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 帝師蒙冤 太子得反(三十七)大結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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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已經得到報應了,他的親生兒子不喜歡他,不親近他,甚至為了男人差點與他反目。而如今他的親生兒子逼著他做出了決定,哪怕這個決定是正確的,他也不願意。
    大勢已去,徒留掙紮無效。梁淵墨很快便認命了,因為梁淵言不是他不會打無準備的仗。一場悄無聲息的逼宮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結束了。而引起轟動的卻是薑明遠率軍殺入江陵,在江陵百姓都恐慌的時候,江陵的守城軍卻早已恭候多時,引君入甕很快便開始低於薑明遠的叛軍。經過一夜的奮戰,薑明遠的二十萬大軍多數葬身與此,少數殘留怎在薑明遠的帶領下迅速逃離,一路向北而去。而這個時候做出最快反應的是七皇子梁淵言,他派兵也北上一路追擊薑明遠的殘留勢力。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知道原來守城軍的將領是梁淵言,他不僅擊敗了薑明遠,還以此證明了他的清白。
    先不說這個苦肉計如何為梁淵言獲得了聲望,單說朝野上下也是一片動亂。謀逆第二天,守城軍在整個江陵開展了搜查,很快與薑明遠有糾葛,有往來,有勾搭的全部被連根拔起。這其中涉及到了二位已經不管事的王爺,三位軍事重臣,以軍部尚書為首,同時牽連出的大小官員不計其數,更甚者還涉及到了幾位江陵有名的富商。隨著深入的調查,牽涉的範圍已經超出了江陵,幾乎可以說遍布了整個大梁,首當其中的便是漕運和鹽幫。看著越牽連越多,梁錦帝的臉已經由紅變成了黑,最後又從黑變為了白,很久才放下手中的折子,癱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語。
    站在禦案前的自然是這件事情的功臣梁淵言,而梁淵言身後站著的是晏晟栩和方熠。宮變已經過去了三天,但是梁錦帝卻依然扣著晏晟栩和方熠不放人。這其中的含義,晏晟栩懂,梁淵言也懂。在確保他們的人身安全後,他倒是沒有去招惹梁錦帝要求放人。隻不過這時間嘛,總有頭的。所以今天他站在了這裏。
    “這些,你都有辦法應對了。”梁錦帝開口了,非是提問,而是肯定。
    梁淵言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我原本已經把你貶為庶民,能稍微壓一壓你的風頭,看來是寡人錯了。”虎落平原方給狗欺,蛟龍哪怕在淵,也依然有翻江倒海之能。明明有如此出眾的兒子,可是他為何還是不開心,無非是因為忌憚罷了。若說之前將人留在江陵還能拘著他無法擴張勢力,可是他卻將人放出了江陵,為他在各個地方安插棋子,擴大勢力提供了條件。
    “你贏了,寡人老了。”一句話定了梁淵言的位置。籌謀了多少年的東西一朝落在了手中,梁淵言有些悵然,下意識的回頭去看晏晟栩,這份喜悅的分享者。但是他的視線卻從晏晟栩的臉上落在了晏晟栩的手上,那雙手牽著另一個人的手。一瞬間他有些怔然。
    梁錦帝也看到了站在身後的那兩個人,心中突然湧現了一種快意的報複:“老七,在讓位之前,我還有幾個條件。”
    “……”梁淵言回頭望著高高在上的梁錦帝,臉色的表情有些淡然。
    “第一,永不可告訴老四他的身份,並且要善待他。”
    “哪怕他確實不是您的親子?”事到如今,梁淵言即便再淡然,也被這句話深深的刺傷了。天家無父子,這是他一直信奉的一句話,哪怕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他也看到了這句話。可如今才知道不是無父子,而是這個父子指的不是他。
    梁錦帝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緊緊的盯著他,就等著他的回答。
