂著一頭露水回到客棧,一言不發拔腿往鳳悠房裏闖。然而手指還沒碰到房門便被隔壁房的半夏扯住了袖子拉到了自己房中。另一邊聽到聲響的杜仲一開門就見到衣著單薄的左護法拽著暗衛首領進屋的畫麵,瞬時目瞪口呆。
這倆人何時發展成這個關係了?!
半夏柳眉一豎,無聲道:“過來!”
杜仲又是一驚——深更半夜兩男一女這是要鬧啥子嘛!
鳳悠在房中自然聽到外頭的動靜,以為是他們半夜餓了起來吃宵夜,便拿被子蒙住腦袋。
武功太好也是罪,睡都睡不安生。
好不容易隔壁沒了聲響,鳳悠掀開棉被,卻驟然一驚,反射性丟出去一枚銀針,直探床邊黑影的腦門。
那人影一晃躲過暗器,鳳悠跳起來,雙目灼灼:“閣下何人?”
來人身材頎長武功高強,絕不是雍州王府那群草包。但自家的暗衛都是幹什麼吃的,竟然讓人長驅直入他的臥房?!
隔壁的暗衛頭子蒺藜很苦逼,因為他被半夏與杜仲聯手按住了。
房內的對峙仍在繼續,那人不再靠近,卻拿起桌邊的火折子,看似要點亮桌上的蠟燭。
敵不動,我不動,鳳悠緊盯著那人的動作,指尖銀針閃過流光。
“刺啦”一聲輕響,房中霎時一片光亮。鳳悠眯著眼看那人影靠近,心髒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
“悠兒。”來人歎了口氣,站在床邊低頭看著鳳悠。
鳳悠抵死不抬頭:“閣下認錯人了。”然而聲線中卻帶著顫抖。
“氣了三年,也該消了吧。那麼多信,悠兒一封也沒回呢……”那人說著竟有些委屈,在床邊坐下來同鳳悠對視。
鳳悠緩緩抬眼,眼前熟悉的麵龐一如三年之前別無二致,連輪廓都帶著堅毅。高挺的鼻梁不輸他這半個西域人,最是那一對鳳眸眼尾上挑,說不盡的邪魅風流。
鳳悠直愣愣看了半晌,連眼圈都隱隱泛紅了,驀地吸了吸鼻子一甩頭:“什麼信?沒收到過。說了你認錯人了。來人!”
房門瞬間被撞開,一下子衝進來三個人。杜仲和半夏麵帶尷尬,蒺藜一臉愧疚:“宮主……”
“送這位公子出去。他在找一個叫悠兒的人。”鳳悠趕蒼蠅似的擺擺手。
杜仲:……
半夏:……
蒺藜:“是,宮主!”
“都給朕滾!”
迎麵而來一陣強勁掌風,杜仲與半夏趕緊拉著蒺藜退出來,還幫忙關上了門。
“就說你湊什麼熱鬧!那是咱們惹得起的人嗎!”杜仲訓蒺藜。他是鳳無漠親自挑選訓練的暗衛首領,兩年前才出關走馬上任,是以並未見過寧塵。
不明真相的暗衛首領腦子還沒轉過彎來:“朕??”
半夏扶額:“拖走。”
於是杜仲拖著蒺藜,三人再次窩回隔壁。
趕走了無關緊要的旁人,大寧當今的帝君寧塵回轉頭來看著鳳悠,伸手將他擁入懷裏:“悠兒……”
鳳悠沒有動。這個已經闊別了三年的懷抱,這個熟悉的氣息,他想再多沉溺一會兒。可越是沉溺,三年前這人不辭而別之時心中那不解又失望的難過越是翻江倒海起來,難受得狠了鳳悠一張口咬在寧塵肩膀上,狠狠用力,立刻便嚐到了鹹腥。
寧塵吃痛抖了一下,卻沒有動,就這麼任由鳳悠咬著,一手拍著他的背安撫:“對不起,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