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
    丁小滿一口噴出了剛喝到嘴裏的水，不可思議地看著李三河，“你再說一次？！”
    這回，連葛天也淡定不了，“不會吧……”
    “白蓁蓁邀請我去當她萬聖節舞會的男伴……”
    “我勒個去啊，現在的孩子也太奔放了吧……”丁小滿從頭到腳打量著李三河，這家夥皮相不錯，確實是個招蜂引蝶的主兒，“你小子這是何德何能啊！”
    李三河煩躁，伸手推開在眼前搗亂的丁小滿，“快起開！我還納悶兒呢，怎麼就找到我了呢……”
    “三河啊，對方還是高中學生，你可要想清楚啊，不能有原則上的錯誤啊！”葛天嚴肅地說。
    李三河聽了苦笑，“我當然知道啊，可是這小姑娘分分鍾就給我看了身份證，還特別強調昨天她剛滿十八歲。”
    “那你到底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啊？”丁小滿心塞地問，“你要去不了我可以替你去啊！！”
    李三河一開始是拒絕的。他當然不能去，一個二十好幾的老男人做一個女高中生的舞伴，這話要是傳出去，別說小姑娘，自己的名聲也會不保。本來在分局他就是話題王，這要是答應了，分局的謠言標題一定是“老民警誘拐女學生”之類，各路屎盆子扣下來，誰也別想好過。
    隻是，白蓁蓁早就料到李三河會拒絕，在拿出身份證的時候，偷偷對李三河說了一句：“那天，我看到你在崇吾山上做的事了……”
    李三河瞪大了眼睛，可是白蓁蓁卻眨眨眼，神秘地說，“你放心，隻要你答應我，我一定不會去亂說。我的手機號你去看資料就有，這周禮拜天晚上8點，九十四中的室內籃球場，穿上帥帥的禮服，不見不散哦！”
    說著，一個漂亮的小轉身就離開了。
    李三河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旁的蘇子橦倒先開口，“三河兄，這事兒有古怪。”
    去，還是不去……
    白蓁蓁究竟看到了多少？蘇子橦也被發現了嗎？
    李三河苦想了一個下午，他翻出白蓁蓁的手機號想先問問清楚，打電話關機，發短信不回，加微信也沒有通過驗證。看來這個小丫頭是將了自己一軍！
    晚上回到宿舍，李三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子橦，怎麼辦，我肯定是不能去的呀……可是不去，萬一她說的是真的怎麼辦，萬一她有照片或視頻怎麼辦……”李三河實在苦惱。
    蘇子橦卻在一旁笑了，“這個白蓁蓁……蓁蓁……詩經有雲，‘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確實是個好名字。其實三河兄不必煩惱，在我那個年代，這般大的姑娘若是嫁給你這般年紀的青年，再正常不過了……”
    李三河騰一下坐起身，“怎麼連你也學會瞎掰了？！這事兒可大可小的你知道嗎？”
    “可三河兄你若不去，又怎麼能確定事情的真偽呢？若是白蓁蓁一時興起的惡作劇，那也不過是一場舞會，熱鬧一番又有何妨呢？更何況……”蘇子橦聲音漸漸沒了。
    如果不是李三河花眼，那他絕對看到蘇子橦的臉紅了一下！這小子喜歡上白蓁蓁了！！還說什麼在古代這個年紀就能結婚，感情是已經開始YY了啊！
    “哼哼，蘇子橦同學，你不老實……”李三河別有深意地壞笑著，“看上人家姑娘還不好意思~！！”
    蘇子橦見李三河會錯了意，及忙擺手，“不是不是！我可沒有看上她！隻是……隻是……”
    “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小生總在電視中看到西方萬聖節的傳說，他們的化裝舞會看起來稀奇又熱鬧……我……我就是想見識一下而已啊……”蘇子橦不好意思地說著，到最後聲音快跟蚊子一樣大了。