    “我要一個不殺他的理由。”梁淵言道,用同樣的視線回視了那個高坐的男人。他是幺子也是嫡子,一無隱疾,二無怪癖,可是這位父親的視線卻從未落在他的身上過。他曾經怨恨過,可是在碰到晏晟栩後,他才明白,有些東西強求不來,就如同愛,就如同親情。母親非是這個人的心頭好,那個母親生下的兒子又豈會得到青睞。所以之後的這些年他從未想過這個男人的好,哪怕被貶,他也不曾怨恨。從另一個層麵而言,他們確實是父子,一樣的冷情。
    “你真想聽?”梁錦帝冷笑出聲。理由可以有無數種他想聽的那些,可是最終的理由卻肯定不是他想聽的。
    梁淵言沉默了。
    “第二,驅除蠻族。”這一條大家都沒有異議,大梁國土豈容外族侵犯。
    “嗬,你以為這麼簡單。寡人要的是你禦駕親征,一日不鏟平蠻族,一日不得立晏晟栩為後。”梁錦帝一字一頓的說完,在堂的三個人的臉色都變了。梁淵言瞬間反應過來,還未開口,梁錦帝便道:“寡人一言九鼎,說出的話,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當初既然能夠同意不殺晏晟栩,默認他能夠為後,如今也不會反悔,更何況寡人也沒有反悔,不是嗎?”一句話堵了梁淵言所有的話語。他瞬間沉默了,默默的回頭去看晏晟栩。晏晟栩移開了視線,上前一步道:“驅除蠻族,揚大梁國威,自是一件好事。可是新帝剛剛繼位便要禦駕親征,是不是有欠妥當。”古來兵家戰事都有傷亡,更何況蠻族存在上百年,非是一日能驅逐。先不說梁淵言是否有能力將蠻族趕出大梁邊界。單說即便他有這個能力,可萬一死在了戰場上,那之前的一切都是白費心機了。大梁易主,好事他人罷了。
    “你對他沒有信心?”梁錦帝反問。
    晏晟栩剛要開口,便聽梁淵言道:“可以。”頓了一下道:“但是我也有個條件。”
    “你說。”
    “若我戰敗,不得找晏晟栩的麻煩。還有便是我不管最終你會選擇誰繼承大統,但這個人不能是梁淵墨。”
    “嗬。”梁錦帝被氣笑了,差點笑出了眼淚。他們確實是父子,行事作風都是一樣的。他笑了一會兒,望向晏晟栩道:“你知他如此護你,你卻選擇另一個人,你於心何忍?”
    晏晟栩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話。回頭便見梁淵言也看著他,更是不知從何說起,最終隻能化為一聲歎息。有些東西失去了就不是原來的那份了。他知,梁淵言應該也知。
    “你們走吧。寡人明天便會傳旨。”梁錦帝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了。梁淵言微微欠了欠身,便打算走出去,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來,道:“父皇?”
    “嗯?”梁錦帝有些愣然,畢竟他有好久沒有聽過梁淵言這麼喊他了。
    “午夜夢回的時候,你可會覺得愧見母後?”梁淵言說完便轉頭,唇邊慢慢揚起了一抹笑容,然後推開門,無數道光芒照了進來,刺得人眼睛發疼。方熠閉了閉眼睛,才最終適應了這些光芒。在踏離這個地方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高高在上的梁錦帝就那麼坐著,神情淒然,如同垂暮的腐朽老人。
    “你知道了?”晏晟栩快走幾步,趕上了梁淵言問道。
    梁淵言停下了腳步,回身靜靜的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
    “你恨嗎?”
    恨嗎?在得知母親是父皇所殺,在得知外祖父因為母親的死而有反意卻被父皇再次以莫須有的罪名殺死的時候,他確實很恨,恨不得殺了那個人,將他的天下踩在腳下。可是明明這個恨,這麼痛,在知道晏晟栩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些痛都不算什麼。被晏晟栩傷到的心比這要痛更多。所愛非吾愛才是最傷人的。嚐過那種痛苦,又怎會再去計較之前的痛。將這些痛原封不動的還回去不是更好。
    “我已經拿走了他最在意的東西,讓他一生都活在懊恨與愧疚中,不是更好。”最愛的兒子非是自己親生的,最愛的女子原來一早就背叛了自己,最怨恨的兒子卻拿走了所有屬於他的東西,然後他老了,不得不麵對死亡了,他卻不敢去死,因為九泉之下還有他不敢去見的人。活著不易,死就更不易了。這樣不死不活的受煎熬,又怎不是他最佳的報複呢。
    “那麼四皇子呢?”
