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跑了……！”
    “emmm……”鄭岩托著下巴細細地看著李三河，眼前這人信誓旦旦地跑去找線索，然後垂頭喪氣地回來，告訴自己嫌疑人跑了。
    鄭岩原來是市區一個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借調時期跟過李義山，李義山對他非常欣賞。到元山來直接當隊長，說起來也算升遷大事。論資曆，他還不夠格。可是論膽量，他夠。李義山找他談話時，說的十分直白——看好我兒子。鄭岩心想，難道元山分局烏七八糟的事情比起李三河會更難搞麼？上任後，他看得出李三河是個做警察的好苗子，葛天和丁小滿也都素質挺好，呆在元山區都有些浪費人才。不過，雖然眼前的凶殺案還沒著落，但這三人跟元山分局契合的氣質已經透露無疑。
    鄭岩輕輕歎氣，問，“湯萬秋能跑到什麼地方，你有想法麼？”
    “葛天和丁小滿去他家裏搜查了。”李三河一臉抱歉，“沒想到他是個練家子，說了沒兩句話，他就把我撂翻在地了……”
    “受傷了沒？”鄭岩上下看了看李三河。問道。
    李三河搖頭，“沒事兒，沒受傷。”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會聯係轄區多派人抓捕的。”鄭岩擺擺手，示意李三河閃人。
    李三河也沒客氣，呲溜就回到了宿舍。
    正在愣神的蘇子橦見李三河回來，鬆了鬆表情，“三河兄，一會兒便天黑了，小生去找些遊魂野鬼，打探消息可好？”
    “晚上我跟你一起去。”李三河說著躺倒在床上，有些疲憊地嘟囔了一句，“好幾天沒睡好覺了，稍微眯會兒。”
    “好。”蘇子橦聽話地坐在隔壁床邊，端著身子，默不出聲，就像之前的幾百年一樣。其實離開劇院以後，蘇子橦一直在消化湯萬秋說的話。其實，湯萬秋話裏話外，都在表達梁楷對蘇子橦的關切之心。然而，梁楷不惜舍棄永生的機會，留下蘇子橦這一縷孤魂，也不見得是多大的恩惠啊……永遠活著，始終跟永遠做鬼是兩回事。他梁楷能不知道解脫的意義何在嗎？
    “蘇先生、蘇先生！”
    天剛剛暗下來，蘇子橦就聽到有人叫他。往窗外一看，是個衣衫襤褸的小鬼，正一臉焦急。
    蘇子橦飄出窗外，“何事？”
    “您是宮本君的朋友吧？”小鬼問。
    蘇子橦點點頭，“算是。”
    “您快去救救他吧！他快撐不住了！”小鬼急哇哇地叫起來。
    蘇子橦抓住小鬼的胳膊，“到底出什麼事了？”
    “方才來了一位高人，非要收了他，他們就、就打起來了！宮本君平日裏也沒有招惹過誰，還待我們挺好的，您去救救他吧！”
    “要收了他？”蘇子橦想了想說，“待我叫上朋友。”
    “三河兄，你速速駕車到前麵的山林空地！我且先去瞧瞧，若是湯萬秋，定會將他綁了給你！”蘇子橦拍拍李三河的肩膀，轉瞬消失。
    蘇子橦趕到山林之中，正好瞧見湯萬秋將已經半透明的宮本飛踢在地。宮本的魂魄開始忽隱忽現，顯然快要堅持不住了。蘇子橦二話沒說，挺身擋在了宮本前麵，“湯師爺，你與他無冤無仇，何苦要趕盡殺絕！”
    “無冤無仇？”湯萬秋冷哼一聲，“他就算活著也是個戰犯！此人殺孽太重，不除，難以消除他身上的戾氣！”
    蘇子橦兩眼一瞪，“據我所知，驅鬼神差無不以厲鬼妖邪為目標，宮本在此處隱匿，從未傷人，你這樣與濫殺無辜毫無差別！”
    湯萬秋氣的渾身發抖，朝蘇子橦喝道，“我這是在幫你！”
    “小生定然會繼承師父遺誌，卻絕不做這濫殺無辜的荒唐事！湯師爺，今日你非但不能傷了宮本君，你自己也走不了！”蘇子橦右手一帶，銀白的光索在夜色中格外炫目，“殺人償命吧！”
    求援的小鬼眼見又是一場搏鬥，就偷偷溜到了蘇子橦身後，將宮本扶到了一旁。
    驅鬼神差當中有諸多高手，因湯萬秋和梁楷頗有交情，在梁楷活著的時候，大家都稱他們倆是“南梁斬、北湯笛”。蘇子橦跟隨梁楷的時日不多，並未聽師父說過這件事。而交手過程中，蘇子橦覺察到湯萬秋明顯在讓著他。蘇子橦一上來就拿出了九分的力氣，招招都是衝著擒住湯萬秋去的。可湯萬秋到現在還是赤手空拳，連締結自己命數的法器都沒瞧見。
    就在蘇子橦失神之間，湯萬秋一掌劈來將蘇子橦打倒在地。蘇子橦扶住陣陣劇痛的右肩看著湯萬秋，他死後很多年都沒有經曆過這樣真實的疼痛之感，湯萬秋竟有這樣的能耐？
    “你是如何做到的？”蘇子橦問。
    “小師侄，你以為你抱著那本經書就能學到神差的全部本事了？”湯萬秋質問道，“在神差所學的眾多術法中，最根本的當是以虛為實，固元而凝神。魂魄皆為虛像，攻擊必當聚合自己的元神在掌峰之中，方能製敵。否則，一記肉拳打在空氣裏，豈不是要閃了自己？哎——師門凋敝，當今世上存活的神差已經屈指可數。舊人或傷或死，而新人全無。難得你師承我門，看在梁楷的麵子上，我不會對你怎樣。可是，一瞧見你這不爭氣的德行，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蘇子橦雖然受了一掌，卻也領悟了湯萬秋的話。一直以來，他都是利用光索或是術法禦敵，而今第一次得知，原來隻要自己練一練，也能把化學攻擊轉化為物理攻擊。
    “我——”蘇子橦被湯萬秋教訓的十分羞愧。
    湯萬秋歎了口氣，席地一坐，“罷了，我就在此處等你的同伴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