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方熠躬身行了一禮後，便站到了一旁。仵作唐末小聲將事情講述了一遍。原來，昨天方熠等人離開後，這賴三便氣呼呼的將倪燕子說了一頓，說累了，便出去喝酒了。喝到半夜回來，見倪燕子在收拾曬著的藥草，借著酒勁便又罵了起來，罵著罵著便動起手來。倪燕子被打也不是一兩次，但這次賴三似乎是往死裏打，倪燕子害怕急了，拚命反抗著，從屋內逃了出來，跑到院子裏。賴三罵罵咧咧的追了出來，追著她滿院子打。後來鬧得動靜大了，被路過的包子鋪老板祝羅一發現了。祝羅一看不過，便跑來阻攔。誰知賴三嘴巴不幹淨，罵得祝羅一也怒了，一衝動便上手去打賴三。兩人揪扯中一下子撞倒了石牆，石頭灰塵落完後，牆裏麵便露出了一截白森森的手掌。倪燕子害怕的大叫起來。經這一鬧，四周的街坊也都醒了，匆匆跑出來看。畢竟發現了骸骨之類的，有人大叫著報官。接到案件後，曹捕頭立刻帶著唐末與衙役去了現場。。唐末搜索現場時，從石牆中挖出了一具骸骨，依然白骨森森，但是還殘留著頭發和破爛的衣衫。初步鑒定後，確認是一名男子，年紀大概三十上下。不過從白骨上看，這人大概死了快十年了，因為時間太久，已經無任何可以驗明身份的物什，倒是骸骨的左手臂上麵有一道刺青，隱約可見是一個字。原本刻在皮肉傷的字竟然深深刻在了骨頭上，可見當初刺這個字的時候有多殘忍。因為人是在賴三家裏發現的，所有首先懷疑的是賴三。但是眾人去找賴三時，才發現賴三不知在什麼溜走了。這會兒，曹捕頭正帶著衙役們滿城的尋人呢。
    問清楚情況後，陳子墨便皺著眉看方熠。方熠揉了揉鼻子，看著跪在下麵的兩個人。一個是包子鋪的老板，一個是小丫頭。十年前，這丫頭還在繈褓中呢，自然什麼都不知道呢。
    “祝羅一。”方熠看了祝羅一一眼問道：“你是雲崖縣人嗎？”
    “我原是城郊祝村的，年少的時候在一家酒樓的廚房裏打雜。後來存了些銀子，便在石頭巷子裏開了家包子鋪。”
    石頭巷子，原來那裏叫石頭巷子。方熠嗯了一聲，問道：“你在那裏開包子鋪多少年了？”“五年了吧。”
    也就是後來才搬過去了，自然不知曉十年前的事了。看來還是得問附近的街坊。
    看問不出什麼後，陳子墨便示意兩人下去了。臨走時，倪燕子小心的看了方熠一眼，見方熠也看著她，慌忙低下頭，出去了。
    “師爺，你覺得如何？”
    “不好說。不知唐末可有發現？”
    唐末搖了搖頭，他能發現的就那麼兩條。
    “不如先排查一下十年前，雲崖縣是不是有人失蹤吧。”
    十年前，陳子墨也未上任，方熠也還是個少年，正跟著田夫子讀書呢。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他還真不記得。不知道上了年紀的人可還記得些什麼。
    “我記得馬房的王頭是一直都待在縣衙的吧，經曆了好幾任知縣呢，不妨先問問他十年前可否有什麼人失蹤。”唐末在一旁建議道。
    方熠陳子墨一起點頭。隨後決定兵分兩路去調查。唐末去打聽下十年前可否有人失蹤，師爺則去石頭巷子附近打聽下，十年前可否發生了什麼事。
    石頭巷子十年前還確實還叫石頭巷，那個時候的石頭巷子還是一條比較繁華的巷子，包子鋪、茶樓酒肆，一應俱全，而最出名的便是那裏有個賭坊，可謂是雲崖縣最大的賭坊了，每天來往的人絡繹不絕，所以大家都稱那條巷子為賭巷。
    “賭巷呀。”方熠揉著下巴想了半天也沒有半點印象。
    “二爺，那個時候你還是學子呢，老爺怎麼可能讓您來這種地方呢。”方丫在一旁涼涼的道。
    方熠撇頭看了他一眼：“你也不知道嗎？”
    方丫無奈的看了方熠一眼：“二爺，那個時候我一直都跟著您呢！”
    方熠想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起來。
    要打聽十年前的事情，自然是問些老人比較好。方熠與方丫一路打聽過來，附近的街坊都不是很清楚情況。原來五年前，陳子墨上任後，便大肆整頓賭坊，一些賭坊被迫關了門，而這石頭巷子便是尤為嚴重的。賭坊關門後，一些無賴們沒的去處，便經常鬧事，攪得附近的酒樓茶肆生意做不下去，紛紛關門離開了。於是這條巷子裏的人搬走的搬走，改行的改行，都走了。一時間曾經繁榮一時的賭巷也門可羅雀了。而現在住在這裏的人多半是近幾年來逃難過來的人。至於賴三是不是逃難過來的人，街坊都表示不知道，好像賴三一直都住在這裏，至少他們來得時候，這賴三似乎就住在這裏了。問了一圈，都沒人知情的。後來還是一個街坊說，之前有人來尋過一個酒坊，好像叫姚老漢酒坊，是個百年流傳的老酒坊。隻不過那個人沒找到就是了。他原本是說一說而已，但是方熠起了心思，老酒坊也就是老街坊了，或許知道十年前發生過得事，便和方丫一路尋找過來，隻為了尋找那個酒坊而已。
