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8】奈梅爾之四又二分之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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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奈梅爾心慌意亂,她必須除去她心中的擾源,可是劊子手都磨好刀準備奪命,而她不忍看就算了,怎麼一直想回頭阻止呢?劊子手可是她請來的啊!
    她跌跌撞撞地不知該用跑的還是該用走的,心思亂如麻,直到她撞上一個人。
    像時間點都計算好了,斯諾正好從英詩納的書房裏出來,站在奈梅爾麵前。
    奈梅爾看著關上門掩飾不住惡意膨發的房間,還有從中走出來的男子:「找我的嗎?」
    「妳認為是就是。」斯諾回答得模棱兩可,他微微憂鬱一笑:「不過妳不後悔嗎?」
    「什麼不後悔?」
    斯諾望著另一頭發生事情的房間,好像有透視眼一般將裏頭發生的事看了仔細:「逃避無法解決任何事,但至少能讓妳得到暫時的寧靜,其實這樣也不錯。」
    「不錯?」奈梅爾有些慌,因為她發現心底有聲音在大聲反駁。
    「妳又動搖了。」斯諾又是一笑:「妳到底想怎麼做呢?」
    奈梅爾想了一會,最後露出堅定卻不忍的表情:「長痛不如短痛。」
    「是嗎?妳確定隻會是短痛?」
    「我…」遲疑了好一陣子,奈梅爾才發現自己的思緒被對方耍著轉,話題完全被扯開了:「你到底是不是來找我的?」
    奈梅爾橫了英詩納房間一眼,好像可以看見裏頭充滿惡意的人:「我知道他很討厭我。」
    「當作不是如何?這樣會比較輕鬆。」斯諾牽起嘴角,一臉要笑不笑的模樣。
    「你到底想怎樣?」奈梅爾有些受不了,好像被閑閑沒事幹的無賴纏上。
    「妳說怎樣就怎樣。」斯諾的回答依舊是這種答案。
    「好!我叫你滾可不可以?」奈梅爾終於爆發了,她本來心思就夠亂了,還有個英英美代子沒事找事做的來惹她!
    「可以。」斯諾很大方地讓路,好像真的隻是純粹路過而已:「請吧,在下去探望探望在下的表哥,看他死了沒?」
    說完斯諾擺擺手就走了,還真令人完全無法理解他擋路的目的。
    奈梅爾見礙事的走了,正想趕快離去這是非之地,但方才那男子所說的話卻落下了根,在她內心悄悄發芽。
    ──看他死了沒?
    會死掉那不是她所要的結果嗎?像她這樣的惡魔本來就會殺人的,那男人早該知道了不是?她隻是不想親手做而已,不就這樣嗎?魔跟人怎麼能共存?不可能的啊!
    明知如此但她卻更慌了,惡魔的心髒噗通噗通地跳,裏頭一樣是有血液在流的,她強迫自己轉過身離開,隻要忘記就好了,忘記的話一切就沒事了……
    她真的覺得自己自私又卑鄙,明明男人對她這麼好,她卻做出背叛他的事,而且殘忍地奪走了他的生命。
    這時,說去探望的男子又折回來了,奈梅爾瞪著他,將煩亂的心思全遷怒他身上:「你不是走了嗎?幹嘛又回來?」
    斯諾聳聳肩,故作無辜地說:「在下來通知英詩納表哥,就在剛才康爵表哥去世了,好可憐啊,英年早逝,不過這件事應該已經與妳無關了吧。」
    奈梅爾愣了愣,等她回過神時,她人已衝進方才急欲逃離的房間:「康爵!」
    斯諾收回剛才欲敲英詩納房門的動作,斯理慢調地尾隨奈梅爾進入康爵的房間:「親愛的表哥,願你一路好走。」
    另一隻夢魘早已離去,徒留一具男人冰冷的身體,奈梅爾腦袋一片空白,其中好像心底的某處在慘叫,但她的喉嚨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尤其碰上男人僵冷的臉龐,她覺得全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幹了,巨大的空虛壓在她心頭,她真的失去了他。
