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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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窗邊,遮掩了幾分陽光,寂靜的房間似愈顯沉悶陰暗。桌邊的人影微低下頭,額邊的碎發滑落卻掩不去他眉心間的憂傷,黝黑的眼眸略有一絲淡淡的暗沉,麵頰稍蒼白,而粉色的唇間隱隱有一抹鮮紅。
簡楓抬袖按住胸口輕咳了一下,黛眉微微蹙起,容舒不禁心間一緊,隨即想推門而入,他用力握住衣袖頓住了步伐,雙眸緊緊盯著簡楓的麵容,溢滿擔憂之意。
上次這張俊秀的麵容也如今日般溢滿傷意,而他卻信以為真,渾然不知的被簡楓戲弄了一番,心間既氣又惱,麵對著簡楓溫和的神色而無法發作一分。但今日容舒知曉簡楓的傷意不曾有一分虛假,他張口說出狠絕之言,簡楓又豈能不心痛,而事後的一絲悔意卻暗藏在了心底。
容舒聽見一陣低沉的輕咳聲,心間愈加不安,難道簡楓的傷勢還沒有痊愈嗎,隱隱憶起那日簡楓衣襟間的一抹鮮紅,心底似被狠狠戳了一下,簡楓為救他傷得那般嚴重,而他用盡力氣的擊打怕是令剛剛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一定很痛吧。但他不知更令簡楓心痛的是那雙冷漠若冰的眼眸。
容舒微抬手輕撫門扇,似想推開卻緩緩放下了,簡楓因此而心寒不再去書房煩擾他,不正是他想要的,難道他還希望簡楓一直留下來嗎。容舒猛然一驚,放下手轉身便想匆匆離開,他絕不希望與簡楓如此相處下去,若能趁此機讓簡楓離開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少爺既然來了,為何一直站在房門外,而不進來呢。”簡楓清朗的聲音傳入容舒耳中。
容舒隨即頓下腳步,推門而入,簡楓已然發現他的身影,而他卻匆匆逃走,實有些言說不過,況且他又有何可逃的。
“少爺。”簡楓起身走向容舒,抬眼便望見容舒眼底的一絲驚慌。
“你。”身上有傷,就別站起來了,快坐下吧,容舒盡力咽下口中之言,放下微抬的衣袖。
簡楓微勾一抹笑意,那日容舒之言實為讓他寒透了心,但近日來容舒暗中的舉動卻無一不流露對他的關切之意,若說容舒待他無情實有些過不去,但容舒既然對他有意為何卻故作如此,他實想不明。
“你笑什麼。”容舒看著簡楓麵上一抹不明的笑容,不禁感覺有些被他看透了心底,麵上一陣羞惱。
“少爺即是關心我的身體,為何卻一直站在門外。”簡楓溫聲問道,抬步走近容舒。
“誰關心你了,”容舒大聲道,“我今日來是想問問你,你到底想清楚要什麼了嗎,若你不說,我可就當你什麼都不要,就直接命人將你趕出容府。”
容舒微低下頭,似不敢看向簡楓那雙溢滿傷意的眼眸,他生怕自己會心軟。
“那請少爺動手吧,除了少爺的心,那些身外之物我皆不想要。”簡楓看著容舒的麵容坦然道。
“你。”容舒抬袖指著簡楓,他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對他傷勢未愈有所忌憚,而不敢如何。
“我最後再給你幾日的時間。”容舒沉默良久。他即是不願自己沉迷於簡楓,而又不希望簡楓離開,但此事必須盡早斷下,否則拖得越遲越難分別。
“再給我幾日我都是這般的答複。”簡楓緩緩道,他絕對不會主動離開容家。
“難道你不怕我暗中命人殺了你嗎?”容舒心間湧出一絲無名之火,大聲怒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如此,我隻是念在你曾救過我的份上暫且繞過你一命罷了。”
他生怕簡楓看透他的心底,匆忙轉身離開房門。
“少爺絕不會如此絕情。”若容舒真想趁他之危,恐早就動手了,亦不會等到今日。
簡楓微搖了搖頭,難道讓容舒看透心底的感情就這般困難嗎,容舒身為容家少爺,久經商場多年,為何卻不肯麵對自己的心。而他僅是希望留在容家而已,又未曾想過讓容舒付出什麼。
容舒逃離得太過匆忙,甚至未曾注意低頭站在他麵前的人。
“什麼事。”容舒猛然頓下腳步,身體微晃。
“這是屬下查到有關奉臨酒樓多人中毒一案的情況,”侍衛掏出懷中的薄紙遞給容舒。
