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不相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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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幾天下來,林韋君和梁灝對那日的事不提一詞,甚至都不提起對方的名字。愣是旁人怎麼旁敲側擊,怎麼直言相問,還是不知道恩愛甜蜜的兩人,到底怎麼會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除了那第一日,林韋君失常的大哭大叫外,竟是沒有半分激動憤怨。他每日都吃的很多,甚至是逼著自己吃很多,就好像隻是為了活下去,為了孩子而吃的。林韋君還會看著他們笑一笑,隻是那硬撐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他很少說話,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發呆,不哭不笑的,隻是呆呆的出神,讓人看不出在想些什麼,但他們都知道,隻有一個人,那一個人,能讓林韋君如此。
    這楊意涵和梁晴,日日陪在她床邊,生怕,生怕,這淡然的林韋君突然就撐不住了,突然就……
    連林老爺子得了消息也趕回國,來看林韋君,他的寶貝孫女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心疼啊!他跺了跺手中的拐杖,“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你怎麼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幅模樣!有什麼委屈說出來,爺爺自然會給你做主的!”
    林韋君虛弱的笑了笑,“爺爺,我不委屈。我就是……不想嫁了。”說著,雙手扶上了已經微微鼓起的肚子,像是至寶。
    林老爺子看他那哀傷至極的表情,又狠狠跺了跺拐杖,為了一個未出世的繼承人,折了他這寶貝孫女,這買賣真是虧得很!!老爺子火氣上來,見梁灝不在病房,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梁灝呢!他把你丟在這,還敢去哪?讓他給我滾過來!”林韋君不看爺爺,隻是淡淡地說,“我不想見他。”,堵的人說不出話來。
    梁灝從那日後,再沒去看過林韋君。至少,沒人知道他去過。白天梁灝還是在公司上班,隻是人越發的冷,可是卻不罵人了。梁氏眾人也察覺出他們總裁的不同來了,以前總裁罵你吧,那是罵的有理,他們戰戰兢兢地改了,梁灝哼一聲,可是獎金工資那就漲了的,他們知道梁總是個麵冷心熱的。可現在,梁總一句:“重新做一次。”,那可以稱得上柔聲的語氣裏,他們就覺的滿滿都是悲傷,聽著都心疼,梁灝連一個冷眼都懶得給他們了。眾員工又盼著他們那個辣手摧花的梁總,快點回來。
    晚上,等林韋君睡了,等守著他的人睡了,梁灝才溜進病房裏。在床邊看著林韋君,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然後在林韋君醒前,又溜出去。
    梁灝看著林韋君的睡臉,雖然陳叔說他重了,可怎麼他就覺得這人又瘦了。下巴變的尖了,本來嘟嘟的兩頰也沒肉了,還是握著拳頭放在枕頭上。梁灝慢慢地伸過手去,想摸一摸,摸一摸他日思夜想的人。可是還沒碰到,又僵在半空中。梁灝痛苦不堪,他不敢,他怕這人醒了,他就連看,都不能看上一眼了。
    林韋君在夢裏睡得不安穩,白天,他腦子裏,都是他遇見梁灝後的分分秒秒,他好像又經曆了一遍,每一個畫麵都是那般清晰,梁灝對他有多好,對他有多寵。晚上,梁灝還是不放過他,他管不住自己的大腦不去想,那些疼,那些痛,他又聽見李濱陽說:你隻是愛他不男不女的身子,夠浪。不男不女的身子,不男不女……林韋君喘著粗氣驚醒過來,泫然欲泣,坐起來抱住膝蓋,瑟瑟發抖。
    林韋君很想忘了這些話,忘了,他還是那個被梁灝寵著的小媳婦,他還能歡歡喜喜的嫁給梁灝。可是他做不到,他越想忘,就記的越清楚。這雙性人的身體,是林韋君心裏永遠的一根刺。他以為梁灝不在乎,他不會另眼看自己,那天在山洞裏,梁灝愛他憐他,所以他的一顆心才全都交付給了梁灝,全部,不留一絲一毫。
    可是這人卻隻是喜歡他的身體,這個自己那麼討厭的身體,嗬嗬,多麼可笑!他以為的那些好,那些真心,原來全是自己癡心妄想,那人圖的不過是魚水之歡。
    上一世的林韋君知道梁灝喜歡的隻是他的身體,他愛梁灝,所以就算以那樣的身份伴在他身旁,他也願意。因為自始至終,梁灝沒有騙過他,他從來都在地底的地獄,他心甘情願。可是重來一世,他得到的太多,渴望的太多。梁灝的話卻戳破了他所有的美夢,讓他從天堂跌落,讓他摔得太狠,太重。
    林韋君想,如果,那話不是從李濱陽嘴裏說出來,他是不是,是不是不會這般決絕。就算梁灝不愛他,就算梁灝與李濱陽有情,他不說,自己就當作不知道,待在他身邊。是不是,或許可以做得到?