    「不要…」像夢囈一般,奈梅爾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清楚,一滴濕熱落在她手上,這時她才現自己流了淚,像一串珍珠項鏈的鏈子斷了般,嘩啦啦的一顆顆落下,晶瑩剔透,美得令人心疼。
    「現在的妳想怎麼做?」詢問的聲音響起,奈梅爾驚然回頭,才發現剛才擋路的男子跟了過來。
    「我不知道……」奈梅爾連聲音都在顫抖,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不管怎麼做很痛苦,為什麼男人要招惹她呢?打從一開始不要有那種誤會就好了。
    但心底有聲音在反駁自己,她很慶幸能遇到男人,讓她體驗到如此快樂的日子。
    「真差勁呢,這種時刻還能猶豫半天,康爵表哥對妳這麼好,妳卻害死他。」斯諾搖搖頭,替某人不值:「而且還是以如此膽小的理由。」
    「不然我要怎麼做!」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奈梅爾被逼急了,原本顫抖的聲音突然變得像潑婦罵街般響亮:「你又懂我的心情嗎?」
    「不懂,在下可不是那種遇上事情就覺得全世界自己最可憐的悲劇女主角,也不想當個隻會憐憫自己卻不替人設想的膽小鬼。」斯諾口氣重了些,雖然對於情愛關懷他是百般逃避畏懼,比奈梅爾還要嚴重,但至少他不會傷害別人。
    奈梅爾反駁不出話,因為那男子說的一點也沒錯,她一直在害怕,以至於傷害了愛她的人,而惡魔棄人命如敝屣的觀念,也讓她完全地失去了她所愛的人,甚至直到現在她才知道,他對她而言有多重要,占在心裏的位置有多麼的多。
    但是現在回頭,已經太遲。
    「拜托你,救他,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奈梅爾的聲音嘶啞,像用最後一股力氣在說話。
    她是惡魔,卻隻是小小的夢魘,除了會吸食夢境和比較長壽外,她跟人類一樣渺小無助,於是她隻能將期望放在這雖具有人類氣息但身上隱藏著神秘力量的男子身上。
    「妳當然要付出代價,至於代價內容是妳將被剝奪在這世上的存在,被封印在康爵表哥的夢境深處,即使如此他也看不見妳,這樣妳願意嗎?」
    奈梅爾沉默,但斯諾不管她繼續說:「不過看在康爵表哥很愛妳的份上,在他醒後給妳十分鍾跟他道別。請快點下決定,太慢就來不及了。」
    斯諾舉起右手,手上浮現黑色的契約字符:「擊掌為誓,契約便成立。」
    看了像睡著一樣的男人一眼,這回奈梅爾不再猶豫,舉起左手便向斯諾掌心拍去。
    之後,斯諾悄悄放出之前趕走夢魘搶下的康爵的靈魂,又聯絡其正統惡魔兄長,幫忙把殘破的靈魂修補好,而尼拜士預先取走了康爵的部分記憶做為代價,斯諾找尼拜士幫忙的代價又決定未來一起支付。
    然後奈梅爾便被封印了。
    她每天在夢境深處看著康爵做的夢,她曾騙過康爵說會忘記他,但那其實是她的自我暗示,以免自己太痛苦,但最後她還是忍受不了寂寞,悄悄做了通道吸引其它靈魂、鬼魂進來陪伴她,以康爵曾帶她去玩過的地方為藍本,製造出七家不同顏色的商店,成立了「遊戲」禁錮那些被引來的魂魄,漸漸的夜巷就形成了。
    這便是一切的源頭,直到某天奈梅爾感應到了康爵本尊的靈魂來到她這裏夢境深處,不再隻是夢中的思緒幻影,他終於來找她了,她急欲與康爵相見,有太多太多事想和他說,還有太多太多思念欲予填滿。
    還有,欠了太久太久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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