容舒抬手接過,匆匆掃了一眼,麵上稍有一絲不悅,已過多日才查到蛛絲馬跡,而又要他如何向王府交代,“繼續派人去查,務必在五日內查清此事。”容舒用力握緊薄紙,若他真如紙上所寫向王府解釋為,私人恩怨肆意謀害卻不慎牽連他人,而司管家又可否相信此事,到時仍會懷疑容家別有用心。
他抬手輕揉了揉微蹙的眉心,容家富甲一方頗令外人心生羨慕,但掌管起來也亦是困難不已,他真懷念爹爹在身側的時候。容舒微搖搖頭,不行,爹親說過,他已年過弱冠,必須要獨立處理這些事宜。
“少爺,夫人請您過去。”侍女走到容舒身側低聲道。
“好。”容舒微點頭,抬步走過去。
侍女推開房門,容舒見房間中的身影,連走幾步伸手擁住了容夫人,“爹親。”
“舒兒最近確實忙了,都不曾過來看看爹親。”夫人抬袖拉下了容舒的手臂,麵上淡淡的笑意溫和異常。
“還不是因為奉臨酒樓的事,一直查不到真凶,王府管家都前來問罪了,”容舒撅嘴抱怨道,“爹親到和爹爹在一起悠閑得很。”
“爹爹呢。”容舒抬眼在房間中掃了一圈,才發覺少了一個人。
“你爹爹去後院種花了。”夫人看著容舒幽怨的小眼神,道有些不好意思,他們為容家操勞半生,如今兒子長大了,當然要好好放鬆一番,隻是麵上雖放下了,但暗中卻未完全放手。
“那些瑣事讓下人去做不就行了嗎,爹爹為何還親力親為。”容舒不滿的說,怎麼爹爹有空去澆花,沒空過來看看他呢。
“好,爹親派下人將你爹爹喚來如何。”夫人柔聲道。
“不用了。”容舒撇撇嘴,他又不是小孩子,一刻也離不開爹爹了。
容舒俯身坐下,看見擺在一旁的點心,拿起一個泄氣似的用力咬下,碎屑粘在了唇邊上。
“怎麼,誰惹到舒兒了。”夫人抬手輕試過容舒嘴邊的糕點屑,眼眸間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溺愛。
“沒什麼,”容舒微搖頭,看著爹親微張的唇間,生怕爹親說出簡楓二字,忙開口道,“還不是那幫沒用的侍衛,連查了多日連一絲實情都沒查出,過幾日王府中人便又要來了,我又如何向他們交代。”
“此事舒兒不用多管了,爹親自有辦法處理妥當。”夫人麵容微沉,然聲色卻溫和如常,他未料到此事幕後竟深有背景,而容家雖同朝中重位大臣皆有關聯,卻無意夾雜朝堂糾紛中。
“不用爹親幫助,我說過我要如爹爹一般努力撐起容家獨擋一麵,我知道爹親心疼我,但也要給我一次曆練的機會。”容舒頗為艱難的搖頭,日後他總不能事事依賴爹親吧,況且若爹爹得知了,必會責怪他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舒兒,此事非同小可,先由爹親做主處理,日後的事便全權交由你負責。”夫人沉聲道,舒兒年幼更對當年之事不知曉一分,若處理稍有不當便會連及整個容家。
“這件事怎麼了?”容舒問道,他隱隱從爹親的話語間察覺到幾分嚴峻。
“沒什麼。”夫人微笑了笑。
“那爹親想如何處理?”容舒見爹親執意不肯開口亦未在追問下去。
“爹親還要再想想。”夫人沉思了許久,一麵是隻手遮天的舊主,一麵是晉王府,哪位他都得罪不起,他輕歎了口氣,恐怕隻能先找一個替罪羊頂上去,而至於王府想要的真相也絕不能少。
“此事真有這般難辦。”容舒看著爹親深邃的眼眸,亦或還是侍衛刻意隱瞞了什麼,未與他通報。
“舒兒,簡楓之事你想怎麼辦?”夫人開口岔開了話題。
“我。”容舒微張雙唇。
“難道舒兒是想將他留在容府。”夫人看容舒對簡楓的態度甚為冷漠,但他是舒兒的生身之人,又怎會不知舒兒早已動情,而僅是故作無情罷了。
簡楓雖出身陰暗,然看他那日盡力護住舒兒,待舒兒卻是用了心意,若舒兒真心想將他留下也不是不可。
夫人暗歎口氣,他甚為嫌棄簡楓的出身,而他自己亦是如此,愛人又何曾嫌棄過,隻要舒兒不在意就好。
“不可能的,待他傷勢痊愈後,我必然會讓他離開容府。”容舒堅決道,心間卻有一絲不舍。
“舒兒,無論你做什麼,爹親都會支持你,但爹親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的心意,有些一旦失去後,就再無可挽回了。”夫人看著容舒遲疑的麵色。一時的猶豫卻會害苦了心愛之人一生,若非當初愛人的堅持,他們亦不會走到現在,而他更不知自己會身葬於何處了。
“我已經想清楚了。”容舒堅定的說,簡楓必須離開,他們絕無長遠在一起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