    “你覺得我會輕易放過他?”梁淵言冷聲道。晏晟栩張了張嘴,但是話到嘴邊卻收了回來。
    “那麼你還要親征嗎?”
    “你可會等我?”梁淵言反問。
    這一次晏晟栩沒有猶豫,而是輕輕搖了搖頭。
    “可是我會等你,一直等你。”梁淵言突然湊了過來,輕輕的吻在了他的額頭上,那一瞬間,眼裏的笑意猶若夏花。晏晟栩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梁淵言,那個帶著溫和笑意的少年,就這麼站在花枝後麵,然後一晃十幾年過去了……
    梁淵言放下他後便離開了。晏晟栩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轉身看到方熠站在幾步之外。他還未來得及開口,方熠便幾步走了過來,一把抱過他,在同樣的地方落下了一個吻,然後他聽到這個素來淡薄的男人用一種霸道又咬牙切齒的語氣說:“他不會等到那一天的,永遠也不……”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這一個月裏,晏晟栩就縮在自己的宅子裏,每天就拉著方熠下棋,再就是教導晏瑞學習。這一個月裏,方熠沒有提出過離開江陵的話,晏晟栩也未。畢竟這一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梁錦帝退位了,新帝繼位,改國號為晟,登基之後下的第一道聖旨便是立皇子梁天行為太子,第二道聖旨便是禦駕親征,驅除蠻族。第一條無人議,但第二條卻遭到了許多朝臣的反對。理由無外乎是薑明遠尚未伏誅,其殘餘勢力尚未清除,若與蠻族勾結,對大梁極為不利,更何況新帝剛剛繼位,若出了意外,太子尚且年幼。朝中大臣反對才,朝外也有很多人覺得不妥。但是不管是反對還是不妥,新帝始終是定了主意,決定十日後親征。這是官方傳出來的話,而當時梁淵言說得是寡人若不拿出一些成績,你們這幫人又怎會服我。畢竟薑明遠和四皇子一事牽扯甚多,很多朝臣哪怕未曾殘餘,其身後的家族、勢力也受到了影響。因此登基這些天,梁淵言收到最多的無外乎為誰求情的折子。可是這些折子全部給梁淵言駁了回去,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梁淵言這麼說,一是警告這些人,而是打算用功勳壓人。自然他的真實目的,隻有他知,太上皇知道了。
    晏晟栩知道消息的時候並未驚訝,隻是望著眼前的棋盤發呆。方熠也由著他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李毅走了進來。這些天李毅也依然在忙著晏府的事情,隻不過是將大部分江陵的生意全部轉移而已。如今梁淵言問鼎,他自然也不會在晏府久呆,所以他也帶出了一個徒弟。當得知這個人就是葉二的時候,晏晟栩還是詫異了一會兒,畢竟葉二之前被楊家送到了軍營,看樣子是打算讓他入仕,可如今葉二卻從了商。依照葉二的話來說,他隻是不喜歡官場罷了。其實他也不喜歡軍營。因為當年滅了他滿門的便是士兵。葉二有了打算,晏晟栩自然不反對了。
    所以今天看到李毅過來,晏晟栩和方熠也明白李毅是來辭行的。
    “這麼多年確實連累你了。”晏晟栩悠悠的開口,相交一場,最終曲終人散。
    “不曾,分內之事。”
    “你今後可還是留在江陵?”
    “我準備去接婉兒。”李毅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晏晟栩一愣,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確實這才是下一步打算。
    “如今你也不在江陵,他走之後該如何是好?”
