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順著冬季飄飄灑灑的落雪轉瞬就到了夏季炙烤沙地的酷暑，幾瞬寒暑，幾瞬春秋，不知不覺，衛寒已經在曦王這營地裏待了三年。
    又是一年落雪時。
    不似新京的落雪，仿佛飄在女兒香閨的春雨一般溫和，邊塞的落雪，厚重也肮髒。把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可怕事件遮掩的幹幹淨淨。
    衛寒回到營帳的時候，熱水已經備好了，他前幾日背負任務出去，一直到今日才回來，隻是神經卻依然未曾鬆懈。或許，該是三年來從未鬆懈過。
    他依然不曾緊緊圍繞著曦王的軍權，再加上他從一開始就放棄了這樣的打算，縱然在這邊塞待了三年卻也是不溫不火地領著勉強度日的銀水，沒任務了便卻找些軍裏的雜活，軍中不養閑人，縱然有些人無意對他太過留意。他卻時刻警醒，不敢多留一點是非。
    洗漱以後，他吹熄了燭火，大約是這幾日精神太過壓抑，放鬆了下來卻反而越發清醒。
    衛寒突然覺得心裏有幾分委屈。
    這委屈大約被壓在心底太深的地方，隱忍了三年，逼迫了三年，煎熬了三年，以至於在這一刻終於稍稍露了一個角落，卻也讓衛寒黯然神傷起來。
    可孤身一人哪有什麼神傷呢。
    隻有攏緊了營帳裏的被子才不讓心裏一點苦悶教人給看出來。
    就好像，與他同帳的墨風，從未在這個營帳裏出現過一樣。
    從開始分得了幾人的住地以後，衛寒再見不到之前同他一處過來的幾人，連與墨風的見麵也少之又少。也是第二年冬春交替之時，墨風在一個冬雨涼涼的夜晚搬來了與他同住。
    他穿的不是暗衛的夜行衣，衣擺拖曳在木床上顯得裏衣格外寬鬆。看到衛寒進來，墨風眯著眼睛懶洋洋地問一句，“喝酒嗎？”
    衛寒沒有回話，他走了過去想要給墨風蓋好被子。剛從外麵回來，寒風夾雪，連手指都失去了對事物的觸感。以至於在摸到墨風身上發涼的血的時候，竟不覺得一絲一毫的詫異。
    “你冷嗎。”
    “那你抱抱我？”
    墨風說完這句話自顧自的笑了起來，早些日子掛在他眉眼上因為食物輕易染上的幸福感全部消退成疲憊。衛寒不知道他這段時間經曆了什麼，但是不管是什麼，大約總是讓人惆悵的。
    衛寒給他攏好了被子，卻不防觸及到了他臉頰的濕意。
    溫熱的觸感讓衛寒的手瑟縮了一下。
    那一夜，衛寒記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墨風仿佛是睡了又仿佛一直是閉眼假寐，隻是等到第二天醒來。營帳內便是再無墨風身影了。
    唯有那一串沾了血的足跡來不及被雪堆得厚實。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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