    “哈哈哈哈……”
    李三河頓時聽了放聲大笑，然後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兒，“蘇子橦啊蘇子橦，你簡直……你簡直要萌死了！我去！我一定去！我就帶你看看這萬聖節的化裝舞會到底是什麼樣的！哈哈哈哈……”
    說著，李三河伸手掐了掐蘇子橦的臉。
    蘇子橦羞愧難當，索性倒頭蒙上自己的臉，還轉過身，“那三河兄你休息吧，小生也要養神了。”
    李三河嘿嘿笑著，心想，這蘇子橦有時候就跟小寵物似的萌得不得了。要是有一天離開元山區，就帶上蘇子橦一塊兒走！
    周天轉眼就到，李三河開車到崇吾鎮的小商場，轉了好幾圈兒才挑到了一套還算滿意的西服。不過既然是化裝舞會，總要扮個角色才行。可是轉來轉去，也找不到合適的道具。蘇子橦閃身消失了幾秒鍾，隨後就出現，將一副麵具塞到了李三河的手裏，“小生做過研究，這西方人的萬聖節之所以要用化妝來掩蓋自己的麵目，是因為這一天鬼怪橫行，需要把自己的麵容擋住，以免被鬼怪識破。用麵具，最簡單也最方便了。”
    李三河有些哭笑不得，跟拿在手中的小醜麵具簡直一模一樣。
    才過七點，天色已經幽暗。李三河來到九十四中的門口，身邊有不少陸陸續續正在進場的學生，他們個個奇裝異服，有的笑容滿麵，有的卻匆忙凝重……
    李三河站定，再度看了看身邊幾個學生的表情，那副擔心樣兒可不是一個參加舞會應有的情緒。
    正在這時，蘇子橦出現，他盯著九十四中的校門沉聲道，“三河兄，這個學校……有鬼氣！”
    李三河一怔，剛要邁出的步子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本以為這隻是人們效仿西方節日的舞會，真沒想到居然真的有鬼……”蘇子橦也看了看周圍學生們的麵相，“這些學生印堂青黑，神情呆滯，必是怨魂影響。”
    李三河不解，“怨魂？跟鬼魂有什麼分別？”
    “我就是一個鬼魂，但如果是曲哲那樣的窮凶極惡之徒，死後怨念不散逗留人間，就會是個怨魂。也就是說，怨魂與平日裏所說的厲鬼是一樣的。”
    “這……”李三河跟蘇子橦對視一眼，他們同時想到了白蓁蓁。這個女生約李三河來參加舞會，必定跟學校裏的怨魂有關。
    “三河哥哥？！”
    正在兩人猶豫要不要直接闖入學校的時候，白蓁蓁出現了。她看到李三河站在學校門口發呆，大聲喊他。
    李三河轉身，見白蓁蓁今天扮得十分簡單，臉色蒼白，整張臉上就一張鮮紅色的嘴巴最為搶眼，身上穿著寬大的白色襯衣，沾著斑斑血跡，看來是畫成了女鬼。
    “三河哥哥，怎麼不進去？”白蓁蓁笑著問道。
    李三河看看學校，再看看眼前的女學生，“你老實告訴我，叫我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白蓁蓁眼神躲閃了幾下，隨後朝李三河的身後找著什麼。
    “看什麼？”李三河警惕地問。
    白蓁蓁不理他，隻是伸長了脖子看。
    “白姑娘，可是在找我嗎？”蘇子橦說著，就現了身。
    李三河頓時緊張無比，“你、……”
    誰知白蓁蓁見到蘇子橦就像見到了救世主，連忙握住蘇子橦的手臂，“你真的來了！太好了！你來實在太好了！！”
    李三河介意地將白蓁蓁的爪子拿開，順勢就擋在了白蓁蓁的麵前，他回頭看著蘇子橦問，“你們認識？”
    蘇子橦搖頭。
    白蓁蓁先是搖頭，但緊接著又點點頭。
    “到底認不認識？！”李三河再問。
    “小生、小生不認識這位白姑娘呀……”蘇子橦也很詫異，他不懂白蓁蓁看到自己為什麼這樣激動。