    “這個公子可不必擔心,楊家的人已經來到江陵了。”
    蜀地楊家。原是如此。晏晟栩點了點頭,瞬間覺得是自己多慮了。楊家有從龍之功,又怎會繼續臥居山林。不過這樣一來,梁淵言也確實多了一個助力。
    “還有便是老大人已經到了雲崖縣。”這一次是真正的退出朝野,不問世事了。
    方熠聞言眼睛瞬間亮了一下,晏晟栩一眼掃過來,他馬上便收斂表情,低頭繼續觀察這手中的棋子。
    “如此甚好,不出幾日,我們也會離開江陵。”晏晟栩又道。,這一次終於提到了去意,方熠瞬間覺得心頭一暖,唇邊的笑意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了。李毅瞟了他一眼,歎了一聲。養好的白菜被豬給拱了,這種窩心,梁淵言隻怕更甚。
    “那麼告辭了。”李毅說完,恭敬的行了一個禮,轉身準備離去。晏晟栩叫住了他,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可知四皇子及其門人如何了?”
    這些天朝中勢力翻天覆地,各人自為掃清轉身嫌疑,挽救自身利益。倒是最開始的四皇子卻是無人過問了。當時梁淵言隻是丟了一句四皇子有疾,故去了。當然晏晟栩知道四皇子未死,隻是不知被如何安置了,而且還有他的那些門人。
    “這個我也不知。”李毅歉意的道。晏晟栩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隨後便也朝李毅躬了躬身:“祝君前程似錦。”
    李毅笑了笑,這才轉身離去了。
    一日後,李毅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晏府。李毅離去後,朝野便傳來了梁晟帝兩日後禦駕親征的消息。聞得消息後,晏晟栩開口道:“那麼我們也兩日後離開江陵吧。”決定一下,整個晏府都開始忙碌起來,畢竟一個大的家族遷出江陵還是不容易的。
    忙乎了兩日後,葉二總算鬆了一口氣,跟著離開江陵的多半是晏府的老人了,一些下人由於已經在這裏生根發芽,多未一起離去,對這些人晏府也給與了一定的補助,安頓好一切後,天剛蒙蒙亮,晏府的馬車便悄然出了江陵的城門。但是走出幾裏後,馬車突然轉變方向朝管道一遍的山坡去了。方熠掀開簾子看了看四周,正準備說什麼,便見半山腰處離著一匹駿馬,馬上的男子勁裝加深,打扮得幹淨利落。
    馬車停穩後,晏晟栩便下了馬車。直到走近了,方熠才認出這個人竟然是梅洛。除卻一身華服,這樣的梅洛看上去十分幹練,似乎一夜間便成長了起來。
    “我沒想到你竟然等不到他出城?”
    “其實見了還不如不見。”
    “真不知道梁淵言為何會看上你這麼絕情的人。”梅洛哼了一聲,俯瞰著晏晟栩。
    “你打算去何處?”晏晟栩輕聲問道。
    “我以為你不會問這個問題。看來這些時日,你也變了不少。罷了,我打算去邊關?”
    邊關?晏晟栩皺了皺眉。梅洛的身份斐然,更何況與梁家還沾親帶故,隻是不知為何會遠去邊關。
    “因為他在那裏。”梅洛望了一眼遠方,隨後朗聲道:“我曾以為我們可以在官場一搏,沒想到卻是如今的結局。也罷,此去也不知是否有再見的機會,所以保重吧。”梅洛說完一拉韁繩,馬蹄高懸之後,便調轉方向朝山下駛去。
    一抹紅日從平原那一頭冉冉升起,蜿蜒成一條線的管道上麵赫然駛來了一條長龍,馬蹄聲過,就如千軍萬馬。晏晟栩盯著那高高掛起的軍旗,愣了一會,然後回過了頭。
    “他要走了。”方熠望著山腳下蜿蜒而過的軍隊,視線落在了一片金色上,那是帝王的龍輦,而裏麵坐著的便是當今的帝王,也是身邊的人最深的牽掛。
    “我也要走了。”晏晟栩望了一會兒,回過頭看著方熠,道:“你也願隨行?”
    君子一笑,淡如水。
    (完結)

    作者閑話:

    完結,撒花。曆時一年多,這本書終於完結了。因為是工作之外寫的,文中難免有很多不妥的地方,之後若有時間會慢慢改的。親們有看不懂的地方也可以留言。之後看看會不會有番外。但是具體不知道寫誰的,親們可以提議喲……感謝大家的支持。禮花禮花禮花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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