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顧瀾清竟然和慕淵這麼親昵。
    他們倆平時從無交集，最近也隻是在顧瀾清啞了後授課。眾人隻當一個啞巴哪能教東西，挺多人讓慕淵取樂罷了，然而現在的狀況真的不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
    “父皇也快到了。”慕淵垂眸思索著什麼，提醒著顧瀾清。
    顧瀾清臉色的笑意收斂，動作也頓了下，然後慢悠悠的踱步到自己兄長身邊。其餘人還不明所以，而顧瀾清明白哪怕是演戲也要在慕權麵前保持與皇子們的距離。
    “三殿下你再這樣手滑，估計懷之以後都會天天帶著你習武了。”顧風眠遠遠的對著慕淵說道。
    “習武也集天地男兒之英氣，多謝顧家公子的建議。”慕淵回答道。
    “這個人還不錯。”百裏鏡見著慕淵的仗義相助，誇讚道：“男子漢大丈夫就應當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最不應該的就是做出一幅小女人作態明嘲暗諷。”
    “好一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洪亮的中年男音響起，眾人目光落過去：“是哪家好男兒說的？”
    “拜見陛下。”獨百裏鏡外，見著這器宇軒昂一身威嚴的男人大家都知道這除了慕權之外便沒有他人了，急急行禮以表敬畏。他身後跟著慕雲棲與慕懷之，皇家華貴氣派盡顯。
    “起來吧，難得賞春，不必多禮。”慕權抬手一揮，命眾人就坐然後又問道：“那話，是哪位少年英傑說的？”
    顧謹言瞧了眼懵懂的百裏鏡幫著回答道：“回陛下，這不過是少年人玩笑之語罷了。”
    “誒，丞相這話不對。”慕權道：“這就是少年人該有的氣魄，是誰說的啊？”
    “是草民。”隻見百裏鏡推開麵前的一波人竄到前麵，正視著慕權目光毫無收斂。
    “不錯。”慕權點頭道：“你叫什麼？”
    百裏鏡聽到這裏雙膝一軌，抱拳行禮聲音卻格外清亮：“草民複姓百裏單名一個鏡字。”
    “百裏。”慕權眯眼口中喃喃，半晌道：“你可認識百裏寒。”
    “正是家師。”百裏鏡答道。
    老臣自然知道百裏這個姓是陛下的禁忌，而新來的官員卻不明白陛下為何此問。
    “他還好嗎？”慕權一字一句的問道。
    “家師正在為自己準備後事。”百裏鏡答道。
    “什麼？”慕權手中酒杯一抖竟灑出酒水來：“他病了嗎？”
    “並不是。”百裏鏡繼續說道：“師傅曾說前半輩子沒能滿足他風風光光的心願，至少死的時候要風光點。”
    風聲漸起，跪拜在下的白衣少年神采飛揚，眉宇間盡是遊刃有餘的自信。百裏鏡出乎意料的話語看起來並沒有觸怒聖心，但長久的沉默仍舊讓不少人捏了一把汗。短短幾句對話就像要把過去的傷痕撕扯開來似的，顧謹言皺著眉頭擔憂的看向那個孩子準備著隨時為他說情。
    “你師傅可曾提到朕。”慕權長籲一口氣問道。
    百裏鏡突然昂頭天真的回答道：“草民未曾聽師傅提過當今聖上幾字，不過阿言、小言還有什麼書呆子提的倒是挺多。”
    這一句嗆的顧謹言直接咳了起來，這麼大年紀了還被這樣叫著感覺頗為怪異。已經好些年沒有人見過他名字了，丞相倒是聽了不少。他呼出一口氣，不知道帶百裏鏡來是對是錯，他隻知道這皇權的鬥爭隻會越陷越深，趁著他還不貪圖的時候是該收手了。
    “不提舊事了。”慕權揮揮衣袖：“開宴吧。”
    見慕權稍顯倦怠，顧謹言立刻招手讓百裏鏡退下在他一旁落座。
    歌舞絲竹，美酒佳肴，好不熱鬧。
    顧風眠在賞舞的同時，連飲好幾盅美酒，他靠在顧瀾清耳邊道：“你看對麵皇家三兄弟，簡直不像一個爹生的。”
    顧瀾清皺著眉頭揮開酒味兒，一把掐住顧風眠大腿，怕他真的喝醉了提醒他不要生事。
    “放心我沒醉。”顧風眠道：“隻是有感而發。
    顧瀾清無奈的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注意著自家父親那邊的動向。他專門讓顧謹言和百裏鏡同座，剛好也好互相照應。
    剛這樣想著，就見百裏鏡又將酒杯“哐”的一聲擲到地上。
    氣氛瞬間低至冰點，慕權不悅的盯向百裏鏡，陰沉的道了句：“放肆！”