    白蓁蓁兩眼放光，忙解釋說，“三河哥哥，你這位朋友真的很厲害！！我都看到了！我都看到了！你們一起在崇吾山殺掉了那些怪物對不對？我那天就是看到了你、你們做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幫到我們的！”
    原來，白蓁蓁在街心花園的命案後就很在意自己看到的怪鳥。除了外形，還有一處細節她並沒有告訴警察，那就是聲音。那怪鳥回頭的時候，她分明聽到了像嬰兒一樣的咿呀聲。而怪鳥飛去的方向，分明就是崇吾山。所以那天她壯著膽子，慢慢靠近了崇吾山，還沒決定要不要上去，就見李三河開車進了山。車子開得快，她想追，卻沒有跟得上。可是順著李三河的足跡，她卻看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畫麵：一個穿著古裝的年輕男子飛身一躍，隻是抬手一揮，指尖就帶出了一條銀色的光鏈！而那光鏈緊緊纏住跌落石壁的李三河，將他救了下來。再往後，男子教李三河用斬魂劍，還擊退了他們口中所說的惡靈。整個畫麵比電視劇製作的五毛特效好上幾千倍不止！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白蓁蓁感受到了希望，無論那個年輕男子是什麼身份，但他隻要跟李三河一起，就一定能破除九十四中那道殘忍的詛咒！
    “搞了半天……”李三河看了看身邊的蘇子橦，“她是衝著你來的！”說著，把蘇子橦往前一推，自己酸溜溜地抱著胳膊站到了後頭。
    “不管你是什麼人，我想拜托你，救救我們九十四中！”白蓁蓁再次抓住蘇子橦的手，鄭重其事地拜托。
    蘇子橦見狀，不好再推托，忽略了後背李三河的灼灼目光，硬著頭皮問道，“那請問……這學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白蓁蓁轉身示意兩人一起進學校，“我是去年轉學到這兒的。以前我根本不知道元山區，結果來了才知道，這兒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事，到處神神叨叨，當地人還超級迷信，就連高中的同學們也是！就在去年萬聖節前一個星期，幾個學生會的同學神情忽然就開始沉重，我很奇怪，明明都是在籌備舞會，為什麼卻那麼不開心。可是問來問去，誰也不肯告訴我原因。就像是插班進來，跟大家融不到一起似的。”
    白蓁蓁歎氣，接著說，“其實我能在這裏讀多久我也不清楚，等老爸的生意搞定，可能很快就會離開。所以我也不是很介意大家對我的排斥。但在舞會前一天下午，我無意聽到了幾個策劃人的對話，才知道了這其中的秘密……”
    講到這裏，白蓁蓁嘴唇微微顫抖起來。
    蘇子橦和李三河對視一眼，隨即問，“可是與這裏的鬼氣有關？”
    “沒錯。”白蓁蓁深深吸了一口氣，“學校有鬼。”
    這所坐落於偏僻地區的高中，自2000年起就有了在萬聖節舉辦化裝舞會的傳統。當時舞會的創辦人聯合校學生會的7個人一起策劃，結合了元山區本身就比較神秘分氛圍，把活動組織得非常成功，不光是學生很喜愛，連老師們也主動參與進來了。可是，舞會後的第三天，突然就有警察來到學校，因為一個學生失蹤了！那個學生正是舞會策劃者之一，校學生會組織部的部長楊曉峰。他的家長報案說，自舞會後，楊曉峰一直沒有回家，更沒有任何線索留下。警察前前後後為這件事奔忙了小半年，但一無所獲。最後，隻能無奈地把楊曉峰歸為失蹤人口。於是2001年，老師們出於各種考慮，決定取消萬聖節的活動，但沒想到，當時又有幾個學生站出來，他們堅持組織舞會，並且拿出了全校學生的簽字書以示決心。校方很不理解，但也隻能勉強答應。這次倒是沒有學生失蹤，卻有個女生在晚會結束後無端端地摔傷昏迷，住院治療了很久，然後就轉學了。隨後的每一年，萬聖節的化裝舞會都照常進行，但是每一年也都有意外發生，這十六年裏，已經有三個學生失蹤，九個學生無辜受傷，還有一名精神失常。
