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濕透的阿甘狼狽不堪的回到家裏，悄無聲息躲到房間把衣服都換下，外婆打開房門看到地上留下的水漬搖了搖頭。
    出來看到外婆房門依舊緊閉，阿甘開始熬藥，做飯。
    等到外婆吃過晚飯，喝過藥睡下後，阿甘再把濕透的衣服拿出來洗洗晾起來。
    半夜，阿甘發燒了。
    小時候生病外婆就會熬一碗草藥，端放至床頭，不說話轉身出去。阿甘就自己爬起來捧著一大碗黑乎乎的東西喝下去。
    許是那草藥的原因，阿甘很少生病。
    早上，外婆難得沒有見到早起的阿甘。
    直到中午，外婆忽覺不對，去敲門沒動靜，推開房門才發現，腦門全是是汗的阿甘把薄被踢到一邊，線條有勁兩條腿紅的似血。
    阿甘已經發燒昏迷。
    外婆開始有點心慌了。
    小晴就是發燒燒傻了的。
    雖說自己並不是十分疼愛這外孫，可是這麼多年相處下來，阿甘小心翼翼，行傭供祖的伺候自己，哪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何況這是小晴留下的唯一骨血。
    胡老太太費勁找來早前剩下的幹草藥，有年頭沒用，胡老太太慶幸自己當初沒都扔了，雖然那時也想過讓阿甘病死一了百了。
    胡老太太已經很久沒有下過廚房，現在搬柴火，擔水，都使不上勁。
    矜貧恤獨，雪鬢霜鬟的胡老太太這才覺得，若是沒有這個孩子，恐怕自己也早已撐不下去了吧。
    熬好了藥，強硬著把阿甘弄醒喝下。胡老太太又蹣跚端了半盆井水給阿甘擦拭。
    可能因剛才起來喝藥，再躺下阿甘那件破了幾個洞的吊衫皺起一角，胡老太太看見一道不明顯的刀疤，掀開才發現，平時沒事人的阿甘身上遍布著大小傷痕，其中腹部一塊嚴重的淤青尤為顯眼。
    怪不得炎熱酷暑，阿甘從來都是長衫長褲，胡老太太從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看著床尾擺放的衣物，胡老太太眼裏一陣泛酸。
    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自己這個外孫？
    好像從來沒有正眼好好看過吧。
    原來自己的外孫長的也是這般俊俏，這眉眼有點隨大誌，硬氣。臉型像小晴，乖巧。一點都看不出是村裏哪個挨千刀的種。
    想到這，胡老太太的手頓了下，沒有再繼續給外孫擦汗。
    歎了口氣，走出門外。
    可惜了，生不逢時，沒投到一個好人家去。
    下午的時候，阿甘感覺清醒好了很多，隻是雙腿依舊紅的可怕。想著外婆可能還沒有吃飯，掙著下床去做飯。
    走到用小茅屋搭建廚房的時候，看見外婆正在往土灶裏添柴火，烤鐵鏟。
    “起來了，過來坐這兒。”外婆也沒看他，招呼著阿甘坐在一個小馬紮上。
    阿甘不明所以，照著外婆的吩咐坐好。阿甘對麵有一個小板凳，外婆讓他把腿伸直放上去，接著拿著一條白布，一圈一圈，裹在腿上。然後，拿烤了半天的鐵鏟要往腿上貼。
    “外婆？”阿甘雖想要把腿收回，還是停止動作。知道外婆會點治病土方子，可是看著那鐵鏟也不知道烤了多久。
    “不烙人，不把這腿上紅消下去，發燒好不利索。”外婆簡單解釋著，把手中鐵鏟貼在阿甘裹著白布的腿上，像刷子刷漆一樣，來回的掃刷著。
    果然不是很燙，熱熱的，很舒服，等鐵鏟不溫了，再烤烤，再繼續掃刷。
    反複四五遍之後把白布拿下了時候腿上紅果然消褪了不少。外婆說明後天再來兩遍應該就差不多全好了。
    阿甘感激外婆，外婆恨他是應該的。
    不說老子長孫，劬勞養育之恩，單這年過半百的外婆跪地為他求學，阿甘想，這輩子，都報答不了外婆的恩情。
    開學的日子近了。剩下的半個月裏，阿甘都是進山裏撿木柴，挖薺菜，馬菜可以食用的野菜，煮好曬幹。再把那曬幹的野菜切碎和到麵裏，烙餅。
    其實院裏也有種了不少蔬菜，隻是阿甘發現外婆還是比較喜歡吃野菜之類。
    臨走的時候阿甘又蒸了一鍋饅頭，風幹晾著，以防發黴。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他做的一切外婆是也是看在眼裏沒有說什麼。
    想著一個月之後才能回來一趟，不知道外婆能不能照顧好自己，如果不行，到時候不管外婆同不同意都要跟著自己一起去市裏。
    自胖墩祥子他們搶了他的錢之後，就一直沒有露麵。阿甘也沒有去找過他們，找到了又能怎麼樣。
    賠，是鐵定不會的，挨打可能會有。
    階梯教室坐滿了報到的新生，講台上口若懸河老師旁邊站著一位標杆。
    阿甘想到玉樹淩風，翩翩濁世之佳公子也之，可能就是為這樣的人而存在的一種詞。
    跟自己涇渭分明的一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