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道桃色的倩影隱在人群間，時而走走停停，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緊緊盯著不遠處之人。背後不小心被人推了一下，強迫擠入了人群中，待她掙紮而出時，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白皙的小臉上溢滿了焦急之色。
    肩邊輕拍了一下，侍女側身看見林然俊朗的麵容，懸起的心瞬間放下了，還好夫人沒事，否則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你跟著我做什麼。”林然心情不甚好，話語間略待一絲責備之意。他本想出門散散心，誰知竟待了一條甩不掉的小尾巴。
    “王爺擔心夫人身體不適，便讓奴婢跟隨在夫人身側服侍。”侍女低頭道。
    “是嗎，難道他不是怕我帶著他的兒子偷偷跑了，”林然微揚聲色看著侍女那張嬌柔的麵容，倒有些不忍心厲聲責備，“你回去告訴王爺，讓他放心，我走不遠的，就算我不甚迷了路，王府侍衛眾多若想找到我這個平頭百姓也絕非難事。”
    “求夫人讓我留下來，若王爺發現我獨自一人回去，一定會責罰我的。”侍女哀求道，她見站在一邊的林然似有些無動於衷，微低下頭，小聲抽泣著，緩緩俯身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若讓外人看見還以為我調戲良家女子了。”林然忙扶起了侍女的肩邊，“罷了，你跟著就跟著吧，但不許在鬼鬼祟祟的跟在我身後，站在我身邊便是。”
    林然總感覺一道灼熱的視線緊盯著自己有些不爽。
    “夫人真好。”侍女欣喜的笑了笑，夫人的性情就是好，比秦小姐強多了。
    林然見侍女癡望著他的容顏頗有些受用，雖他的容貌較之美男相去甚遠，也放在現代也勉強算是一枚標致的帥哥。為何走在街上卻無人注意到他呢。
    他看著從身側匆匆走過的眾人頗有些疑惑，伸手拉了一個男子，“大哥跑得這般匆忙，前麵可是有賣什麼新鮮玩意的？”
    男子頗為鄙夷的看了林然一眼，“聽說洛王微服私訪會路過這條街，我們都趕過去看呢。”
    “洛王？”林然感覺這名字既陌生而有熟悉，不禁和哪部電視劇中的人物聯想在了一起，“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可好看的。”
    男子再次用詫異的神色看著林然，“洛王今年才不過四十餘歲，多年來征戰沙場曾立下赫赫戰績，聽說他氣度過人，麵容俊美非凡，乃神仙下凡一般的人物。”
    林然不禁咂咂嘴，都是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了，就算再美能美過他家美男嗎。不過識麵不知人，若早知美男令他如此傷心，或許當初他就不會這般癡迷了。
    “這位公子，你可別不信，隨我去見見就知道了。”男子拉著林然的衣袖便向前走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然忙解釋道，“我隻是想世間有那位女子這般幸運可以嫁給這傳奇一樣的人物。”
    “洛王與王妃伉儷情深，雖王妃過世多年仍不肯在續娶，”男子看了看林然道，“公子的相貌得宜，但此事公子就勿要再多想了。”
    “誰說我要嫁給他了，我已經有美男了好嗎？”林然不悅道，他放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男不勾搭，去暗戀一個老大叔做什麼。
    想起尚在府中等待他的美男，林然輕歎了口氣，他是喜歡美男對他溫言溫語，但並不是心懷愧疚之意的彌補。
    “我們快些走，不然遲了就看不到了。”男子拉著林然向前跑去。
    “夫人慢些，小心身體。”侍女緊跟在林然身側。
    越往前人群便愈發擁擠，林然見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牆，正可謂人山人海，但這還能看見什麼啊。不行，王爺微服私訪的機會少之甚少，既然都來了，他又怎能不去見見這百年一遇的美男呢。
    林然抬頭看見一旁客棧的二樓雅座，轉身問向侍女，“你帶銀子了嗎？”
    “待了，王爺說您盡管用，無需在意。”侍女將一遝銀票遞給林然。
    林然伸手接過微蹙了蹙眉頭，這樣可不行，這麼敗家王府遲早都會被掏空了，根本就等不到他兒子繼承的那一天。
    希望那老男人不要讓他失望，林然將銀票拍在櫃台上大步踏上了二樓。他俯身坐下，想遠處張望著，一邊品著香茗，一邊心疼銀兩期待著洛王的姍姍來遲。
    突然人群間一陣騷動聲，林然看得不甚真切，他不禁將半個身體探出欄杆外，定睛遠望，卻見那洛王身著素色華服，頭戴玉冠，俊美的麵容間絲毫未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看起來約莫三十許，舉止間透露著一絲高貴溫雅，與傳聞並非相去甚遠。
    林然一時不禁有些失神，想著待美男年長二十餘歲後是否也如洛王這般，退去年輕時的秀美青澀，眼眸間沉澱著歲月留下的沉穩。而那時他呢，或許真的變成中年老大叔了。