    “那也就是說，其中有三年的舞會是沒有意外發生的咯？這有什麼規律嗎？”李三河問。
    白蓁蓁搖頭，“我查過資料了，沒有任何時間和目標上的規律，其中沒有發生意外的是06年、11年和14年，令人在意的是，除了第一屆的失蹤外，期間的意外都是受傷事故，可前年和去年，連續兩年都有人失蹤了。”
    “這麼多失蹤案，警察沒有跟進？”
    “元山區的失蹤案可能比任何地方都要多，反正什麼離奇的理由都有。警察都見怪不怪，最多把流程走一遍，盡人事聽天命。”
    李三河歎口氣，白蓁蓁也皺著眉頭，“所以到後來，知道真相的人就認定這是九十四中的詛咒。”
    “既然如此，為何不幹脆取消這個舞會？”蘇子橦不解。
    白蓁蓁看向他，“這正是事情的重點。也是我認為你可以幫到我們的原因。”
    其實，九十四中的化裝舞會早就變成了大家心裏的一道陰影。可是這些問題除了校領導和部分學生會的幹部知道外，大部分學生是不清楚的。那些傳播的謠言反而讓學生們更加好奇。就算有人心裏排斥，但偏偏就會在萬聖節前的幾天時間跟灌了迷湯一樣，心裏明白這個舞會不應該舉辦，手底下卻毫無例外的忙活著。不少聽到風聲比較在意的家長想讓孩子請假，也都莫名其妙地會在當天打消念頭。在白蓁蓁偷聽到真相的時候，學生會策劃部的學長提到，好幾屆策劃部的成員都在夢裏見過一個全身濕漉漉的男鬼，那隻鬼明確要求他們必須開辦舞會，如果不聽從就會喪命。有的是因為好奇，有的是因為被脅迫，總之不管什麼因素，舞會變成了傳統，而意外也接連不斷地發生。
    三個人說著，一路走到了九十四中的室內籃球場，自打這裏建好以後，已經連續舉辦了五年的萬聖節舞會。場地最適合不過，一個小型舞台搭在最中央，樂隊的樂器已經提前放置在舞台上。舞台的布景是黑灰色的洞窟，點綴著幾道血飲。看台周圍的座位上貼著骷髏，展板上噴繪著各種恐怖元素的圖片。還有一側的長桌上蓋著白布，這裏提供各種賣相嚇人的冷餐，盤子裏無不是血漿四濺，盛著的也是各種“人體器官”。就連飲料機裏也裝著深紅色的飲料，外殼上貼著每一桶“血”的血型。
    蘇子橦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混在奇裝異服的學生堆裏，沒有引起絲毫的懷疑。甚至還有幾個學生走過來要跟他合影拍照，不過都被李三河給打發了。
    隨著時間的臨近，場地裏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
    “蓁蓁，我跟三河兄會仔細查探，請你幫忙照看一下周圍的學生，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同學，都盡量不要落單。發現任何可疑，就盡快聯係我們，知道了嗎？”蘇子橦感受到怨魂的氣息越發厚重，囑咐白蓁蓁說。
    白蓁蓁點頭，“那你們小心！”
    等白蓁蓁離開，李三河說，“我已經微信問了丁小滿，這學校確實是有失蹤案件，由派出所直接負責處理了，重案組沒有接手過。”
    “想必那怨魂是混跡在鬼怪裝扮的學生之中伺機下手，我們也分頭探查，如果發現有溫度變化、怪異氣味的時候，一定先來找我。”蘇子橦說著，有指了指李三河手中握著的麵具，“還是戴上吧。”
    李三河再度看著與這次舞會格格不入的小醜麵具苦笑一下，心想，算了，小醜就小醜吧！誰叫蘇子橦發號施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