    “二爺，二爺。”
    “怎麼呢？”
    “晏公子，二爺，晏公子。”
    方熠一回頭果然見晏晟栩站在石頭巷子的那一頭，身旁還站著一名紅衣女子。女子笑吟吟的和晏晟栩說著什麼，晏晟栩還是那個表情，就是沒有表情。方熠皺著眉看了一會兒，猶豫著要不要過去。那女子說完呢後，便轉身走了過來，徑直從方熠身旁擦過了。方熠側頭看了一眼。女子長得很豔麗，可以說是驚為天人的那種類型。方熠直直的看著那紅衣女子小時在拐角處，身後傳來涼涼的聲音：“莫非方師爺喜歡那樣的類型？”
    “翩若驚鴻，也不足道也。”方熠搖頭歎息著，便感覺身旁有人撞了自己一下，忙回過頭，晏晟栩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晏晟栩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不悅。
    “晟栩，你怎麼在這裏？”
    “難道我就不能在這裏？”晏晟栩反問。方熠慌忙搖頭，心道，我還沒問你和那女子的關係呢，你怎麼反倒生起氣來。兩人沉默了一下，方丫突然跳起來，道：“二爺，二爺。”
    “恩？”被方丫的一驚一乍嚇到的方熠慌忙回頭，晏晟栩耶微微嚇了一跳。
    “二爺，你說那會不會就是姚老頭的酒坊。”方丫指著一處破落的院子問到。院門口掛著一個破酒葫蘆，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與酒有關的東西。
    “走，進去瞧瞧。”方熠一拍手道。回頭見晏晟栩仍站在遠處，便伸手拉著他一邊走一邊解釋此舉的緣由。
    院落非常的破舊，院子內也沒有任何東西，就堆放著一些雜物。到時屋門緊閉。方丫湊過去看了一下，回頭道：“二爺，這裏沒有酒香呢？看來不是呢。”
    “那倒不一定。”晏晟栩開口道，指著院落一角。方熠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見那裏亂七八糟堆了一堆的東西，但是完全看不到一樣與酒有關的東西，不禁困惑的看著晏晟栩。晏晟栩無可奈何的瞟了他一眼：“那裏有個陶甕？”
    “可是破掉了。”方丫也奇怪的問道，在他看來那明明是個破碎的陶甕，不是說實話，那陶甕似乎有些大呢。
    “還是晟栩心細。”方熠原本就聰明，也一提點也立刻明白了。平常人哪用得上那麼大的陶甕，除了釀酒吧。看來這姚老漢酒坊也沒落了呢。
    方丫會意，蹬蹬蹬的跑去敲門，敲了好幾遍都沒有來應門。
    “二爺，屋裏沒人。”方丫回頭看著方熠，方熠回頭看晏晟栩，晏晟栩微微皺了皺眉眉頭，隨後伸手揉了揉眉心道：“再敲。”
    “哦。”方丫又咚咚咚的敲了起來，敲到第十遍的時候，門終於被打開了，一亂蓬蓬的腦袋伸了出來，吼道：“沒人，沒人，都假裝不在家了，還敲，叫魂呢！”
    “沒錯，就是叫你呢！”晏晟栩輕悠悠的回了一句話。方熠和方丫瞬間傻眼了，僵硬的一格一格的扭過頭，像見鬼似的看著晏晟栩。見過毒舌的，沒見過這麼毒舌的，而且這毒舌的還是一向溫文爾雅的晏大公子。好吧，自從認識他一來，似乎就沒有溫文爾雅的時候。
    開門的是個老頭，頂著個雞窩頭，穿著一身布衫，也似乎好久沒洗過了，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邋遢。老頭也被噎得夠嗆，指著晏晟栩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惡狠狠地瞪著方熠兩人道：“幹什麼？你們誰呀？”
    “你可是姚老頭？”方熠笑著問道。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不是，你們找錯人了，快走。”老頭一點也不買賬，怒衝衝的丟出一句話，碰的一聲將門關上了。方丫吃了一鼻子灰，無奈的回頭看著方熠：“二爺，他說不是。”
    方熠也遲疑了，眉頭深皺。
    “也是，那姚老漢酒坊的酒又水又假，一點也比不上西城梁家鋪子的桂花酒，我看這名頭確實莫須有了。我們還是走了吧，去梁家鋪子看看。”晏晟栩似乎是與方熠說話，但是聲音卻提高了一些。方熠摸著鼻子想笑，果不其然，幾人還未轉身，門又被打開了，那老頭氣得胡子都一翹一翹的，吼道：“哪個小兔崽子說我姚老漢酒是假酒了。”結果一抬眼看三人正用看傻瓜的眼神看著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又想去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