    他微搖了搖頭，還有二十多年了，現在想這些做什麼。林然見洛王的雙眸掃向他，似有些內心被一看而穿的感覺，忙低下了頭。
    “我們回去吧。”林然看著洛王遠去的身影開口道，洛王不過四十餘歲，又怎會有那種常年身居上位者洞察人心的銳利之氣。
    侍女微愣了一下，他們不才剛逛了一會吧，難道是夫人身體不適的緣故。
    “若再不回去，你家王爺等不及，恐怕又該懷疑我做了什麼。”林然頗為不滿的說，雖然美男是被人誤導，但他同樣不可以原諒美男再而三的誤會他。
    “好。”侍女扶著林然的手臂走下樓梯。
    “我自己會走，你不用攙著我。”林然抽出了衣袖，似乎感覺他像八旬老太一般。
    林然看著空蕩蕩的街頭一陣感歎，洛王的魅力就是大，竟能將整條街的百姓聚集起來，若是他家美男微服出訪也應該會如此吧，但他有些不希望美男被眾人盯著看。
    林然走入府中，站在走廊間正考慮著是該向左走去美男書房看看，還是轉身走回房間。算了，他還是等待美男親自過來接見他吧。
    “林然。”孜墨兩步走到林然身側。
    看著美男溫和秀美的麵容，溢滿關切之意的眼眸，心間暗藏的怨言瞬間消散了。
    “去集市逛得可還好，身體累不累，要不我扶你回房休息一會。”孜墨溫聲道，伸手擁著林然的腰身。
    “還好，也不是很累。”林然微搖了搖頭。
    一旁的侍女伸手推開房門，孜墨扶著林然走向桌邊，俯身坐在了林然身側。
    “你平日間不是很忙嗎？”林然看向身側美男白皙的麵頰，似乎沒有一絲離開的意思。
    “大多是繁忙的，但也有些空閑的時間。”孜墨黝黑的眼眸中倒映出林然的容顏，但林然卻微低下頭，似有些退避之意。
    “所以你不珍惜這些時間在房間中好好休息，卻過來陪著我了，”林然並非無法原諒美男，而是他無法做到一時忘記怨恨，瞬間和美男和好如初。
    “林然，我。”孜墨微張雙唇。
    “那日之事你不必再提了，我就當做是過去了，日後你麵對我也不必有任何愧疚之意，還如過去一般就好。”林然微側身體望向窗外，每每憶起心間便一陣刺痛，他到寧願美男還如初見一般冰冷靜默，而不是時而溫柔時而冷漠。
    “好，我答應你。”孜墨有些失落的點了點頭，如此傷害身側之人，他又豈能當做無事發生，然他除了溫和待林然，還能如何讓林然相信他的心意。
    許久的沉默，孜墨望著林然緊閉的雙唇，微抬的掌心緩緩落下放在了林然的小臂上，“走了這麼久的路，你是不是有些累了。”
    “沒有。”林然瞪大明亮的眼眸，不過幾步路而已，沒有那般誇張。
    “那你可以和我說說集市中的趣事嗎？”孜墨靠近林然耳邊柔聲道，若換做昔日林然見他空閑早就纏著他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了，而如今林然卻愈發沉默安靜，或許是那日他傷的太深，已經刺痛了林然的心。
    他暗中命人將玉鐲粘起後放入了錦盒中，卻不知該如何與林然提及此事，更擔心會再次觸痛林然的心。
    補全的玉鐲已有了斑斑裂痕，在不可能完好如初，而林然的心亦如此吧。
    許久的靜默，孜墨未聽見林然一絲回應，指尖不禁稍稍握緊了林然的衣袖，微啟丹唇想和林然說些什麼，但喉中的話語卻難以擠出，他除了談論國家大事又還會說什麼，“你想聽些什麼？”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聽那些瑣碎之事了。”林然愕然的看著孜墨。
    “我喜歡聽你說。”孜墨看著林然平靜的麵容多了一絲色彩，曾經他是嫌棄林然厭煩，而如今他真的喜歡這般的林然，發自內心的笑著侃侃而談。
    林然暗中思索著在集市中看見了什麼新鮮玩意，但一路上皆是人，他也沒有看到什麼，“你有沒有微服私訪過。”林然忽然憶起了什麼開口問道。
    “沒有，”孜墨微微搖頭，“你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了？”
    “我今天在街頭遇見洛王了，便有些好奇，也談不上遇見，就是遠遠看了一眼。”洛王的視線顧及四周百姓應該是沒有看見他，而他卻感覺似乎與洛王對望一般，霎時還有些小緊張。
    孜墨咽下口中之言，洛王此人心思縝密，城府甚深，他想提醒林然多加小心，但想想林然平日中不曾與洛王有過任何交集，如此反而有些畫蛇添足，更會增添林然百折不撓的好奇心。
    “素來聽聞洛王政績顯赫，沒想到竟是一個俊俏的美男子，真是名不虛傳啊。”林然不禁有些花癡的暗想洛王年輕時的容顏，一定不輸美男。
    林然看著孜墨望向他的神色，略尷尬的笑了笑，“你別多想，我隻是隨便讚歎一句而已。”
    “孜墨也很不錯，一點都不必洛王差。”林然湊近細細打量著孜墨精致的眉眼，順著秀挺的鼻梁滑落至丹紅的櫻唇，在他看來美男不過是缺少了些歲月的雕琢罷了。
    孜墨看著林然癡迷的神色，似感覺昔日的人再次回來了，不覺勾唇微笑了笑。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林然眨了眨眼睛。
    “隻要林然欣賞便可，我又何須與他人比擬。”孜墨溫言道。
    林然不覺心頭大爽，他就是喜歡美男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