    可是林韋君受不了,受不了梁灝把這件事告訴李濱陽。梁灝可以告訴鄭宇涵,孫文博,梁晴,甚至楊意涵,他都不會說什麼,他知道這些人真心對他。可是梁灝如此輕易的就對李濱陽說出口,讓那人狠狠紮了一刀在他的心上。林韋君太痛了,他的心太痛。
    剛剛在林韋君醒前,梁灝閃出了病房。他透過門縫看見林韋君單薄的身體瑟瑟抖著。梁灝捏緊拳頭,緊緊盯著那人,直到他又睡下了,梁灝才像遊魂般離開了醫院。
    淩晨4點的酒吧,正是最沸騰的時候。梁灝進門的時候,注意到的人不多,但是也引起小小的騷動。梁灝已經很久沒來過了,難不成是婚前要再放蕩一回?
    梁灝隻是一個人進了二樓的隔間,叫了烈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生生要把自己灌死的節奏。梁灝想睡一會,他這幾天怎麼也睡不著,迷迷糊糊地睡一會,卻也夢魘纏身,馬上又醒過來。
    他想忘了林韋君,睡一會,他快撐不住了。
    可是梁灝是天生的好酒量,對酒精不敏感,千杯不醉。梁灝自嘲的笑笑,他活該,想醉都醉不了。
    這經理看他這架勢,攔也攔不住,立馬就給孫文博打了電話。等鄭宇涵和孫文博匆匆趕到的時候,酒瓶子已經滾了一地。梁灝抬頭看見他倆,笑了笑,“來的正好,陪我喝幾杯,自己喝也喝不醉。”
    這孫文博也是急了,上去就把酒瓶搶下來,這酒量好,也不是這麼個喝法,會喝死人的,“灝子,你和韋君到底怎麼了,你說出來!說出來我們想辦法解決。你們兩個一言不發的,真是急死我們了!”
    梁灝強顏歡笑,又拿過另一瓶酒灌下一口,“解決?解決不了了,嗬嗬,我不說,他恨我;我說了,他更恨我。”
    梁灝要是不解釋,林韋君定以為他隻圖肉欲之歡,表麵上裝作喜歡他,可暗裏卻是勾搭了李濱陽,還隨口詆毀於他。所以林韋君恨自己,一點都不錯。
    梁灝要是解釋,他能說什麼?哈!說他是縷孤魂野鬼,重生回到之前的時光?那人怕是會把自己當成失了心智的瘋子,被人送進精神病院吧。不然,嘲笑自己為了狡辯,竟然編出這般不像話的謊話?
    可梁灝更怕,怕林韋君會信了自己,知道自己上一世,百般踐踏他的真心,他如此深愛自己,梁灝卻不曾給他一點點愛,最後害得人死的淒慘。梁灝怕,怕林韋君記起他說過的話,他絕然地看著梁灝說:“若是真有來世,我希望不要再遇見你,愛上你了。”
    梁灝仰頭哈哈大笑,可越笑臉就越是扭曲,越是淒慘。事到如今,梁灝知道,他愛著林韋君。
    本來梁灝隻想報恩,後來把他禁錮在自己身邊,寵著,顧著,再後來……不,或許林韋君一開始對他就是不同的,隻是他從來沒有察覺,等愛上了,已是愛的深,忘不了。
    可笑,真可笑,林韋君當初的痛,他現在嚐到的,可有一分?
    鄭宇涵進門就冷眼看著梁灝,看他自飲自憐,含淚而笑。鄭宇涵握緊了手,兩步走上前,把人領起來,狠狠一拳打在梁灝臉上,把梁灝打的跌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孫文博已經是被嚇呆了,這高中以後,三人哪裏還打過架啊?!
    鄭宇涵眼裏都是不滿和失望,冷著聲問,“還沒醒嗎?”,說著又把人扯起來,往右邊的臉上也是一拳。孫文博這才緩過神來,忙擋在兩人中間,“宇涵你這是幹什麼,多少年沒打架了?有話好好說!”鄭宇涵看著梁灝說:“要是能讓他不再這樣下去,今天就是打一架又何妨?”
    梁灝滿嘴血腥味,抹了抹嘴角,“呸”地往地上,吐出一口混著血的口水,這才抬頭看鄭宇涵,眼裏終於有了火氣。
    鄭宇涵看他終於回了神,這才說,“梁灝,你怎麼變成了一個懦夫!韋君恨你,你就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了嗎?”梁灝聽著,眼裏有了鬆動。
    鄭宇涵又說,“她不該知道事情的真相嗎?她要是恨你,你就日日去求她原諒,一年,兩年,十年……或者,以死謝罪罷了。而不是隻會借酒澆愁!!”
    梁灝看了鄭宇涵好半晌,突然笑出聲來,不是淒涼的笑,而是真真有了笑意在裏麵,長歎一口氣說,“宇涵,宇涵,若當初韋君……”與你在一起,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事了?心裏卻是不願,光是想想,林韋君愛上別人,自己就心如刀割。梁灝又接著說,“你說的對,就是他恨我,我也要讓他恨著,讓他出氣。罷了,等酒氣散了,我就去領了,那一紙死狀。”
    孫文博和鄭宇涵這些天懸著的心,總算有點著落了。這兩人之後再怎麼鬧,也比現在這平靜無波,內裏卻隨時會崩潰,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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